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太陽漸漸西斜,甜品店裏的人漸漸少了起來。
許是周末,今天生意格外的好。到現在,玻璃櫥里剩下的兩個布朗尼蛋糕,也被初秋拿出來,利落的包裝好。
「姐,我去送外賣。等我回來,我們們就回家!」
初秋提着精緻的包裝袋,一邊推開店門,一邊回頭朝初夏說道。
一陣清脆的風鈴聲響起,轉眼間,店裏就只剩下了初夏一個人。
趁着此刻無事,初夏正好清點營業額。
掐指一算,夏秋甜品店開業到現在已經一個月,業績相當可觀。
忙碌的生活,充實而安定。
仿佛一道光芒,將她籠罩,把她與過往徹底隔開。
手機鈴聲響起,「張思涵」三個字印入眼帘,初夏有些猶豫。
上次談判失敗,張思涵對她很是失望,給她放了一個月的長假,讓她好好散散心,此時來電話,該不會是來叫她回去工作的吧?
有些不情願,還是接了起來。
「老大。」她畢恭畢敬。
初夏,心態調整好沒有?」
「老大,對不起,我……」初夏想告訴張思涵,自己準備辭職,以後就留在京都了。
「沒事,上次的事情,公司已經搞定了,」張思涵打斷初夏,嚴肅而不容拒絕,「組織決定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把接洽的工作交給你,初夏同志,你有信心嗎?」
而初夏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心,在聽到日後接洽工作都由她負責時,終于堅定了決心。
「老大,我決定辭職了。」
電話那頭靜了片刻,張思涵的咆哮聲已經穿了出來,初夏皺着眉將手機稍稍拿遠。
此時風鈴聲響起,清脆叮咚。
等初夏抬頭,一個小蘿莉已經踩着夕陽餘暉,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
大概只有三四歲,穿着公主裙,齊肩的頭髮別着蝴蝶結小發卡,抱着一隻玩具熊,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一個精緻的洋娃娃。
電話里張思涵怒不可遏的聲音還在繼續,空蕩蕩的甜品店,小蘿莉小小的一隻,站在空空蕩蕩的玻璃櫥前,似乎有些失望。
「小朋友,已經打烊了哦。」初夏對於小女孩總是有一種親切的感覺,特地放輕柔了聲音,耐心的給她說明。
「阿姨,一個蛋糕也沒有了嗎?」小蘿莉的聲音奶聲奶氣的一本正經。
「沒有……」初夏突然想到,初秋今天為了慶祝開店一個月,其實做了一個精緻的慕斯蛋糕,就放在後廚。
在小蘿莉泫然欲泣的目光中,她生生的頓住了聲音,笑道:「雖然沒有了,可是阿姨會魔法,阿姨可以變出來呢。」
「真的嗎?」小蘿莉眸光瞬間變得亮晶晶的,滿臉依賴和信任的看着她。
「是的呢,可是你要告訴阿姨你的名字,阿姨才可以用咒語把它變出來哦。」
初夏越看小蘿莉越覺得可愛,還帶着一股親切。
那個孩子……大概也這麼大了吧?
不知道她是什麼樣貌,會更像自己一點嗎?
初夏有些失神,卻在此刻聽到眼前的小蘿莉,口齒清晰的說着自己的名字。
「我叫方暖暖,方是方暖暖的方,暖是方暖暖的暖。」
方暖暖……
風鈴又響,伴隨着一陣叮咚聲,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方暖暖,你又亂跑。」
低沉的聲線,莫名熟悉的感覺,初夏抬頭,在薄暮中,看清了來人的面容。
冰冷肅穆,深沉內斂,一雙黑眸透出冷冽的色彩,卻又在看向小女孩時泛着柔和的光澤。
方靜衍!
「爸爸,你走的好慢!」方暖暖朝方靜衍伸出小胳膊,方靜衍熟練的將她抱起。
而初夏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這個男人和他的妻子,騙她代孕,毀她名譽,讓她的父親怒火攻心,心臟病發作而亡!
而一個月前,她又因他工作出現紕漏,被上司責罵。
新仇舊恨,可他的懷裏,抱的是她十月懷胎孕育的女兒!
初夏一時有些僵硬。
「你是……陳小姐?」方靜衍對那次談判中一直心不在焉的初夏猶有印象,故此語氣也稱不上冷淡。
可初夏卻冷冷的道:「是。」
「阿姨阿姨,蛋糕呢?」方暖暖窩在爸爸的懷裏,朝初夏催促着。
初夏眸光有些複雜的看了看方暖暖,又是心酸又是柔軟,語氣卻越發溫和。
「阿姨這就去給你拿。」說完,便從後廚拿了蛋糕出來,仔細的包裝好。
「多少錢?」方靜衍一隻手拿出錢包,抽出一張紅色的鈔票。
初夏面色轉冷,指了指旁邊的二維碼,道:「抱歉,本店不收現金。」
方靜衍動作一頓,皺起了眉,他平時幾乎不用這種快捷支付,在他看來,有什麼事刷卡和現金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多加一些錢。
他於是抽出了兩張紅色鈔票。
初夏莫名的想起當初他的妻子,田白拿着一沓鈔票,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樣。仿佛在他們眼裏,就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還沒有等他抽出來,就不耐煩的制止了。
「方先生既然沒有的話,這蛋糕就不用付錢了。」
說完,怕方靜衍又多想,「你的女兒很可愛。」
方靜衍微怔,還想再說話的時候,初夏已經低頭開始整理起櫥櫃了。
他道了一聲多謝,示意方暖暖拿起蛋糕袋子,便轉身準備離開。
「你叫什麼名字?」方靜衍忽然靈光乍現,仿佛想起來什麼。
姓陳……
「陳楠。」初夏沒有抬頭,也沒有猶豫,可擦拭櫥窗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阿姨再見!」方暖暖心滿意足的趴在爸爸的肩頭,沖她興奮的揮手告別
初夏心中酸軟,差點落下淚來。
「再見暖暖。」
方靜衍心下奇怪於初夏對他的態度,除了上次談判之時,兩人並無其他交集,可他卻有一種隱約熟悉感,她卻對他滿是冷淡還帶着一絲厭煩,對暖暖溫和親切。
難道是女兒太可愛了?
陳楠是麼……
而店裏初夏慢慢的蹲到地上,此刻太陽已經徹底下山,秋夜冷漠蕭瑟,仿佛又回到了過去。
那年也是一個秋夜,她孤獨絕望,那個男人一身浴袍,肆意坐在床邊。
冷漠的神色,帶着些微的嘲弄。
「你就這麼缺錢?」
她卑微而低賤,為了那一筆錢,別無選擇。
「如你所願。陳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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