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章沒覺得封七月是借病躲災,也不認為薛海他們那般緊張是在做戲,可是他們一連好幾日都阻止他看望封七月,甚至連她到底什麼情況都不肯說明白,這便讓他覺得太過分了!尤其是徐真,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跟他要害她性命似得!
「今天我見不到她就不會走!」
都五天了,燒的再嚴重也應該好了!
要麼就是他們故意刁難他,要麼故意困住那死丫頭!
他不覺得是封七月不見他。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就算她心裏不想見他,可他這來了這麼多次,便是讓他死心不要再來騷擾她,她也會見他!以那死丫頭的性子,他把她弄成那模樣,她不報仇也會罵他一頓,而不是想現在這樣子躲着不見人,她還能躲一輩子不成?!
徐真直接便砸東西出去了,一簸箕的草藥砸了他全身。
「你——」
「滾!」徐真現在最不待見的就是眼前這混賬了,「趕緊的!」
竇章抬手掃落了身上的草藥,「我倒是想看看你們有什麼本事讓我……」
「你還想做什麼?」徐真沒等他說完便怒道,「你還害她不夠嗎?!她現在就剩下半條命了,你還要……」
「你胡說什麼!?」竇章怒喝道,什麼就剩下半條命?不就是淋了一點雨發了點燒嗎?便是燒的厲害了,可能怎麼着?他不是神醫嗎?難道連一個小小的發燒都……「她受傷了?」
只有這個才能和他所說的話符合上!
「哪裏受傷了?!」
徐真直接把人弄死的念頭都有了,他還好意思問?他們辛辛苦苦仔仔細細嬌養了那麼多年,連一丁點活兒都不敢讓她干,別說受傷了,便是磕着碰着都沒有過的,他一出手就將人給弄得半死!那身上的青紫,不知道的還以為遭了什麼虐待呢!「滾!趕緊滾!就當那丫頭上輩子欠你的!」
和他說那麼多最做什麼?
竇章牙齒都快咬碎了,也不和他客氣了,直接上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領,便是已經不是當年的大胖子,可這力氣卻是又增無減,「她到底怎麼了!?到底傷哪了?!你怎麼治的?!」
「你……」
「竇少。」周琰語氣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
竇章的火氣更濃了,一把將徐真給丟一邊,直接要往裏頭闖了。
周琰擋在了他面前。
「滾開!」竇章怒道,他允許他繼續待在這裏沒有動他已經是極限了。
周琰神色平靜,「七月說你吵到她休息了。」
竇章直接一拳打了過去。
周琰躲開了。
這一攻一守的,便糾纏起來。
和之前別摁着打有些不一樣,周琰這次明顯是進步了不少。
竇章哪裏還不明白,這廝前兩次分明是在藏拙!
果然是皇帝種!
「你們打夠了沒有!」一聲怒喝傳了過來。
竇章停手了,看向站在屋檐下的少女,小臉蒼白蒼白的,氣色很不好,怒氣沖沖十分的不耐煩,雖然看得出她的狀態不是很好,但還是活生生的,也沒有像徐真所說的半死不活!
見到人,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你……」
「沒打夠的話滾遠點去打!」封七月語氣很不善,心情更是暴躁,這些年她已經很少病了,若不是大熱天的還手腳冰冷,徐真時不時地在耳邊叮囑,她幾乎都忘了她這破身子已經沒事了!「有多遠滾多遠!」
「你出來做什麼?」周琰快步朝她走了過去。
竇章見狀,大怒,「周琰!」
他碰她試試!
周琰頓住了腳步,轉過身,「竇章,我們之間的恩怨我們自己解決,不必牽連別人!」
竇章的目光更冷了。
徐真殺人的心都有了,朝着周琰怒道:「你也趕緊滾一邊去!」他這話聽着像是在護着那丫頭,可實際上卻是給竇章火上加油!他到底是什麼居心?!「都給我滾!滾的遠遠的!」有本事就去沒人的地方斗個你死我活,在這裏玩什麼心機?兩個男的使勁地算計一個小丫頭,恨不得把她的命都給折騰沒了是不是?!
都不是好東西!
「滾!」
兩個不是好東西的東西誰也沒動。
徐真也不再理他們了,轉身將自家心疼的先帶回去,「你出來做什麼?真想在屋子裏再躺個三五年是不是?趕緊給我回去!回去!」
封七月真的很不舒服,要不是被他們吵得不耐煩,要不是他竇章瘋起來把這屋頂都給掀了,她哪裏會出來?
她到底招誰惹誰了?
病了都不得安生!
「還看什麼看?死不了的!」徐真不再勸說,而是直接動手了。
封七月也懶得再理他們了,周琰打不過竇章,竇章沒膽子弄死周琰,大不了就是打的躺地上罷了,死不了的!
回到了屋子裏繼續躺着,聞着那股子怎麼都散不去的藥味根本便靜不下心來,「爺爺,我這輩子是不是完了?」
她得找人說說話,撒嬌也好。
徐真瞪了她一眼,「你少砸我招牌!」
封七月一把抱着他。
徐真被她給抱愣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別怕,有爺爺在呢。」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小丫頭,再說了,她哪裏厲害了?「別管那兩個混賬東西,好好吃藥,過幾天就會好的。」
「我怎麼這麼倒霉……」
「不倒霉,倒霉的話能遇見我?」
封七月笑了,「我不想吃藥……」
「好了就不吃了。」
「現在就不想吃。」
知道撒嬌了,便是沒事了,「你不吃試試?我讓薛海把你摁着往裏頭灌!」
封七月鬆開了他把自己藏被窩裏了,不是作,是真的害怕,身體健康的人是無法想像大病初癒的人又一次陷入了用永無止境的病痛之中的恐懼。
「好好吃藥,爺爺保證你很快就能好起來。」
封七月嗯了一聲,可是那種恐懼卻是怎麼也揮之不去,她忽然間有些恨那死胖子了!
……
外頭的兩個到底沒有打個你死我活,最多是用眼神來殺殺對方。
徐真從裏頭出來的時候,人還站在原地,似乎一步都沒有挪過,他掃了一眼周琰,「去把藥給煎了!再熬點粥!」
「嗯。」周琰應了,起步便往廚房去,熟門熟路的簡直就是主人家的態勢,便不是故意炫耀,看在另一個人的眼裏也是!
竇章額頭上的青筋都要出來了。
「你跟我來!」徐真衝着竇章吼道,也不管他到底應不應,便轉身往旁邊的藥廬去了,那是後來新搭起來的,不大,平日裏除了偶爾給村子裏的人看看病之外,便都是在為封七月服務了,他進了藥廬,走到了角落的一個箱子前面,打開把裏頭一本本的脈案拿出來,全部砸後面跟着進來的竇章身上了。
竇章被砸的有些懵,「你……」
「看清楚了!」徐真指着地上那一本本的脈案,「都是這些年那丫頭的脈案!」
竇章渾身一震。
這些年那丫頭的脈案?
全部都是?
地上怎麼也有十來本的東西,全都是她的脈案?
她……
「她到底什麼病?!」
當年也沒有聽說過她有什麼病,怎麼他一走就……
「病?」徐真冷笑,「拜你所賜的病!」
竇章更是不明了,「徐真,她到底……」
「當年你把她關冰窖裏頭,難道便沒想到會她會有今天?」徐真冷笑,「也是,本來是想把人弄死的,哪裏會想到她命大,居然能活到今天!」
竇章錯愕,「我什麼時候把她關冰窖了?!」什麼想把人弄死?他什麼時候要把她弄死了?當年……他想起了來,當時他得知她不是崔瑩的時候回去質問她,她就在冰窖裏頭……可是——他沒有把她關冰窖里,他只是……
把她給我關起來!
關起來!
「我沒有!」
他是讓人把她關起來,可沒說過要關冰窖裏面!
他怎麼會把她關冰窖裏面!
他——
有些當時沒有來得及注意的細節在這時候竟然清晰起來了!
竇安在提起她的時候神色的異樣……
他說要去見她的時候,他的憂慮……
竇安!
那該死的混賬!
「我沒想……」
徐真神色更冷了,做了還不敢認他算什麼男人?還竇爺?他呸!「別說當年她沒有出賣你,就算真的出賣你了,這些年的纏綿病榻,把藥當水喝當飯吃也夠還了!」
「她現在到底……」竇章的話沒有問下去,似乎也知道就算問了,他也不會說一樣,直接便蹲下身子去撿那些本子,一頁一頁地翻來看,越看便越是心驚,越是……心痛!
這些年我也還夠了。
她說過的那些話在他的腦子裏迴轉,又像是化作了一把把尖刀一般,刺着他的心。
看到了最後,整個人已經癱坐在地上了。
他真的沒有……
真的沒想要……
他真的沒有!
徐真看着他這般,心裏頭的那股惡氣終於散了不少了,也不管他到底為什麼會是這個鬼樣子,但是他不好受了,他就好受了!「你如果還有點良心,還記着當初她在錦繡園她怎麼救你的,就放她一條生路!」
「她現在怎麼樣了?!」竇章還是得問,因為這些本子上的都是過去的,最新的情況沒有記錄。
徐真冷笑不語。
竇章握着拳頭,「我只想知道她的情況!徐神醫,我沒想過要傷害她,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他是怨甚至恨,尤其是看着她和周琰在一起的時候,可是他怎麼會傷害她?他怎麼會?這些年他不管過的多艱難多痛苦,只要一想起她,便不再那麼難受了,他甚至告訴自己,若是死了,便不能回來見她了……他……他……「我求你!」
徐真這下便有些驚訝了。
求他?
只是為了知道那丫頭的情況?
這小子難不成……
「你最好死了那份心!」
不說那丫頭才不過十二歲,等那丫頭長大了,他都一大把年紀了,哪裏還有資格肖想她?就是他們懸殊的身份,也註定他們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當然,所有的壞結果還都只會是那丫頭一個人承擔!
竇章神色一震。
徐真這下子就真的確定了,他也是男人也曾經年輕過,「滾吧!有多遠就滾多遠,就算你為那丫頭做的最後一件事!」
「我……」
「竇章!」徐真神色嚴肅起來,「她承受不起你的厚愛!」
竇章臉色在一瞬間變了好幾變,幾乎可以成調色盤了。
「她已經過了最艱難的時候。」徐真繼續說道,「眼下被你這麼一折騰雖然又有些不好,但只要好好養也還是會沒事,但是若要完全康復,便必須好好靜養,她才十二歲,只要好好養還是能得享天年的,但是,若是還不消停,別說天年了,能不能熬到二十歲也不一定!」
竇章的臉瞬間煞白。
徐真承認自己這話是有些危言聳聽,但若是不好好養着再折騰什麼的,那丫頭後半輩子就真的得當藥罐子了,這次淋了雨便病成這樣的情況以後便會成為常態,「七月一直說想要活到九十九,而且是健健康康地活,你若是真的在意她,便不要讓她這個希望成了奢望!」
竇章握着拳頭白着臉,卻一直沒說話。
「她啊。」徐真心疼起來了,「表面上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好像就像讓她明天去死也沒所謂,可暗地裏卻一個人在害怕一個人在承受所有的一切!竇章,她才十二歲,從六歲開始便沒有再過過一日安生日子,她也是人,她沒有欠你們的!她這一路走到現在不容易!」
不容易。
他知道!
他比誰都知道!
所以他才會……
「你來小張莊到底有什麼目的你自己清楚!不要說是為了她來的,或許你是真的惦記她,可在你做的那些事情裏頭她到底有多少位置你心裏清楚!」徐真也不怕攤開來說,「她不該成為你們爭鬥的犧牲品!」
「我不會讓她成為犧牲品!」竇章目光堅定,「她是……」
「你們一日不離她遠遠的,她就會!」徐真譏笑,現在他是看明白了,不僅僅是眼前這個,廚房裏頭那個裝的溫良無害心甘情願地當牛做馬的那個也都不是個好東西!那丫頭要好好地過日子,這兩個都得走!「你也不要說那麼多沒用的!這裏是我的地盤,我現在讓你走你就必須得走,再不走的話我就一把毒藥毒死你們!」
竇章最後還是走了,不過不是怕徐真,只是需要時間冷靜,也需要時間接受當年他無意中造成的這一切,那些本子都被他帶走了,回到了學堂之後,便一遍又一遍地看,就跟在懲罰自己似得。
白先生看的着實驚訝,要知道當年的竇章別說讓他坐下來看書了,就算讓他安靜地坐在哪裏,哪怕是睡覺也是很難。
昔日那被太皇太后寵在手心裏的混世魔王恨不得把所有人的生活都給攪和一團亂。
他知道這小子很聰明,資質很好,若是能安靜地坐下來念書的話,哪怕是狀元也能考中,只是可惜啊……
「年少不努力,現在才來已經晚了。」
竇章沒理他。
白先生抹了把鬍子,說晚了其實也不過是氣話,他現在也不過是十八九,還沒弱冠了,若是現在努力也還是來得及的,若是他肯現在就努力的話……
他收回這些話!
他哪裏是在努力?
這壓根兒不是什麼聖賢書!
就算大夫也是正經的行當,可他一個權貴子弟居然自甘墮落地去學醫術,簡直就是有辱斯文!
混賬還是混賬!
沒救了!
「你在我這裏已經住的夠久了,該滾了!」
竇章抬起頭,目光陰森森的,「別以為投靠了周琰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
「我還輪不到你來趕!」竇章拿起了所有的本本,直接回房了。
白先生氣的一口氣都差點上不來了。
這混賬東西!
這混賬東西!
就算他沒教他多久,可也是有過師徒名分,他居然連一絲尊師重道都沒有,簡直就是混賬!
什麼投靠了周琰?
他怎麼投靠周琰了?
他不過是看在九皇子資質不錯,不忍他白白荒廢光陰才答允教導他罷了,若是他要找人投靠的話,便不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皇上厭惡九皇子天下皆知!
竇章這個混賬!
……
「王府那邊到底是什麼意思?」
好幾日竇章都沒再來了,不過卻送東西來,各種補身子的藥材、補品,源源不斷的,跟不要錢似的,可他們缺這些嗎?用得着他好心?!還有他這是好心嗎?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指不定會給那丫頭帶來什麼禍害呢!以前兩個年級都還小,可現在都不小了,那丫頭雖然只有十二,可竇章他不是!京城那裏頭,十二歲的姑娘定親的比比皆是,像竇章這般年紀的,該懂的也全懂了!要是被人知道他對那丫頭這般殷勤看重,誰還猜不出點什麼?他簡直就是把他的話都當耳邊風了!
現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把他給弄走!
可這麼久了,王府那邊卻還是一直沒有回音。
薛海沉默。
「你倒是說話啊!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徐真怒了,「還是因為是你問的,所以……」話沒有說下去,狠狠吸了口氣,「我自己去問!」
「夫人回了。」薛海說道,「暫且不必理會。」
徐真一愣,「什麼?」
「夫人讓我們暫且不要理會竇章。」薛海看着他,說道。
徐真愣怔了半晌,才一字一字地說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暫且不必理會?
夫人這是想做什麼?
是不知道竇章的心思還是不知道周琰……
「夫人想做什麼?!」
薛海又沉默了。
徐真氣的站起身來,「你們是不是都恨不得那丫頭死?」
「夫人或許是想趁機摸清楚……」
「她知不知道竇章都做了什麼?你到底有沒有說清楚……」
「徐真!」薛海動了怒,「你是在質問夫人嗎?」
徐真狠狠地壓下了怒火,即便已經離開南王府多年,也曾說過並非南王府的奴僕,可到底是在哪裏待了那麼多年,也是真的將夫人當主子侍奉過,「可也不能犧牲七月!薛海,這丫頭是我們一手一腳給養大的,你就忍心……」
「我不會讓她有事!」薛海打斷了他的話。
徐真笑了,聽着這話就跟聽笑話似的,這一個個的都把這話說的斬釘截鐵的,可真的能做到嗎?他們心裏都很清楚,真的到了那地步了,誰也保不住誰!「那丫頭這幾年的一片誠心都餵狗了!」
不說對他薛海,便是對周琰,雖然沒什麼好語氣,可早已經當成了自己人,還有夫人,哪怕每一次提起夫人都一副她和她沒關係,最好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可一旦有些夫人的消息,她總是第一個關注第一個關心!
「你們愛怎麼着就怎麼着吧!」
大不了他帶着那丫頭走就是了!
當初也是他領着人走的!
……
封七月這一病直接病倒了入秋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吃了一個夏天的藥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這個秋天她身子似乎好受些了,這三年來雖說沒病倒,沒怎麼需要吃藥,可每每入秋之後,身子便這裏不舒服那裏不適的,今年居然好多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說因禍得福。
不過有個好處是真的。
竇章居然沒再來找她麻煩了。
聽說人還是一直待在村子裏,時不時的便拉了一幫人進山去打獵,簡直把這裏當成了他的私人遊樂場了。
可就是沒來騷擾過她了。
要是以後都不會再來的話,那她病了這一場也是值得的。
「爺爺,最近怎麼很少見周琰了?」
之前病歪歪的沒怎麼注意,現在忽然間發現周琰似乎很長一段時間沒在她面前出現過了。
「白先生讓他搬去了學堂。」徐真說道,實際上是他開口將人攆出去的,理由也很正當,男女七歲不同席,更何況是住一塊?
封七月一愣,「和竇章住一塊了?他們……」
「沒住一塊。」徐真打斷了她的話,「竇爺那麼金貴的身子哪裏能屈居在學堂那破屋子裏頭?人家早就在村里新建了一間大宅了!」
封七月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頭疼了,在村子建宅子,他這是打算在這裏長期居住嗎?!哪根筋抽了?!
「這兩人都沒鬧?」
徐真看了看她,「你很擔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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