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活該一輩子做牛做馬了?」
「楊家……」
「我說了我並不缺銀子。」封七月笑道,只是卻不達眼底,若不牽涉到她,她倒是會欣賞甚至佩服他對楊家的殫精竭慮和犧牲,只是可惜牽涉到了她!「楊家也沒有任何吸引我的東西,所以,楊當家的計劃註定要落空了。」
「若是用情呢?」
封七月笑了出聲,「楊當家,真情假意我還是能分得清楚的,而且楊當家的運氣也很不好,我這人一向鐵石心腸,別說假情假意了,哪怕是真心實意的,也未必就能打動的了我,哪怕真的打動了,也會因為這份情義背後那沉重的包袱而不得不三思。」
楊衍也笑了,卻是慘澹的,「看來……我是註定了一定會失敗了。」
「楊當家真的該好好考慮考慮成家了。」封七月點頭道,「至少目前為止這是最好的法子,而且,或許有了子嗣之後,楊當家為了孩子……」
「耽擱七少的時間了。」楊衍打斷了她的話。
封七月也沒繼續下去,只要不把她牽扯進去,人家的家事她也懶得管,「那我便告辭了。」說完,便起身來開。
「等一下!」楊衍撐起身子。
封七月轉過身看着他。
「楊家……便真的沒有吸引你的地方嗎?」楊衍看着她,「楊家的傳承百年的釀酒配方,數十年的窖藏……還有數代積累下來的財富……風姑娘……你假借風七的身份來到湖州城……一步一步擊垮錢家欲取而代之……和竇總督……來往密切……必定有所圖謀吧?不管是圖謀什麼……銀子多了總該是好事來的……」
「銀子不會有人嫌少。」封七月看着他,認真說道,「尤其是對於我來說,不過請楊當家相信我,將我拉入你們楊家的爭鬥,最終被牽連的只會是你們楊家。」
楊衍抿唇不語。
「楊當家願意坦誠相待,我亦不想背後坑人。」封七月繼續道,「若是不想楊家萬劫不復的話,便不要和我牽扯上任何關係。」
「你……」
「楊家走到今天不容易。」封七月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哪怕楊當家不能平安終老,哪怕楊家的傳承出現了問題,甚至內亂不止,但也總好過一下子被人一鍋端了。」
楊衍眼眸微睜。
「所以,楊當家還是不要再對我有任何的念想的好。」封七月笑了笑,「告辭。」
這一次,楊衍沒有阻止她。
才出瞭望江樓,便見張威急匆匆趕來了,「七少,你沒事吧?」
「沒事。」封七月搖頭,「走吧。」
「是。」
至於和楊衍見面說了什麼,封七月一個字也沒提過,雖說楊衍多多少少有算計她的意思,可到底沒有做過什麼,甚至算得上是坦坦蕩蕩,便無需多添困擾了,不過……
「爺爺,楊家那邊能不去便不要去了。」
徐真皺眉,「有問題?」
「也不是。」封七月搖頭,「只是眼下這種情況,我們和楊家走的太近不太好。」
徐真考慮了半晌,「也行,能做的我也做了,他最後怎麼樣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要不爺爺你回……」
「你若是不想我生氣的話便不要說下去!」徐真沒等她說完話便打斷了。
封七月只好作罷了,不過在發生了沙贏這事之後,離開這裏回望鄉島也未必更安全,「那爺爺以後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出去的時候,能不出府的話最好不要……」
「行了!」徐真不耐煩地打斷道,「囉里囉嗦的,都快趕的上我這個老頭子了!」
「那我不說了行吧。」
「哼!」
……
邵嬪出事了。
具體的情況不是很清楚,傳聞是得罪了皇帝,失寵了,哪怕是懷着龍種,也還是別關了起來,形同打入冷宮了。
邵家的天就跟塌了似得。
原本沒出一個宮妃之前,邵家穩打穩紮的,哪怕是錢家用盡了見不得人的手段也還是沒撼動他半分,可是現在卻像是大廈傾塌似得。
除了邵家二老在得知消息便病倒了之外,邵家的生意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那些眼紅邵家的、和邵家有恩怨的或者是受了誰指使的人,紛紛出手打擊邵家,爭奪邵家的地盤,邵家的絲綢坊更是遭人縱火,好幾個桑園也都出了事情……
邵家平日裏也算是與人為善,哪怕是有幾個生意場上的對手也不至於下這般狠手的,所以,這場災難的背後必定是有人在推波助瀾甚至一手導演的。
至於這人是誰。
便不言而喻了。
武義如今負責和平王那邊打交道,哪怕是知道封七月的真正目的,也清楚他們之間年少之時的恩怨,可看着邵家由興旺瞬間跌落塵埃,還是忍不住心驚。
和這樣的豺狼合作,一着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甚至哪怕最後達到目的了,平王也必定會過河拆橋!
「七少,海外的資源絕不能讓平王插手!」這是他們最後的保命符!
封七月頷首,「這個自然。」
「邵家怕是保護住了。」武義繼續道。
封七月皺了皺眉,「義叔,我救不了他們。」
「救的了也沒有伸手的理由。」武義冷漠道。
封七月聽了這話心裏便安了,至少他沒認為她見死不救,「義叔,我必須走下去,哪怕前面真的是萬劫不復!」
「嗯。」武義頷首,神色並沒有多大的波動,「那就走吧。」
短短的幾個字,卻讓封七月心頭一正火熱,「義叔,馮大哥會回來的對嗎?」哪怕所有人都這麼和她說,她自己心裏也堅信馮深絕不會死的這般不明不白的,可是——「一定會的對吧?」
「丫頭。」武義看着她,「不管是誰,都沒有可能陪你一起走下去的,或許到了最後,就真的只剩下你一個人,但是,只要你不放棄,前面依然會有路,也依舊會有其他人陪你繼續走下去。」
封七月抿着唇,很想說什麼,可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
周琰似乎要殺雞儆猴,尤其是要做給封七月看似得,對邵家的報復並沒有隨着邵家亂作一團而結束。
邵老爺子死了。
官方說法是氣急攻心病死的。
而衙門的仵作也是給出了這樣的驗屍結果。
可真正的死因卻是被人逼死的。
便在邵老爺子死之前的那個晚上,驛館有人去了邵家,當天晚上邵家便掛起了白綾了。
封七月沒心思管邵家的事情,甚至沒空理會周琰的殺雞儆猴,因為京城那邊傳來消息,竇章擅自離開水師,並且好不知悔改,惹的皇帝大怒,被皇帝給打入天牢了。
「你要去京城?」
徐真得知了消息急匆匆地趕來。
封七月頷首,「嗯。」
「一定要去?」徐真滿臉擔心,「那小子不是糊塗的人,他應該可以應付的來……」都被皇帝打入天牢,這句應付的來實在是說的沒有底氣,「七月,你就算是去了也未必能做什麼……」
「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待在那裏而不聞不問吧。」封七月笑了笑,神色上並無太大的擔憂,「而且,這件事說到底是因為我而起的。」
竇章是因為她才會多年來和周琰不和。
哪怕周琰對付章家不完全是因為嫉恨,可到底是有些關係的。
「總不能一直受着人家的好而不做任何回報吧?」
「你——」徐真也不知道該生氣好還是欣慰好了,這丫頭終於開竅了,可在這種情況下進京城……「我陪你一起去。」
「爺爺,我得趕去。」封七月道,「您老的身子受不住這舟車勞頓……」
「那你先走,我後面跟着。」徐真也沒逞強,哪怕他現在身子骨好好的,可若是真的折騰起來也會出問題的,他出了問題,麻煩的還不是她?「皇帝動不動就要打要殺的,有我在,關鍵的時候或許還能吊住那小子一條命!」
封七月自然是不怎麼希望他去,可也知道繼續說下去也沒用,「行,那爺爺在後面慢慢跟着,而且還得做些掩飾。」
「好。」徐真明白。
封七月簡單收拾了一番便出發了,先從渭河走,對外是宣稱跟隨船隊出海,然後在中途下船,繞回來往京城趕去。
周琰得知消息的時候,商船已經出發了一個多時辰了,想阻攔也來不及了。
這個時候並不是商船出海的好季節,海上風暴多發,不過風家前段時間損失慘重,冒險在這時候出海也能說得過去。
還有徐真也離開湖州城!
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怕她離開之後他會對徐真不利,要麼就是他也一起去了!
果然是夠看重竇章的!
一個一個的如此迫不及待!
「回京城!」
竇章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他自然也收到了!
竇章一出事,她便急急忙忙出海!
這還不能說明什麼了?!
「馬上回京城——」
阿七看着戾氣橫生的主子,心驚不已,「是!屬下馬上去準備!」
……
封七月一路馬不停蹄地往京城趕去,原本需要一個多月的路程,最後只是花了大半個月便到了。
「七少您來了。」
「嗯。」
這些年來,在珍稀的海外貨物還有大量的銀錢的鋪墊下,京中的關係網雖然還不算成熟,但到底算是站穩腳跟了。
不過也還沒打入關鍵的領域。
這一次若不是竇章的事情鬧大太大了,或許還不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竇總督在天牢那邊很好,屬下想法子混進去過一次,雖然沒能見到竇總督,不過從獄卒的口裏得知他暫時無事,宮裏面打探來的消息也沒說皇帝要如何處置他,看那樣子似乎只是想關他一陣子。」京城的據點是一家客棧,不大,幾年經營下來倒也生意不錯,生意不錯了,往來的人也便多了,消息流轉也就多了起來,而負責人是一個叫老黑的中年漢子,人看起來和善老實,也是個長袖善舞的,最重要的是,封七月對他有救命之恩,「七少不如先梳洗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封七月頷首,「也好。」
一路趕來,幾乎沒怎麼睡過好覺,更不要說其他了。
入了京城,夏日的炎日似乎也褪去了一般,秋天的涼意開始襲來,入了夜之後更是如此,一身疲倦,又是個適合入睡的涼爽氣溫,可封七月卻怎麼也睡不着。
一路上趕路倒是不必多想,如今到了,心思倒是多了起來了。
人還沒怎麼着呢。
她擔心什麼?
不是說了沒什麼好擔心的嗎?
那混蛋哪裏這麼容易倒下了?
他回來是要救人,而不是找死的!
皇帝若是想要他的命,也不會派他去湖州了!
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而且,擔心只會讓人容易犯錯,犯錯了,如何能想法子救人?
封七月閉着眼睛,強迫自己清空腦袋,方才最終淪陷在了疲倦之中,混混沉沉地睡了過去了,直到最後被噩夢驚醒……
「臭丫頭,你終於擺脫我了!」
他倒在血泊裏面咬牙切齒地對着她吼着……
封七月抬手抹了一把臉,然後又像是發狠了一般,狠狠地捶了床榻一拳,「竇章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她明明很好的!
無情無欲、心如止水的,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失去冷靜失去方寸!
可就是因為這個混蛋冒出來一步一步地擊垮了她的冷靜,毀了她的心如止水!
保護她?
他連自己都沒顧好,拿什麼保護她?!
「七少?」門外傳來了張威的聲音,這客棧雖然生意不錯,但硬件條件不是很好,比如說隔音效果,「你沒事吧?」
封七月吸了口氣,「沒事,做了個噩夢。」
這還沒怎麼着了,便做噩夢了!
她哪裏能不惱恨那混蛋!
門口靜默了半晌,「天色還早,七少不如再睡睡?」
封七月哪裏還能繼續睡下去?直接起身了,簡單梳洗了之後便下去在樓下的天井裏頭打拳,老黑再接到七少要來的消息之後便做了安排,這後院的廂房都空出來留着,自然也不會有外人打擾了,出了一身汗,又回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裳,便帶着張威出門去了。
目的地便是京城西子裏胡同的章家!
她想過她會來京城,也知道一定會來,但卻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是為了他!
竇章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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