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封七月不是要去送死,對於她的決定,竇章都不打算違背,「照顧好她!」親自給封七月處理好所有傷之後,神色冷峻地帶着一絲警告意味地叮囑張威,才轉身離開。
「小心點!」封七月喊道。
竇章停下腳步轉身,雖然只有三個字,可卻還是讓他感覺這麼多年所受的氣都是值得一般,「放心,我還沒娶你,哪裏捨得死。」
封七月抓了手邊裝藥的瓷瓶砸了出去,「滾!」
得寸進尺了是不是?
「哈哈……」
這笑是真正的開懷大笑了。
封七月氣結,可還是對張威道:「你去跟着,別讓島上的人為難他!」
「七少放心,不會的。」
「讓你去就去!」
張威神色有些彆扭,「七少若是不放心我便去,不過如果他發現我跟着,怕……」
「算了!」封七月沒等他的話說完便又改變主意了。
又不是三歲小孩,更不是真的傻乎乎的!
她瞎操心什麼?
這些年他和周琰交手的經驗怕比自己多的多!
周琰——
封七月握緊了拳頭,他來這裏到底為了什麼?!
皇帝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
海面上風平浪靜,夜色如黑綢一般裹住了天地,那盞盞的燭火看上去微弱的仿佛螢火之光,隨時都可能被吞噬。
竇章一路順利到了海邊,雖然遭到了一些異樣的眼光,但到底沒有被為難。
「竇……竇總督!」
竇章才站到了岸邊,身後便傳來了一道急促的叫喊聲,轉身一看便見阿蒼舉着火把匆忙敢來,身後還跟着兩個島上的兄弟。
「竇總督!」他追了上來,「七少讓我們陪你一起上去!」
竇章挑眉,「七少讓的?」
「是!」阿蒼正色道,「七少說朝廷的人不安好心,讓我們跟着你免得你出事!」
朝廷的人不安好心……
他也是朝廷的人好吧?
不過她能夠這麼說便是還是不待見周琰這小子!
這是好事!
只不過,她連關心也還這般硬邦邦的?
「走吧。」
夜色暗淡,哪怕有火把阿蒼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過可以感覺得出來他並不是十分的高興,只是他不高興他們更不高興了!
雖然是他的令牌擊退了那些人,可若不是他,怎麼會來了這麼多朝廷的人!?
說不定這場打鬥還是他引起的呢!
沙老大軟禁七少,他為了救七少引他的人上島……
「還不走?!」竇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也沒給好臉色。
阿蒼有些惱火,可想着七少的吩咐,還是忍住了,「走!」七少不會害他的,他這麼安排一定有理由!
說不定讓他跟着就真的是怕這小子在背後玩什麼花招呢!
四個人上了小船,慢慢地往前方的大船劃了過去。
船上燈火通明。
船頭上人影晃動。
海面平靜無波,但平靜之下都是暗礁激流。
竇章覺得那丫頭之所以讓人跟着來便是因為這個,雖說有點兒小瞧了他了,不過是真心實意地關心他,而且連這點都想到了,更是將他放在心裏了。
他該高興才是。
更應該趁熱打鐵!
雖然現在想這些有些不合時宜,不過他還是覺得回去之後必須趁熱打鐵把名分定下來!
而周琰來的正好!
正好!
竇章勾起了嘴角,迎着海風笑着。
小船順利靠近了大船。
「竇爺!」甲板上的人很快便認出人來了,連忙放下了繩索,「竇爺回來了!竇爺回來了!」船上也是剛剛平靜下來,雖說攻島沒有損失太多的人,只是不管是從地理優勢還是水裏作戰來說,對方都佔據上峰,若是再繼續打下去,他們也未必能討得到好!「竇爺你沒事吧?」
船上的親兵見到了主子都鬆了口氣,雖然島上的人拿着主子的令牌,可沒見到真人誰知道那令牌怎麼來的?
風雲商行的人卻急了,「竇爺,我們七少呢?!島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們七少為什麼沒有和你……」
「她沒事。」竇章打斷了他們的話,目光卻看向了人群之後的那個人身上。
周琰。
果然是他!
將近而立之年的周琰早已經褪去了少年的稚氣,多年處於權力旋渦當中更是鑄造出了一聲冷漠尊貴的氣息。
不管皇帝如何看待這個兒子,也不管朝廷的人如何排擠,他終究是大周的九皇子,皇帝親封的平王。
在這一點上,竇章的確佩服周琰!
能夠在這麼不利的環境之下一步一步爬到現在連皇帝都不得不忌憚的地步,這份本事不是誰都能有的!
他沒有辱沒崔家!
大家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
兩人便像是王不見王一般。
風雲商行的人不清楚周琰的身份,可親兵們知道,京城誰不知道竇爺和平王不和?兩人不碰面還好,若是碰面了,總是會出事的。
當然,多數都是竇章挑事。
「平王好本事,連我的親兵都使喚的得心應手!」
這話一落,親兵們都臉色一變,下一刻便跪了下來,「屬下該死!」
竇章沒理會他們,冷眼盯着對方。
周琰神色平靜,周身的氣派無時無刻不再彰顯着他的身份,這麼多年來若說變化最大的話,便是他了,哪怕是封七月站在這裏,除了那張還能看出熟悉輪廓的臉,她估計也認不出這便是當初一同相依為命過的人。
「竇總督是在質問本王嗎?」周琰淡淡開口。
兩人各一句話,便揭示了這人的身份了。
風雲商行的人皆是一驚。
不僅僅是朝廷的人,而且是一個王爺!
可一個王爺怎麼會跑來這裏?
而且一來便下令讓他們攻島!?
七少呢?
七少真的沒事嗎?
竇章冷笑,「不能嗎?」
「竇總督應該先問問自己的手下怎麼就讓我使喚了。」周琰還是淡淡道,船上並不算明亮的燭火將他的臉龐照的晦暗不清,從那淡淡的聲音中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大人,平王手裏有陛下的手諭!」一個親兵換了稱呼,稟報道。
周琰繼續開口:「將手諭拿過去讓竇總督親自查驗。」
「是!」
竇章冷着臉,倒也沒有發作,伸手便接過了那明黃色的冊子,打開看了一眼,爾後便揚手一扔,明黃色的小冊子順着力道直接飛出了船外,很快便傳來了咕咚一聲,直接墜入了海里了。
「你——」那遞送手諭的侍衛打扮的男人大驚大怒,「你怎麼敢……」
「這裏哪裏輪到你一個狗奴才說話!」竇章抬腳踹了過去,囂張跋扈的程度讓人瞠目,不,單憑方才他那一扔就足以讓人震驚了。
「阿七,退下!」周琰說道。
竇章一聽這名字戾氣更重,又接着踹了幾腳,什麼名字不叫偏偏叫這個!周琰這混賬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算是巧合也不成!
而且,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他的近身侍衛不是叫阿七就是叫十七,據說身邊最得寵的丫頭叫小七,平王府誰不知道他們的王爺最喜歡七這個數字了!簡直就成了他們主子的吉祥數字!
怎麼就不用六不用九偏偏要用七?!
除了那份齷齪的心思還能是什麼?
若他光明正大的他也有幾分佩服,可偏偏遮遮掩掩的!怎麼就用七而不沾月?不就是怕被他的那些兄弟抓住把柄嗎?!
就算他以為人死了,也不敢透露她的存在!
竇章其實知道自己不該因為這事而憤怒的,他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不就是更加證明他壓根兒便沒資格沒底氣嗎?這對他來說是好事!
可是——
他周琰憑什麼這般侮辱她?!
徹底遺忘了不就好了?現在這算什麼?
他把她當什麼?!
「竇章你……」話還沒說完又被踹沒了,更不要說爬起來反抗了,能夠在平王身邊當近身護衛的自然身手不凡,可偏偏碰上了這混世魔王!
「退下。」周琰沒讓他動手。
哪怕再不甘心,也要是咬牙領命了,「是!」
竇章心裏的鬱氣消了不少,低頭卷着衣袖道:「好了,現在你可以說說目的了,看在你算是幫了我一把的份上,若是不過分的話,我也不是不能行個方便。」
「皇上的手諭你已經看了。」周琰說道。
竇章嗤之以鼻,「他讓你保護我你就真的來保護我?」
皇帝老兒是別邵家那女人給掏空了,腦子一暈才出了這麼一道手諭?
「皇上是擔心你。」
「我倒是覺得他是想借着我的手讓你有去無回。」竇章冷笑,皇帝關心他?這可是他活了二十多年聽的最荒謬的笑話!
周琰神色凝着,「皇上若不庇護着你,這麼多年來……」
「怎麼就不說是我命大?」竇章嗤笑,「或者該說我竇章的利用價值太大了,榨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沒榨乾。」
周琰斂眉沉默。
「我可是很難得這麼好說話的。」竇章繼續嗤笑,「平王確定不提點什麼要求?」
周琰看着他。
「既然如此……」
「她在島上。」周琰說道。
竇章還沒完全散去的戾氣又聚攏起來而且比原先的更加駭人。
周琰卻笑了,淡淡的,更顯尊貴雍容,「皇上到底是關心你還是另有所圖我不知,亦不會大不敬的揣測君心,不過,旨意就是旨意,我會將你完好無損地護送回湖州。」
竇章沒說話。
「島上的事情本王不會再插手。」周琰正色道,「不過本王在離開湖州的時候給湖州州府下了命令,若是本王未能在預定的時間回去,便立即派兵前來。」話頓了頓,「竇總督若是不想這麼快便試一試自己一手籌建的湖州水師,最好儘快處理好後返航。」
說罷,便轉身返回船艙了。
竇章往前踏出一步。
「少爺!」跪着的一個親兵立即起身,伸手攔住了他,壓低了聲音阻止道:「平王不能在這裏出事!」
竇章眼裏的殺意已經很清晰了。
「少爺!」
竇章握緊拳頭。
「竇章……」阿蒼也開口,雖然沒弄清楚怎麼回事,不過也感覺到他此時此刻的危險,「七少還在島上等你!」
這話比其他人說一百句還有用!
竇章壓下了心裏的殺戮之念,「盯着他,不要讓他和他的人下船或者對外傳遞消息!」
「是!」
「做好返航準備!」
「是!」
竇章親自做好了返航的安排,尤其是是安排好船隻,從這裏返回湖州哪怕風調雨順也要大小半個月,他絕不能讓他們同在一條船上!
不是不信她,而是——
他就是不樂意讓他們待在一條船上!
……
島上也很快穩定下來,沙老大的出逃給大伙兒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他們在和敵人作戰,而作為他們的頭兒的人不但沒有和他們並肩作戰,反而跑了,任誰也接受不了,尤其是在這之前,他還針對他們一直尊敬的七少。
「七少,是我們豬油蒙了心……」
「七少,是兄弟沒對不起你……」
……
一堆人自責內疚後悔。
封七月聽的心裏有些發虛,更是難受,這幫在陸地上很多人看起來甚至連他們自己都認為自己不是好人的漢子,心卻是比誰都簡單。
與他們相比,她便污穢多了。
「都過去了。」
其他的,她什麼也說不出口。
過去了便算了。
大家還是昔日的好兄弟。
大伙兒是這麼理解的,雖然也不差,但離底子的那一層一事還是有些差距,但結果是好的,也是封七月所希望的。
竇章回來的時候,島上已經恢復了之前的一片和諧了。
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張威在海島的北面發現了一個山洞,漲潮的時候海水能夠和洞口持平,而在山洞裏頭,有船隻的痕跡。
可以推斷,沙老大便是通過這裏逃離海盜的。
人已經不在道上了。
「真的走了?」竇章還是有些不信。
「海上才是他的天下。」封七月明白他的意思,他懷疑這不過是障眼法,「只有回到大海上,才是最安全的。」
竇章皺着眉。
「你以後或許就能明白了。」封七月說道,等他也和大海打交道久了,便會明白大海沒有那麼可怕,甚至有時候還會成為最安全的地方,「船上都處理好了?」
「嗯。」竇章點頭。
封七月看了看他。
竇章一臉坦然地讓她看,可不該說的他還是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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