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有人並不介意這種將身家寄托在別人身上的生活,
然而對於一個從小接受的是「自力更生,艱苦奮鬥」教育的人,高雲朗完全受不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年頭,一夜夫妻,也就10分鐘的恩,
萬一各界代表到時候對青山市實行糧食禁運,要求他這個市政官做一些羞羞的事才能給一包吃的……
高雲朗想到這裏,忽然感覺到哪裏有些不對,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滿腦子都是這種想法。
都是玉媚的錯,天天惦記着他的身體。
農人們的家裏還有些留下的種子,大方的給高雲朗每樣裝了滿滿一袋。
現在他就好像進城賣糧的農戶,肩上扛着巨大的皮革袋,
除了幫女生搬宿舍,高雲朗幾時幹過這樣的重活,
沒一會兒,他就餓了,
為什麼不帶小美出來?
為什麼不帶小龍出來?
為什麼自己會突然之間腦中跳出《市政官微服私訪記》的全部劇本內容,並且未經審核,直接開拍了!
人家皇帝微服私訪還帶了一太監一和尚一老婆一宮女,哪有光禿禿一個人出來的!
寫劇本的垃圾分裂人格,明天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自我吐槽一路,想壓壓飢火,肚子裏的青蛙卻叫得越發熱鬧,
不想再努力走路了,
「快來個富婆拯救我吧。」
高雲朗靠着樹坐下,腦補一個貴婦帶着美貌的女兒從面前路過,美貌少女同情的將他帶回家,做了一桌好吃的,有烤雞、臘肉、東北亂燉、煎黃海帶魚、蝦蟹粥……
吃飽喝足,他告訴美少女,其實自己是皇帝,可以帶她一同回宮……
一股極為霸道濃烈的炸肉丸子的香氣,毫不客氣的鑽進高雲朗的鼻腔,打斷了他的yy,
哎嘛,太香了,
不是一般的香!
食色,性也,
食在前,色在後!
那股香氣如同扭腰撫胸的魅魔,高雲朗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腳不沾地的,就飄到了香氣發源地。
人真多!
在這樣偏僻的地方,怎麼會冒出這麼多人!
一間以茅草為房頂的木板房,屋裏有幾個木製桌椅還保留着身為樹木時的原始狀態,一個身材壯碩的廚子,正從油鍋里撈炸好的肉丸。
「這鍋沒了,等下一鍋。」他大聲嚷道。
排隊的人群里發出不滿的聲音,但是卻沒有人離開,一個個眼巴巴的望着,從眼睛裏要伸出手來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廚子忙來忙去。
廚子從水中撈出白嫩嫩的豆腐,
又一個個的剝出幾隻鹹鴨蛋的蛋黃,
那蛋黃醃得極好,紅彤彤、油潤潤,手指將蛋白輕輕用力一掰,橙紅色的油就順着淌下來,
廚子拿出一塊層次分明的五花肉,手持雙刀剁成肉末,再加入白豆腐、鹹蛋黃、還有黑的黃的白的各種蔬菜,又攪又打,
看他攪那肉餡時,全身的肌肉都一塊一塊的凸出來,看來也是挺費勁。
當廚子將裝着肉餡的盆擱在灶旁時,排隊的隊伍中發出一陣歡呼,
當廚子攥出第一個肉球,扔進沸騰的油鍋里,飄出香氣時,排隊的人開始騷動起來,盤算着自己能買上幾個。
還沒排到高雲朗,一鍋又賣乾淨了,
更可怕的是,廚子大聲宣佈:「今天沒有了,明天也沒有了。」
人群炸開鍋:「咋滴!你小子攀上高枝啦?不做了?!」
「你就算當上了市政官,也得在市政廳里賣肉丸子!」
廚子手中擦着盆:「開什麼玩笑,做市政官哪有我自在?市政官未必有我吃的好!」
「那肯定的,只有人在你家排隊,哪有人在市政廳排隊!」
眾人鬨笑起來,廚子也笑着放下盆:「不是我不想做,是原料不足。小石村賣黃豆的獐子精說不種了,說太辛苦,不如學別人盤黑石,輕輕鬆鬆掙下一年的錢。整個青山市,就他的黃豆最好,別的豆子做出豆腐來,都不是那個味兒。」
「那就再沒其他人了?」
「真沒了,等我再找找吧。」
又是一番傷感嘆息,眾人各自離開。
廚子收拾完東西,發現還有一個扛着大袋子的人沒走,他擺擺手:「真沒了,別等啦。」
那個人撲通一聲,靈魂從張着的嘴裏冒出來,
「哎,別死啊,別死在我家門口啊……」廚子一拳給他把靈魂塞回去。
高雲朗伸出手:「餓!」
「賣完了。」
「啊,我死了!」高雲朗倒回去。
廚子見過死人,沒見過死得這麼難看的,
擱在門口不管,實在有損形象,
廚子把高雲朗拖回家,發現有人好奇的張望,廚子不耐煩的擺擺手:「放心,人肉酸的,我家丸子丟不起這臉面。」
·
「為了蹭頓飯,你還真夠拼的。」廚子端來一碗飯,還有一碗煉板油剩下的油渣,與小白菜芯炒成一碗菜,菜里還有一丁點炸肉丸子剩下的肉,也被炸成了小肉丸的樣子。
風捲殘雲,瞬間碗中空空,
高雲朗終於詐屍成功,
「這是哪裏,我是誰,我在幹什麼?」
「這是我家,你是債務人,你在吃飯還沒給錢。」
廚子已經吃完了,坐在一旁抽事後煙。
高雲朗不是不知民間疾苦的真·公主,
自然知道吃飯是要給錢的,
但是在拿老頭們的種子時,他想到既然不應白拿群眾一針線,更不能拿群眾的食物,於是把身上的青幣全都給老頭們了。
現在已經身上空空,
「你放心,我會還你錢的。」高雲朗抹了抹嘴。
廚子看看他,皮笑肉不笑:「你要不還,我能怎麼辦?連你是誰,家在哪都不知道。」
「我是市政官,你要不信,跟我去中心城區,誰不認識我。」
廚子好像聽見了特別好笑的笑話:「你?市政官?市政官就你這樣?扛個大口袋跟布袋和尚似的?」
說得高雲朗有點心虛,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還好,發量充足挺厚實,不像和尚。
「隨便你信不信,反正事實就是這樣。」
廚子又抽了一口煙:「那你倒是說說,要是你不還,我能怎麼辦?」
高雲朗同志現在全身上下沒有一樣值得做抵押的,難道要裸.貸?
「我幫你幹活,至少也能表示一點誠意。」高雲朗搓搓手,四下打量了一番,這家應該沒什麼特別難的活要做。
廚子點點頭:「幫我把後院的石磨卸了吧,得有好久用不着了。」
「哎!」高雲朗歡快的答應一聲,
腳步輕鬆的到了後院,
廚子指着石磨:「把上面的拎起來,再用水把磨合口沖洗乾淨就行了,很簡單的。」
那個石磨,高雲朗雙手張開到極致,也還差了一點才能抱起來,
硬抬,紋絲不動,
石磨旁的驢子大聲的嘲笑着高雲朗:「日啊,日啊,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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