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秋蟬這邊的茶局還沒結束,葉興盛接到孫蓓蕾的電話,說是她和他哥哥孫鶴亭以及一幫朋友在酒吧喝酒,要他一起過去湊熱鬧。筆神閣 bishenge.com孫蓓蕾的語氣熱情而堅決,那意思,葉興盛今晚要是不過去,她會非常不高興以後還會一直把這事惦記在心似的。
葉興盛自然明白,這個邀請與其說是孫蓓蕾發出的,不如說是孫鶴亭。今天,他和米秋蟬去市委開會,半路被交警阻攔,攔他的交警正是孫鶴亭的手下。
作為交警大隊隊長,手下冒犯了市委書記秘書,賠個禮道個歉是很有必要的。賠禮道歉自然不僅僅是口頭,吃頓飯喝頓酒是免不了的。
在葉興盛這邊,孫鶴亭算是幫了他的忙,他也算是欠了孫鶴亭一個人情。更何況,孫鶴亭還是孫蓓蕾的親哥。他必須給孫鶴亭這個面子,以及還他一個人情。
恰好米秋蟬也有點事,葉興盛結束了和米秋蟬的茶局,驅車趕往酒吧。
孫蓓蕾早守在酒吧門口,她把葉興盛領進去酒吧,順便告訴葉興盛,他哥和兩個同事在裏面。待會兒,她不和他們一塊兒喝酒太久。她酒量不行,也不習慣待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
孫蓓蕾的一番話,也證明了葉興盛剛才的猜測,這個酒局其實是孫鶴亭邀請的,孫鶴亭大概是怕他拒絕,所以才讓孫蓓蕾代他發出邀請。畢竟,孫蓓蕾是他同事,他可能會拒絕他,但是不會拒絕他妹妹。
葉興盛走進酒吧包間,見裏面果然坐了三個人,除了孫鶴亭,其他兩個,葉興盛都不認識。
孫鶴亭很熱情地來握手並做了介紹,葉興盛這才知道,原來,另外兩個是西區交警大隊的副隊長。這兩名副隊長在葉興盛到來之前已經從孫鶴亭嘴裏知道,即將到來的人是市委書記秘書。
葉興盛一來到,這兩人見葉興盛氣度不凡,非常熱情地給葉興盛敬酒。葉興盛官職雖然這兩人高,但他輕易不得罪人,一點都不擺架子。那兩名副隊長本來要一起敬他酒,他卻挨個跟他們倆喝。
如此一來,葉興盛自然多喝了一杯。別看僅僅是多喝一杯酒,卻是讓這兩名副隊長有種被瞧得起的感覺,心裏十分感動。
第一輪見面酒過後,孫鶴亭給孫蓓蕾遞了個眼色,孫蓓蕾過去陪那兩名副隊長喝酒,把葉興盛給「替換」下來。
葉興盛完全沒想到,平時在辦公室看去挺羞澀的孫蓓蕾竟然放得很開,她跟那兩名副隊長除了喝酒,還玩划拳。三個人在那裏大聲吆喝着,氣氛起來了。
趁着這個機會,孫鶴亭悄悄把葉興盛拽到一邊,低聲說:「兄弟,今天的事兒真的很抱歉,都怪我那手下有眼無珠,您可別往心裏去!」
光衝着和孫蓓蕾的同事關係,葉興盛都不會把這事放在心的。葉興盛拍拍孫鶴亭的肩膀,說:「孫大哥,瞧你說的,今天要不是你幫忙,我恐怕開會會遲到。我謝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把這事放在心?來,咱倆干一杯!」
孫鶴亭見葉興盛一點架子都沒有,而且還這麼爽快,心裏十分高興,立馬和葉興盛幹了一杯。這一杯酒下肚,兩人的關係已經拉近了許多。
放下酒杯,孫鶴亭摸出根煙遞給葉興盛。兩人都點煙吸了一口,孫鶴亭輕聲說:「兄弟,你知道嗎,照我的脾氣,今天攔你的交警,我會狠狠地抽他丫的的,可是,這人有點來頭,我雖然是他領導,卻不能把他怎麼樣!」
葉興盛聽了這話,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交警是油水部門,現如今,哪個領導沒有七大姑八大姨?在油水部門安插個自己人早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這些人,單位的領導自然是不敢得罪的。非但不敢得罪,有時候還不得不討好,甚至當佛般供着。
「他什麼來頭?」葉興盛有點火,他可是市委書記胡佑福的秘書,難不成,那交警的後台胡佑福還厲害?
孫鶴亭狠狠地吸了口煙,吐出一團煙霧,有點憤憤地說:「他是西區常務副區長丁華的侄子。」
一聽到丁華的名字,葉興盛立馬想起,他到劍情吧暗訪的事兒。那次暗訪,他被西區南田路派出所民警拘禁,丁華知道後非但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反而挖苦嘲諷他。在市委辦公大樓前,他還口出狂言,輕視他這個市委書記秘書。
區區副區長的侄子這麼猖狂?那交警也未免太不值天高地厚了吧?葉興盛嘴角露出一絲輕笑。
孫鶴亭大概看出葉興盛的心思,彈了彈煙灰,話裏帶話地說:「兄弟,在咱們西區,常務副區長的風頭可是蓋過正區長的,甚至連區委書記都讓他三分!」停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麼,笑笑說:「當然,我也只是聽說,具體是不是這麼回事,我不大清楚了!」
葉興盛明白孫鶴亭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孫鶴亭是怕他所說的話傳到丁華耳朵里。葉興盛心裏一陣苦笑,孫鶴亭這是對他不放心呀?他葉興盛可不是那種愛到處亂嚼舌頭的人。
孫鶴亭大概也感覺到最後一句話不大妥當,說:「兄弟,不管怎麼說,我那手下今天冒犯了你,這事不能這麼完了,我這給他打電話,讓他來給你道個歉!」
孫鶴亭摸手機的時候,葉興盛伸手過來按住他的手,說:「既然那交警這麼有來頭,這事算了吧,我可不想為難兄弟你!!」
孫鶴亭說:「談不什麼為難,這事終歸要有個處理結果的,而且,那交警也跟我說了,什麼時候約你出來通知他一下,他想當面給你道歉!」
葉興盛考慮到那交警到底是丁華的侄子,這事要是沒有一個處理結果還真不好,那交警要是把這事告訴丁華,誰知道丁華會不會有什麼看法?
那名交警名叫丁立豐,孫鶴亭給他打電話,他不到二十分鐘驅車趕過來了。
當着孫鶴亭的面,丁立豐今天攔葉興盛的事兒,向葉興盛道了歉。丁立豐告訴葉興盛,他回去之後,查看了今天的監控錄像,葉興盛果然沒有違規變道,是他執法錯誤。今天的事是他不對,希望葉興盛別往心裏去。丁立豐還向葉興盛敬了酒。
雖說是道歉,葉興盛明顯感覺到丁立豐言行舉止之間的張狂。
丁立豐既然是西區常務副區長丁華的侄子,葉興盛料想,丁立豐肯定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丁華。丁華記秘書的話,應該主動打來電話賠個禮道個歉什麼的。
可是,葉興盛後來遲遲沒接到丁華的道歉電話。這讓葉興盛心裏很不是滋味,對丁華的印象更差了。這丁華真是太狂傲了,他壓根沒把他這個市委書記秘書放在眼裏。過段時間,市委書記胡佑福要到西區調研,丁華可別冒犯胡佑福才好,不然,胡佑福會有他好看的。
那晚,和孫鶴亭他們喝完酒後,葉興盛因為喝過酒的緣故,不得不請了代駕。在回去的路,他看到章子梅駕車不知道去哪裏。章子梅穿着一條領口極低的白色裙子,打扮得非常嫵媚動人,整個人看去像是賣笑的。
這一身妖艷的打扮,絕非是去參加普通朋友聚會。儘管她戴着墨鏡,葉興盛還是一眼認出她的車牌。他給章子梅打電話,問她在哪兒?沒想到,章子梅竟撒謊說,她這會兒在家,有點困,準備睡覺了。
葉興盛整個人蒙圈了,他想不通,章子梅為什麼會對他撒謊?難不成,她這是去跟什麼人約會嗎?一想到章子梅有可能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葉興盛心在抽搐。跟這美女局長交往了這麼長時間,他多少多她動了點情的。這美女真要是跟別的男人好,他別提有多難過。
葉興盛沒有揭穿章子梅的謊言,默默地掛了電話,把手機放進兜里。不知道是因為剛喝了酒,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覺得有點累,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想想在教育局人事科當副科長的日子,現在輕鬆多了。那時候,每天只要在單位忙完事,其餘時間都可以自由打發,想幹什麼都可以。哪裏像現在,天天圍着大人物轉,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有推不掉的應酬。這日子看似很充實,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充實其是深深的空虛。
沒升官之前,一門心思想升官;真正升官了,他卻感到有點迷茫,他這是怎麼了?難道,人生像錢鍾書《圍城》裏所說的,外面的人想進去,裏面的人想出來?
回到小區,葉興盛遠遠看到虎曉丹守候在小區門口,不時地往路的這邊張望,她手多了個袋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剛才還在酒吧的時候,虎曉丹給他電話,那時,時間已經有點晚了,他覺得讓虎曉丹肚子一人在街溜達不時個事兒,讓虎曉丹到小區門口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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