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月紀 336 塵府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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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離回城的時候，已是深夜，她帶領三千江州軍精銳，尋遍整座紅蓮谷，都沒有尋到那萬鬼閣主。

    而紅蓮谷的那場奇霧，也逐漸消散殆盡。

    「萬鬼閣一直守護的那朵地獄紅蓮，已不見蹤影。」

    司徒離帶回的這則消息，令蘇小涼心頭越加沉重，那朵地獄紅蓮一直尚未成熟，不少大妖強人都在暗中窺伺覬覦，而萬鬼閣長期佔據紅蓮谷的原因，也只是為了那朵地獄紅蓮。

    鬼哭閣主修有九幽鬼術，若是得到地獄紅蓮，九幽鬼術將有機會突破瓶頸，實力必定會爆發式增長。

    蘇小涼擔心的，便是鬼哭閣主得了地獄紅蓮，這對江州大地來說，是極大的威脅。

    「地獄紅蓮...」

    葉新的眸中卻湧現出莫名複雜的色彩，他並不擔心那什麼鬼哭閣主，而是有着更加深層次的憂慮，令其心中十分不安。

    「有鬼哭閣主的線索，第一時間通知我。」

    葉新只留下這句吩咐，便沒有再多說什麼，隨後他獨自一人，在江寧城中漫步而行，自北城門出，走近巍峨壯麗的紫金神山。

    「塵府。」

    山林豐茂，曲徑通幽處，是一處古樸的老宅，歲月斑駁的痕跡，還是曾經的模樣，葉新當初來到過這裏，是與小沁一起。

    三年間山河重組，紫金山大了無數倍，江寧巨城也都翻天覆地，但這塵府老宅卻沒有太多的改變，依舊坐落於紫金山腳下，只是更加的幽靜而荒涼。

    葉新這一次來，不是為了找塵歸、塵寒兩兄弟，而是想要拜訪當初海外之行，與他一起坐而論道的那位故人。

    鬼朵真人，自來到江州，便一直住在塵府之中。

    「咚，咚，咚。」

    葉新抬手敲門，片刻後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小半邊，從中探出一顆少女螓首，天真爛漫的模樣。

    「這位公子，你來找誰？」

    「小菊？」

    葉新依稀還認得少女的模樣，心中暗嘆果真是女大十八變，當初那個風風火火的黃毛丫頭，如今也似乎變得文靜漂亮不少。

    「我是來拜訪鬼朵真人。」

    見到小菊狐疑的目光，竟半晌都沒有認出自己是誰，葉新心中不禁有點懷疑，這丫頭是不是記憶力不太好？

    「朵姐姐不在，請公子擇日再來。」

    簡單明了的回答後，小菊便直接想要關上大門，葉新急忙上前一手抓住門沿，將小菊嚇得慌忙後退兩步，一臉緊張的望着葉新，強作鎮定道：「你是何人，敢擅闖我塵府？！」

    「小菊，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葉新，曾救過你家二少爺的。」

    「哦，原來你是葉新呀，怪不得怎麼覺得那麼眼熟呢。」

    小菊聞言拍了拍小胸脯，長鬆一口氣，葉新不禁微笑點頭，剛準備踏入大門，卻見小菊忽然臉色大變，驚懼的看着葉新，顫聲道：「你說...你是誰？」

    「我是葉新啊。」

    「天門之主，葉新？」

    小菊再次後退兩步，瞪大眼睛仔細看清葉新的模樣後，驚呼一聲轉頭就跑，連大門都顧不上關，慌不擇路的失聲叫

    道：「大少爺，大事不好，大魔王葉新來了，大魔頭出世，天下又要大亂了...」

    「額...」

    葉新見狀心中愕然，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原來這小菊姑娘只是看上去文靜不少，實際上還是風風火火的性子，一點都沒變。

    他默默將塵府的大門關上，隨後不急不慢的穿過前院和走廊，在花園中悠然漫步，遠遠便看見一道儒雅飄逸的身影極速奔來，身後跟着拼命追趕的小菊。

    「葉大哥，真的是你！」

    儒雅身影正是塵歸，他見到葉新後頓時激動不已，一直衝到葉新的面前才停下腳步，興奮的大叫道：「葉大哥，你終於來江寧城了，我真是想死你了。」

    「你一個大男人，可千萬不要想我。」

    葉新開玩笑的推開塵歸想要伸上來的雙手，然後仔細打量一番眼前氣質大變的年輕人後，微微笑道：「塵歸兄弟，這是要做一名隱士麼？」

    「哈哈。」

    塵歸笑着搖了搖頭，似有幾分無奈，亦有幾分嚮往，隨後他將躲在自己背後的小菊拉了出來，凝聲正色道：「小菊，還不快給葉大哥道歉。」

    「少爺...」

    小菊偷偷瞄了一眼葉新，忍不住縮了縮腦袋，雙手抓着塵歸的衣袖，不知是在畏懼什麼，葉新見狀不由更加好奇，疑惑的看向塵歸。

    「小菊，葉大哥不僅是塵寒的救命恩人，更是我江州巨城如今的最高掌權者，我不管你在三清學宮那些師兄弟口中聽到過些什麼，你都必須要記住，我塵家將永遠追隨在他的身後，萬死不辭！」

    塵歸的臉色忽然沉下來，極其鄭重說出這樣一番話語，小菊從未見過大少爺如此嚴肅過，當即嚇得有點花容失色，垂着腦袋怯怯的發出微弱聲音：「葉...葉大哥，對不起。」

    「三清學宮裏，有很多人說我是大魔頭麼？」

    葉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小菊，隨後抬手拍了拍塵歸的肩膀，微笑着說道：「塵兄弟，別動不動就這麼嚴肅，奇人隱士就要有高人風範，可別嚇壞了女孩子。」

    「葉大哥，不少家族雖表面上臣服於天門，但是背地裏卻...」

    「不用擔心，我都知道的。」

    葉新雲淡風輕的模樣，令塵歸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他從葉新的眸子裏，看到了那抹不屑一顧的從容，似乎並沒有將這種隱患放在心上。

    「我曾經的對手，都是立於雲端上的人物，幾隻在背地裏蹦躂的螞蚱，你說，他們經得住我的一劍嗎？」

    葉新比劃出一個出劍的手勢，一旁的塵歸不由瞳孔緊縮，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而小菊更是縮回塵歸的背後，都不敢抬頭看葉新一眼。

    「他們大概...是經不住的。」

    塵歸的喉嚨乾澀，聲音都變得有些異樣，葉新抬起目光看了塵歸和小菊一眼，隨後邁步越過兩人，自顧朝塵府後院走去。

    「不過我這次來江寧，並沒有帶劍。」

    塵歸聽到葉新已然遠去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慌忙轉身跟了上去，剛剛葉新比劃出劍的時候，他的腦海里不由閃過泰山之巔流傳出來的那些零碎畫面，雖然模糊不清，而且斷斷續續，但卻令人震撼而

    驚懼。

    「葉大哥，是來見朵真人的？可惜朵真人今日一早便外出，到現在都沒有歸來。」

    夜色愈濃，荷塘邊上的石亭內，塵歸親自為葉新斟上一杯茶，然後坐在葉新的對面，抬頭望向天空，悠然神往道：「朵真人，是一位真正的奇女子，她的那份見識與心境，我從不曾見過。」

    「所以，這樣的奇女子，為何會住在你塵府呢？」

    葉新微笑着看向塵歸，眼中似乎帶有特殊的意味，塵歸聞言面露尷尬之色，隨即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塵家先祖，曾與朵真人的傳承有過一段淵源，因此朵真人才會來到我塵府，而剛好她說自己還要在江州等一個人，所以暫時便停留下來。」

    「所以，你便主動開口，留她住下了？」

    「葉大哥，你...」

    葉新依舊笑着，眸中的特殊意味越加明顯，塵歸頓時臉色一紅，剛準備強行辯解一番，忽然心中一動，試探性的猜測道：「朵真人要等的那個人，不會便是葉大哥吧？」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

    葉新沒有隱瞞，那位鬼朵國師來到江州的目的，很可能便是與他葉新有關，三粒輪迴晶石，與疑似九幽地府的殘圖，都直接說明了這一點。

    葉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望向面前的荷塘月色，逐漸變得迷離而悠長。

    「我與她曾坐而論道七日，受益匪淺，這一次來見她，不僅僅是敘舊，我還想問一些其他的東西。」

    「原來，葉大哥早就認識朵真人？！」

    塵歸心中震驚，但隨即又是一陣恍然，葉大哥這樣的傳說人物，站在神州大地的最高處，應該是朵真人這樣的奇女子都比不了的，他認識朵真人，是在情理之中的。

    月光如水，灑落天地間，朦朧的美籠罩整座紫金山，葉新靜靜望着這一切，時不時的端杯品茶，沒有再開口說話。

    塵歸在一旁作陪，也沒有再打擾葉新，小菊為二人來回的燒水沏茶，不知不覺便困了，最終趴在塵歸的身旁悄然進入夢鄉。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淡藍的月光不曾變化，但漆黑的夜色卻慢慢退去，一抹黎明的曙光自東方而來，照進紫金神山，映照出一縷氤氳紫氣。

    「紫氣東來，天亮了。」

    葉新吐息納氣，隨後緩緩起身，準備不再等下去，塵歸見狀忍不住開口道：「葉大哥要不再多等等，今日午後便會舉行拍賣會，拍賣會之前，朵真人她肯定會回來的。」

    「不必了，我會準時去參加拍賣會的。」

    葉新微微搖頭，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失落與不悅，他相信以鬼朵真人的能耐，定然是知道自己已經來到江寧城的。

    等了整整一夜，她都沒有回來，說明她在這個時間點，還不想與他葉新相見，自己也沒必要去強求。

    拍賣會約定的時間就在午後，葉新覺得也不急在這一時，鬼朵真人舉行的這場拍賣會，或許他可以藉此看清很多的事情。

    「我回來的消息，在拍賣會結束之前，儘量不要外傳。」

    葉新開口關照一聲後，便飄然離開塵府，他在紫金山前佇立良久，卻並未真正踏入其中，直到午時臨近，才折返江寧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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