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些什麼?」雲睿尋眯起眼睛問。
他能感覺到凌月夜有問題。凌月夜在提到雲逸軒缺少一魂一魄的時候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然後便對自己提出忠告。不過雲睿尋覺得那與其說這是忠告,倒不如說是警告,一個來自知情者的警告。
從凌月夜的話中透出的意思來看,雲逸軒靈魂中應該是有着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那東西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明知道魔盒一旦開啟便後患無窮,可總有人會受好奇心的驅使將它打開,做出不可挽回的蠢事。
「睿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雲逸軒缺少的一魂應該是地魂。地魂歸地府,或許雲逸軒的那一魂如今還保留在地獄。」凌月夜緩緩說道。
雲睿尋沒有說話,耐心地等待着下文。
「他的那一魂應該是被人刻意扣留下來的,而他靈魂里的東西便是因為缺少了地魂才變得不完整。」
「誰會有能力在不影響人轉生的情況下,將人的一魂扣留在地獄?」雲睿尋皺眉。
「除了那個老頭子以外還能有誰?」凌月夜無奈地笑道。
「哪個老頭子?」雲睿尋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希望聆月夜能解釋一下,可凌月夜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反而是開始埋怨般地倒苦水:「就是那個整天只會壓榨下屬的老混蛋,想當初……」
說到這裏凌月夜突然頓住了,他的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化了半天,最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敷衍道:「算了,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啊。」
「看來是你熟人。」雲睿尋肯定道。
「不管怎樣,」凌月夜沒理會雲睿尋的調侃,用萬年難得一見的正經模樣說:「和那個老頭子沾上關係的事都不會簡單,這件事不是我們能管的,我們管好自己就行了,不然遲早要遭殃。」
「我知道了。」面對凌月夜難得的正經態度,雲睿尋也知道事情並不簡單,而凌月夜似乎有些話想說又不能說,也就沒有再強求他多說什麼。
「雲逸軒目前應該不會有事。」凌月夜突然說,「有那個老頭護着,想出事都難。」
「什麼意思?」雲睿尋挑眉。
「沒什麼。」凌月夜搖搖頭,「雲逸軒接受這次傳承的途中不會有事。」
「你那麼肯定?」雲睿尋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得出的這個結論。
「你看看啊寶的樣子不就知道了?」凌月夜淺笑道。
雲睿尋低頭一看,只見原本還有些不安的阿寶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躺在自己懷裏悠閒地打起了瞌睡。
雲睿尋想起了上一次雲逸軒去尋找本命之火的時候,明明沒什麼危險,可阿寶卻一直擺着一張憂心忡忡的臉,時不時還在原地擔憂地踱步幾圈。如今要是雲逸軒真的有什麼事,阿寶不可能不擔心,唯一能解釋它如此淡定的原因便是這次的傳承對雲逸軒無害,阿寶知道了雲逸軒沒什麼事,所以相當放心。
凌月夜發現此時已經沒自己什麼事了,於是一邊轉身離開,一邊說:「今天本來是打算過來看看雲逸軒的,不過現在既然是這種情況,那我還是等到傳承結束以後再來好了。雲逸軒不會有事,你也別瞎擔心,一切就讓它順其自然吧,有些事,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順其自然嗎……」雲睿尋看了看石台上能量波動極為劇烈的巫石,又看了看昏昏欲睡的阿寶,無奈一笑:「目前也只好如此了。」
傳承進行的速度相當緩慢。當初雲睿尋的傳承進行了一個月,原本以為雲逸軒的傳承用一個月的時間也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可沒想到三個月之後,巫石還是半點將要結束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內部的能量波動越來越洶湧,就像是在與什麼搏鬥。
凌月夜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雲家聖殿看一看,當雲睿尋終於忍不住問他雲逸軒的傳承還要多久才會結束的時候,凌月夜淺笑着說了一句讓雲睿尋想吐血的話:「該結束的時候自然會結束。」
出於凌月夜一貫不靠譜的風格,雲睿尋決定忽略這句相當於沒說的話。
時間一天天地過,巫石周圍的能力波動也從一開始的「波濤洶湧」變為了「細水長流」。當傳承進行到底六個月的時候,巫石外部的能量波動徹底消失。
儲存在巫石中的力量每天都在減弱,巫石也由原本的純黑色變成了半透明的淡黑色,從外界光用肉眼都可以看到巫石內部的元素流動。
雲逸軒的身體就像是個無底洞,不論多少能量注入其中都沒有半分反應。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雲睿尋陰沉着臉一天天地等,被收拾了一遍之後的雲家長老整天心驚膽戰地陪着他等,他們知道雲睿尋到現在為止還沒消氣,可能雲逸軒的傳承一天沒結束雲家家主就一天不會消氣。
相比起雲睿尋的擔憂,凌月夜和阿寶倒是顯得很平靜。阿寶雖說每天都待在聖殿中,卻一點心急的表現都沒有,有時甚至會望着巫石露出滿意的笑容。
時間就這樣緩緩流淌,一年轉眼即逝。
雲城,城主府。
聖殿中,阿寶從熟睡中突然驚醒,它猛地睜開眼睛,當看到眼前的巫石發出陣陣光芒時,立即欣喜地叫出了聲:「喵。」
雲睿尋朝它看過來,問:「怎麼了,阿寶?」
「傳承快結束了。」一旁躺在涼榻上的凌月夜搶先說道。
「真的?」雲睿尋心中一喜,連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由於自己並沒有把握確定雲逸軒是否安全,在雲逸軒進行傳承的這一年裏,雲睿尋的那顆心一直懸着就沒放下來過。如今聽到傳承即將結束的消息,他終於稍稍鬆了一口氣。
兩人說話間,巫石發出的光芒越發耀眼,黑色的光照亮了聖殿的每一個角落,純粹的黑暗中透着一種寂靜陰森的感覺,看得人心裏發毛。
光芒開始逐漸收斂,雲逸軒的身體從巫石中「飄」了出來。這一瞬間,某種虛無縹緲的壓迫感溢滿整個空間。
強大到無法抵抗的威壓從雲逸軒身上散發出來,整個空間都被一種無法形容的氣勢壓迫着。
在這一刻,雲睿尋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自己如同塵埃般的渺小。
雲睿尋如今的等級是混沌七級巔峰,他停留在這個等級已經很多年了。混沌世界的人口基數相當巨大,其中修為有成的卻十分稀少。所謂修為有成,便是指實力達到混沌級以上的人,在數百億的修煉者中,實力在混沌級之上的僅有幾千人,其中達到混沌五級以上的更是不到二十人。
混沌五級是一個分水嶺,達到混沌級的強者大多都過不了這個坎。混沌級的修煉者們修為大多在混沌三級以下,能達到混沌四級的人已屬罕見。極少有人能摸到五級的門檻,而又有不少人雖然有潛力達到混沌五級之上,卻因為自身缺少強大的家族背景,沒有高級丹藥或者天地至寶的輔助而無法提升等級。而雲睿尋能有如今的成就,和雲家底蘊的豐厚脫不了干係。
在達到混沌五級之後,雲睿尋已經很少再感受到壓迫感了,而在幾十年前他的實力達到七級巔峰之時,他成為了混沌世界修為最高的人。那時的他以為世間的一切都已經被他踩在了腳下,弱肉強食是這個世界的法則,而站在金字塔最頂端的他理應不懼怕任何人。
可如今雲睿尋發現自己的想法錯了,世界沒有他所想像的那麼狹小,他那自傲的實力在真正的強大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不知道為什麼雲逸軒身上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也不知道這力量來自何方,但是他本能地感覺到了恐懼,從靈魂深處傳來的顫慄狠狠將他一慣的自信擊得粉碎。
這不是他第一次從雲逸軒身上感受到這種力量,只不過第一次的感覺沒有現在這麼明顯。在他第一次見到雲逸軒,並向他發動進攻的時候,雲逸軒在他面前輕輕地吐出了「取消」這兩個字。
當雲逸軒發出聲音的那一瞬間,雲睿尋隱隱發覺世界有什麼地方改變了,而當他的攻擊在雲逸軒面前徹底消失於無形的那一刻,他本來想再次朝雲逸軒發動進攻的,但那時的他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做不到。面對雲逸軒,雲睿尋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世界,與雲逸軒為敵便是與整個世界為敵。
這樣強大到讓人絕望的力量讓雲睿尋想到了傳說中存在於這世間的最強者——掌控者。也正因為如此,雲睿尋那時才會不假思索地對雲逸軒喊出了這三個字。
傳說中,掌控者的力量凌駕於法則之上,也凌駕於世界之上。掌控者所到之處,一切都將臣服於他們腳下。
凡是對世界的本源稍有一些了解的人便會知道,法則是構建一個世界的基礎,它誕生於世界創立之初,世界的一切平衡都由法則維持,無人能夠違背法則,因為它的存在代表了絕對。
可對於掌控者來說,法則卻是他們的僕從,不論何時何地,法則都會無條件地滿足掌控者的意願。
不管在任何位面,世界的存在規律都是呈現出金字塔形的。世界誕生於混沌,混沌孕育出法則,法則維持世界的平衡,而掌控者則是位於金字塔最頂端的存在,因為他們掌握着法則,掌握着世界的一切。
雲睿尋有些明白雲逸軒身上的力量是什麼了,那麼恐怖,卻又那麼飄渺的東西,是法則。那是維護世界平衡的存在,是任何生靈都無法違背的絕對權威。
雲睿尋突然發現了一些曾經被他忽略掉的東西。自己最初的攻擊沒能傷到雲逸軒,凌月夜猜測可能是因為雲逸軒動用了異能的關係,當時他覺得凌月夜的話有道理,於是便沒有去深究,可如今卻發現凌月夜的這個猜測完全不成立。
再強大的異能在剛剛覺醒的時候所具有的力量都是有限的,而他那時的攻擊雖然沒有用盡全力,但那種程度的進攻想要抹殺掉一個混沌級以下的修煉者絕對是綽綽有餘,更別說雲逸軒當時連個修煉者都算不上。
按理來說,就算雲逸軒的異能是sss級的,也絕不可能徹底抵擋下他的那次攻擊。況且異能使用過度會對使用者造成極為嚴重的反噬,而雲逸軒在他的攻擊消失後卻半點遭受到反噬的跡象都沒有……
以前總覺得這是一件小事,沒有必要在意,可直到如今感受到那種令人連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的威壓時,雲睿尋才反應過來,原來雲逸軒那時候動用的不是異能,而是法則,他在無意間動用了世界最根本、最恐怖的力量。
雲逸軒為什麼可以動用法則?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是契約。」凌月夜淡淡地說。
雲睿尋一愣,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無意間將心裏想的話說了出來。
「還記得我說過的嗎?雲逸軒和混沌本源有某種聯繫,以前我也不知道這份聯繫究竟是什麼,但現在我可以肯定了,那是契約,除了掌控者之外,只有混沌本源的契約者才能夠擁有驅使法則的權力。」凌月夜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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