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紗心中咯噔一聲,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
對王妃不敬,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關鍵還是要看雲隴琛怎麼看待此事。如果雲隴琛說這不是什麼大事,就這樣算了吧,那張幀就算再不甘也絕不敢多說什麼;可要是雲隴琛說對王妃不敬乃是大錯,那就算張幀自己不願追究李紗也絕不會好過。
剛才李紗很有氣勢地指着張幀想要怒罵,那純屬是被氣暈了頭。李紗從小生於青樓,她母親是青樓最紅的花魁,而她生來便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在青樓中過日子。小時候她就立志,以後長大了絕對不能讓別人看不起,遲早有一天她要離開青樓,過上清清白白的生活。
後來她幸運地遇上了雲隴琛,原本以為雲隴琛會是自己的良人,後來才發現原來他喜歡的不過是她的容貌,如果當時不是自己懷有身孕,恐怕連進雲家大門的機會都沒有。
但就算是這樣,李紗仍然慶幸,畢竟自己已經離開了青樓,而且成為了雲隴琛的妾,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說她生來就是賤人,指着鼻子罵她是野種。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別人說她如何如何卑賤、如何如何不堪,因為這些話會讓她想起她的曾經,想起自己在青樓里遭人白眼、被人唾棄的日子。
所以在聽到張幀指桑罵槐的話後才會一時沉不住氣,只是沒想到這樣的做法卻正中張幀的下懷。
如果是幾年前遇到張幀這樣刁難,李紗自然不怕,因為那時候她正得雲隴琛歡心,遇到事情雲隴琛總是向着她的;可最近幾年雲隴琛對她的興趣明顯淡了,會不會幫她可真不好說。
雲隴琛瞥了一眼緊抿唇角,神色慌亂的李紗,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就罰禁足一個月吧。」
「王爺,這……」張幀不甘地開口,原本想說這刑罰實在是太輕了,可當她看到雲隴琛那雙深潭般的黑眸時,喉嚨頓時像是被誰給死死地掐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雲隴琛的眼眸表面上寂靜無波,其深處卻又暴風雨在醞釀。
張幀心頭駭然,急忙改口道:「這樣甚好。」
眼見雲隴琛將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張幀猛地鬆了一口氣。她有些不明白,明明已經對李紗沒興趣了,雲隴琛為何還要如此護着她?
雲逸軒站在眾人身後,像個局外人一般靜靜觀看着眼前的一切。當他看到張幀疑惑的表情時輕輕地笑了笑,就像是在這齣戲裏面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他知道雲隴琛為什麼會如此做。其原因當然不是雲隴琛重視李紗,而是雲隴琛重視自己的威嚴。
位高權重者的威嚴是不容置疑和挑釁的,這句話對於任何身居高位的人都同樣適用。雲隴琛做出的決定遭到了張幀的置疑,這對雲隴琛來說是一件無法容忍的事情,因為別人置疑他的決定就相當於置疑他的威嚴。雲隴琛決不允許任何人置疑自己的威嚴,所以他當然不會去理會張幀的不甘。
雲隴琛這麼做不是為了李紗,而是為了維護自己在雲家至高無上的統治者的威嚴。他幫李紗和愛情無關,一切只是因為他那顆無聊的自尊心在作祟。
由於早就知道自己來參加宴會會遇到什麼,雲逸軒自然不會傻傻地坐在那裏等着挨打。在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便悄悄離席,代替他坐在雲霽旁邊的是阿寶用幻術幻化出來的幻影。
幻影在席間陪着雲家的人演戲,雲逸軒默默站在他們身後看戲,完全置身事外,耐心地等候着劇情的走向。
對於這齣戲,雲逸軒最終給出了四個字的評價——不太好看。
如果說這真的是一場戲,那麼戲中的演員沒有一個是敬業的。雲霽在戲目開始之前就朝着雲逸軒不懷好意地笑,這樣的做法無疑是暴露了自己心懷鬼胎;張幀在指桑罵槐的時候眼中有着藏不住的得意,一看就知道這件事情和她脫不了關係;李紗太過沉不住氣,別人挖個坑她就往裏面跳,想不被坑都難;至於雲隴琛……他那可笑的自尊心直接把這齣戲帶離了原本的發展方向。
雲逸軒默不作聲地觀看着這齣逐漸變得沒什麼看頭的戲,開始覺得有些無聊了。
雲霽惡狠狠地看了李紗一眼,又看了看一直沒找到機會說話的「雲逸軒」。頓時靈機一動,滿臉委屈地朝雲隴琛說:「父王,四弟潑了孩兒一身茶水,父王可要為孩兒做主啊。」
「我沒有……」「雲逸軒」開口想要辯解,可雲霽根本沒打算給他解釋的機會,抬起手又給了「雲逸軒」一個耳光:「還敢狡辯!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難道你還想說這些茶水不是你潑的不成?」
「不……」話還沒說完,雲霽又是一巴掌招呼過去,面色猙獰得猶如發狂的野獸:「賤人,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不是你潑的,難道還是我潑的不成?」
「明明……」雲霽再次揚起手掌扇過去,扇完之後臉色有些發白。他緊緊地咬着牙,手掌抑制不住的發抖。
雲逸軒知道雲霽為何臉色突變,他讓阿寶在幻影身上動了一些手腳,幻影受到的傷害將會以十倍的力度反彈給攻擊者。也就是說不管雲霽每次打「雲逸軒」的力度有多大,他都將受到十倍此力度的反彈傷害,臉色不變才怪。
「我……」「雲逸軒」再次開口,雲霽從剛從自身受到的傷害反彈中緩過神來,對於突然出現在身上的疼痛感他心裏覺得十分古怪,正猶豫着要不要再給「雲逸軒」一巴掌,雲隴琛卻在這時突然發話了。
「夠了,鬧成這樣像什麼話?」
無形的威壓從雲隴琛身上散發出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在場的人都是人精,他們清楚地知道雲隴琛這回是真的動怒了。
「你們兩個,每人閉門思過三個月。」雲隴琛命令道,語氣中透着不容商量的意味。
「王爺!」張幀驚呼出聲,這結果和她計劃的完全不一樣。
「怎麼?」雲隴琛的目光淡淡地掃過去,一股危機感頓時爬滿張幀全身。張幀心頭一寒,滿心的不甘頓時被壓到了心底,她渾身顫抖了一下,低下頭說:「王爺聖明。」
雲隴琛淡淡地哼了一聲,沒有再理會她。
由於這場鬧劇引起了雲隴琛的極度不滿,張幀很識相地聲稱身體不適,早早便退下了。而李紗、雲霽和雲逸軒則是被以閉門思過為名送回了各自的別院。
回到自己的院落之後,雲逸軒正準備修煉,卻突然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從遠處而來。一直以來,雲逸軒修煉魔法都是秘密進行的,他壓根就沒打算讓雲家的其他人知道。所以此時為了隱藏這個秘密,他只好暫時放棄修煉的打算,先把來人給應付過去。
敲門聲響起,雲逸軒靠在床柱上說:「進來吧。」
推門而入的丫鬟走到雲逸軒床榻前,她朝着雲逸軒笑了笑,將手中捧着的那盤精緻的糕點送到他面前,「四公子,只是王妃娘娘讓奴婢送來的點心,她說先前宴會上你一定還沒吃飽,現在應該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張幀送來的東西絕不會是什麼好東西,雲逸軒深刻地明白這個道理。他至今為止任然清楚地記得,在他滿月那天張幀曾經親自給他餵過一次飯,而那碗飯裏面參雜着天山雪的劇毒。依照張幀的性子,天知道這次送來的東西裏面又會有什麼。
「放着吧。」雲逸軒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小丫鬟笑容一頓,柳眉微皺,說:「王妃說了,要是四公子不吃就是瞧不起她,四公子還是吃一點吧,不然要是讓王爺知道,你又該受罰了。」
「不吃就是瞧不起她嗎?」雲逸軒覺得有些好笑,說實話對於張幀他還真沒有瞧得起過。
「四公子。」小丫鬟又將盤子往雲逸軒面前遞了遞,帶着不容拒絕的意味。
為了避免日後的麻煩,雲逸軒這回沒有再推辭。他慢條斯理地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頓時一陣暖流順着他的經脈流轉開來。
還沒等雲逸軒反應過來,他體內的血液就像是突然沸騰起來一般,爭搶着將那股暖流吞噬殆盡。血液流動的速度加快了,暖流被血液吞噬之後釋放出一股能量,能量進入到雲逸軒的精神之海中,雲逸軒清晰地感覺到修為在此刻有了一點提高。
「這是毒。」火靈的聲音再次出現在雲逸軒腦海中,原本平淡的聲音如今卻添了幾分冷意,像是湖面上結出了薄薄的寒冰。「你吃的點心裏面有毒。」
雲逸軒將第一塊點心咽下,不動聲色地問:「什麼毒?為什麼我吃完之後有種修為提升的錯覺?」
「不是錯覺,」火靈沉聲說,「你的修為的確提升了,神血可以吸收毒性,並將毒性轉化為力量供你吸收,從某種角度來說,毒藥和補藥對你來講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因為神體能將任何東西都轉化成最適合我吸收的能量形式?」雲逸軒面不改色地將第二塊點心放入口中。
「沒錯,不過如果能不接觸毒素你最好還是不要去碰。」火靈提醒道。
「為什麼?」
「因為毒素會累積,雖然你現在感覺沒什麼,但是積少成多,就算是神體,能夠轉化的毒素也有一個界限,一旦超過這個界限,你體內的毒素就會全部爆發,到那時候絕對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我知道了。」雲逸軒語氣平淡,吃點心的動作沒有半分停頓。
片刻之後,火靈咆哮:「知道還吃?雲逸軒你快給我住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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