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聽完了杜度的匯報之後,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反而轉移了話題詢問道:「東寧伯這次辛苦了,你調查的很是仔細,朕很高興。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你和金州伯他們歸順我大明之後,朕這段時間倒是疏於關心了,今天趁着你在這裏,朕也正好問問你,在京城住的可還習慣嗎?對於現在的工作有沒有什麼意見?」
進入上房後就一直保持着謹慎態度,就連坐姿都顯得小心翼翼的杜度,聽到了崇禎的問話後,只是沉默了一會,便大着膽子向皇帝說道:「大明風物遠勝於瀋陽,蒙陛下的恩賜,臣等生活並無所缺,因此並無不便之處。
不過臣和阿山諸人,自小長於邊塞,只知道騎馬射箭等武事,不擅於文墨之事。若是能得到陛下的准許,臣等更希望能在戰場上為陛下效力。」
朱由檢思索了下,便對杜度說道:「現在住在京城的女真降人,也有八、九百人了,挑選一下,也能出個四、五百戰兵。此前朕雖然將他們分散到軍中,讓他們去教授後金的騎戰、弓射之法,但是雙方語言各不相通,不僅沒有如了朕的意思,反倒是惹出了許多事端來。
朕想了想,覺得還是將他們收攏起來,單獨組建一支部隊較為妥當。今後我大明和後金之間的戰爭繼續延續下去,那麼投降的女真人和其他人等必然還會逐漸增多,我們終究也要想個辦法將他們管理起來,免得他們和漢民之間整天爆發衝突。
所以朕打算仿照後金八旗之制,設立大明的忠義八旗,用於編管幡然醒悟,投向我大明的忠義之士。當然這大明的八旗和後金的八旗還是有些區別的,首先牛錄作戰人數設為100人,40馬甲,40步甲,20弓手。
朕打算先建立正黃、正白、鑲藍三旗,每旗暫領兩牛錄。你、阿山、愛爾禮各領一旗,阿達海、雅蓀、查塔三人協助你們管理旗內的日常事務。你個人以為如何?」
杜度趕緊起身,然後向崇禎跪拜了下去說道:「臣誓死效忠於陛下…」
朱由檢和杜度就關於組建忠義八旗的事再聊了兩句,便讓情緒有些亢奮的杜度下去和阿山、愛爾禮等人商議下,就忠義八旗的組建拿出一個方案來,交給他審閱。
看着興高采烈的杜度走出了上房之後,朱由檢才對着呂琦吩咐道:「再派人去調查下瀋陽城內的狀況,看看後金大汗處置阿敏的時候,其他女真親貴是什麼態度?城內有沒有動過刀兵?阿敏和鑲藍旗現在是什麼狀況?恩,最好能夠聯繫上宋獻策,如果他被誤抓了,看看能不能將他解救出來。」
呂琦答應了一聲,接着便向崇禎說道:「今日早上,臣接到從廣東發來的報告,說澳門之事已經處置妥當。廣東海道副使劉興祚也上說,他已經控制住了澳門的大小炮台,並建議將原廣州珠江入海口處的虎門炮台和澳門、香港兩地的駐軍聯繫起來,組建一個統一的廣東海防部屬體系。
這樣不僅可以防止外海商船或海盜衝擊珠江水道,且這三處地方任何一處受到攻擊,都能從另外兩處地方受到支援。這樣,三塊地區的安全性能就會得到極大的提高…
另外,如妃殿下再接受了從果阿等地商人的效忠之後,將會在近日啟程北上。大致行程是坐船到上海,然後再轉新建成的上海-鎮江鐵路,然後再乘坐船隻經運河返回京城。」
朱由檢有些漫不經心的看了眼牆角的的坐鐘,這才懶散的回道:「替朕寫封信囑咐伊莎貝拉,告訴她,路上一定要小心,不必急着趕路。這個季節,東南沿海一帶的颱風差不多已經消停下來了,但也不能不加以提防。
時間也差不多了,王承恩帶上文思院製作的那幾件玩意,朕要去看看女兒和兒子,其他事情待下午再說。」
在杜度向皇帝匯報之後的第三日,也就是七月二十五日時,一名社會調查部的人員從錦州趕回了京城,他帶來的消息證實了愛爾禮等人所說的,後金國內爆發了一次針對阿敏的政治鬥爭,而這場鬥爭的結局是阿敏慘敗。
七月二十九日,四海商行在瀋陽城內的一名夥計抵達了京城,這位真實身份是錦衣衛的夥計,給崇禎帶來了更為詳盡的消息。
七月初,漢官馬國柱在後金朝會時突然彈劾阿敏,說他平日行為跋扈,不把大汗和其他女真親貴放在眼中。更是在去年三大貝勒征明之際,留守瀋陽的阿敏不僅在面見群臣時南向而坐,而且還強令朝臣對他行跪拜之禮,這顯然是逾越了君臣的分際,是有不軌之心。
漢官馬國柱對阿敏的彈劾,很快便得到了其他漢官和親黃台吉的女真貴族的支持。而且因為軍務在外奔波的莽古爾泰的缺席,和正紅旗旗主代善的沉默,使得阿敏在朝堂上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地步。
很快大汗黃台吉便當眾宣佈,讓阿敏閉門思過三日,等待朝廷的處罰決定。代善選擇了支持黃台吉的決定。這一幕讓朝堂上的官員們看到之後,便有嗅覺敏銳的女真親貴認為,大貝勒和大汗再度和好,目標顯然是指向了阿敏貝勒。
阿敏被趕出大政殿後,心裏雖然惱火,但也沒想過黃台吉會真的對他下手,因為他受到的處分不過是閉門思過三天而已。
但是就在他返回府內時,黃台吉已經再次下令,讓岳樂負責瀋陽城內的治安工作,並順勢控制住了瀋陽各處城門的保衛工作。
而就在阿敏被趕回家思過的那三天,關於阿敏的罪狀就在朝會上一條一條的拋將了出來。誤以為這是大汗黃台吉和大貝勒代善聯手對付二貝勒阿敏的陰謀,一群急着洗白自己,並向黃台吉和代善表明立場的女真親貴,也同樣參與了對於阿敏的彈劾。
這樣一來,原本只是一項閉門思過的小處分,在阿敏結束了三天的禁閉生活之後,他才發覺事情有些失控,他已經在朝堂上變成了一個心懷不軌,圖謀汗位的十惡不赦的罪犯了。
意識到不妙的阿敏原本想要離開瀋陽城,但是岳樂已經封鎖了瀋陽各處城門,使得阿敏四處碰壁後只能絕望的返回了府內,然後安靜的等待着黃台吉對於他的處置。
黃台吉聽了阿敏這些罪狀後大怒,召八旗諸貝勒一起共議阿敏之罪。最後認定阿敏有心懷異志、當年在朝鮮謀求自立等罪行。諸貝勒廷議阿敏死罪,不過被黃台吉改為了幽禁,並奪去了阿敏和鑲藍旗的大批財產,僅給阿敏留下莊子六所、園二所、奴僕二十,一些私人財產歸阿敏弟弟濟爾哈朗所有。阿敏的六個兒子,除了逃亡的愛爾禮被通緝外,其他五人尚未成年,因此不予追究。
至於阿敏府中的宋獻策,因為善於占卜被代善強行接回了自己的府內,現在尚未聯繫上。另外,在阿敏被圈禁於府內時,有商人范永斗自稱代表後金大汗,要求和四海商行重新商議,關於商行同鑲藍旗簽訂的貿易協議。
而營口也已經被黃台吉派人接收,雖然營口的貿易尚未受到影響,但黃台吉派出的這位代表很是蠻橫,他威脅四海商行在瀋陽的掌柜,如果不能按照他的要求重新洽商貿易協議,那麼營口這處貿易港口也許會被封閉。
聽完了這名錦衣衛密探帶回的消息,朱由檢想了許久,才向他發問道:「那麼他提出了什麼條件?」
「回陛下,他要求:原先和阿敏簽訂的貿易協議,要全部轉到他的名下;他還要求對營口的貿易進行徵稅,稅率是十一。阿敏欠四海貿易商行的款項,他不負擔。但我們還沒有支付給阿敏的貨款,要如數轉交給他。最後,四海貿易商行同阿敏簽訂的大豆貿易協議要作出更改,大豆的交易價格要從四毛五分一石上升到五毛三分一石,大豆的交付數量將會降低到不超過50萬石。」
朱由檢頓時被激怒了,他說了句髒話之後,迅速說道:「他是把大明當案板上的肉,想怎麼割就怎麼割了嗎?」
崇禎的憤怒,頓時讓房內的幾人緊緊的把頭低了下去,似乎有人用手按住了他們的脖子一樣,讓他們一動也不敢動。
朱由檢閉着眼睛調解着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才以較為平靜的語氣繼續問道:「後金國內現在的糧價如何?他們的大豆今年長勢又怎麼樣?」
那名錦衣衛想了許久,才開口回道:「瀋陽的糧價4、5月份最高,是當時錦州糧價的一倍。不過五月下旬,從朝鮮運來了一批糧食,讓瀋陽的糧價下跌了不少,但也比錦州糧價高了3成。
今年河西之地的熟田都開發了出來,加上氣候也算不錯,因此大豆的長勢極好。以小的估計,平均每畝一石半是跑不了的。小人以為,一旦這些大豆成熟,恐怕瀋陽的糧價就能跌到關內糧價的水準。」
朱由檢不由追問了一聲:「四海商行之前和阿敏簽訂的協議,是不是按照每畝一石大豆的產量,保底收購150萬石?」
「是的陛下。」
朱由檢想許久,便對這位錦衣衛說道:「很好,你這差事辦的還是妥當的,你先下去將剛剛對朕說的內容詳細寫下來,然後回家休息幾日,過幾日再回瀋陽去。」
「是,陛下。」
這名錦衣衛一走,朱由檢便對着王承恩吩咐道:「把他帶回來的消息和杜度匯報的內容,整理出一份交給總參謀部,下午我要和總參謀部商議關於如何應對後金國內政局的變化。另外,替我通知戶部郭尚和三家銀行在京城的負責人,明日早上在主敬殿內,我要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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