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女真雖然建立了一個國家,但是後金國的制度卻並沒有完整的建立起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女真人對於蒙人、漢人也許還會提防一二,不會將八旗內部的事務流傳出去。但是女真人對女真人自己,還沒有養成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習慣。
文館雖然處於汗王宮內,但就算是黃台吉的後宮有些什麼風吹草動,一些八旗親貴在閒談時也會不經意的流傳出來了,因此關於寧完我被鞭打的消息,不到傍晚就已經傳到了幾位貝勒的耳中去了。
當日晚間,宋獻策從阿敏長子愛爾禮那裏聽到了寧完我被鞭打的消息後,便匆匆前去求見阿敏。聽到宋獻策談及寧完我的事,阿敏心情甚是愉快的回道:「不錯,四貝勒的確命人鞭打了那個漢人奴才,要我說還是處罰的輕了些,居然在四貝勒勉強妄議撤除四大貝勒共治之政,真應該活活打死這個奴才才對。」
宋獻策趕緊對着阿敏回道:「貝勒爺,你這是不是太樂觀了些?學生總覺得這裏面味道不對啊,汗王對於寧完我處罰如此之輕,豈不是等於在鼓勵其他人繼續上嗎?」
因為聽到黃台吉責罰寧完我的消息,晚上多喝了幾杯的阿敏,酒意還沒有完全散去,此時聽到宋獻策的進言,頓時有些不高興的回道:「宋先生,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小雞肚腸了些。
我們女真人和你們漢人不同,肚子裏沒有這麼多歪心思。黃台吉雖然常常玩弄些計謀,但是當眾說出來的話,還從來沒有食言過。
他既然當眾責罰了寧完我,就表明現下並沒有取消四大貝勒共治之政的打算。既然他沒有這個打算,就暫時不會向我動手。就算代善還是聽他的,三貝勒也不會贊成的,這兩票對兩票,他憑什麼治我的罪?」
看着阿敏信心滿滿的樣子,宋獻策頓時有些糊塗了,雖然他在瀋陽也待了一年多,但是真正得到阿敏信任,進入到阿敏身邊的決策圈子,也不過是大半年的時間。對於八旗內部的平衡關係,還處於學習之中。
像阿敏此前這樣,將一國之君拒之門外,且要問罪於三大貝勒的舉動,如果是在明國,阿敏不是立即起兵造反,就等着回城後的黃台吉對他進行清算好了。
然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阿敏認輸投降的舉動居然被黃台吉所接納了,讓擔心受到牽連的他,白白擔心了這麼久。女真人這種雖然已經建國但是缺乏制度的政治,讓習慣了大明官僚體制的宋獻策有些拿捏不准了。
不過出於一位謀士的責任,宋獻策還是盡力向阿敏勸說道:「貝勒爺,也許大汗在登基之前的確是說到做到的好漢子,但是他如今既然已經登上了汗王的寶座,未必還會像過去那樣言出必行。
稱孤道寡之人說的話,可信但也不可全信。汗王回城已經快一個月了,雖然他沒有向貝勒爺問此前被拒城外之責,但是他也沒有公開說過,不予追究這件事啊?
而且前些日子城中流傳着數件對於貝勒爺不利的傳聞,加上近日寧完我向汗王勸諫一事,學生以為,會不會是有人在造勢?想要找藉口打壓貝勒爺你。」
阿敏不以為意的回道:「哪都是些什麼傳聞?不過是一群剛剛當了幾天小官的迂腐生亂嚼舌頭。說什麼四貝勒出征的時候,我在大政殿內南向而坐,聽取各官的匯報,猶如汗王一般。
這不是廢話麼?我四大貝勒共治朝政,上殿之時共向而坐,不排位次,這是四貝勒登基當日定下的規矩。就算他們三人都在瀋陽,我們四人也都是南向而坐,聽取各貝勒、滿漢官員的奏報,如何我一人在家就坐不的了?
宋先生不必太過憂慮,我後金國說話算數的還是各旗的大小貝勒,這等剛剛脫離了奴才身份的酸秀才,就算是叫嚷的再厲害,也損不了我身上的一根寒毛。
今日我飲酒太過,頭也有些發昏,我便先回後宅休息了。先生也早點回去歇着吧,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看着說完便轉身晃悠悠向後宅走去的阿敏,宋獻策也只能無可奈何的目送他離去了。他從堂前下來,正看到等在院門口的愛爾禮,不由心念一動。
宋獻策走向門口,不待愛爾禮向自己說什麼,便急急向他說道:「世子,貝勒爺不願聽我勸告,你可願意聽我一言嗎?」
愛爾禮稍稍楞了楞,便回道:「我拜入老師門下雖然時間不長,但也知道什麼叫尊重師長,老師若是有什麼吩咐,還請直說。」
宋獻策看了看左右,方才小心的對他說道:「我這兩日心血來兆,總感覺這瀋陽城內危機四伏,恐怕不是久留之地。我請世子自請外出,帶着我先出去避一避風頭如何?」
愛爾禮頓時有些躊躇了起來,他想了想說道:「學生不是不想聽老師的話,但是此前學生按照老師的建議,向父親和汗王都請求過外出,父親這邊倒是不置可否。
但是汗王卻說我現在年紀不小,應當出來為國效力,現在離開瀋陽不太妥當,讓我安心留在城內,等待朝廷的安排。我現在恐怕難以再次開口,請求外出啊。」
宋獻策皺起眉頭想了一想便開口說道:「這到不是什麼難事,眼下不就有一個為國效力的好機會麼?
此前貝勒爺將劉愛塔的家人還有孫得功一家都送去了明國,以換取被俘的八旗子弟。自汗王他們回來之後,城內便有人議論紛紛,認為貝勒爺擅權專斷,行事過於草率了。要是明國收下了送去的人,卻拒不放還被俘的八旗子弟,豈不是得不償失。
世子可以用前去錦州催促明國放還八旗子弟一事為由,向汗王再次提請外出。世子此去錦州乃是為了八旗子弟的安危,汗王自然無可能再阻攔你,而兩白旗的貝勒親貴們為了自家的子弟安危,也會支持世子的請求。
而此去明國風險未知,其他人也不會同世子爭奪這個任務,如此我們便可安然離開瀋陽了。待到今年同明國的貿易正式開張,世子也可轉道前往營口,只要世子和貝勒爺不在一起,汗王想要做些什麼,也要存上幾分顧忌了。」
愛爾禮沉默了許久,才心存僥倖的向宋獻策問道:「老師以為,我家同汗王之間難道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麼?我和父親不同,對於汗王的位置其實並沒有什麼想法。」
宋獻策看了看他,正色的說道:「我之前也給你講過不少中原王朝開國之君的典故,但凡開創一國基業之豪傑,豈能容忍和別人分享權力。老汗當日連長子廣略貝勒都容不下,汗王如何能夠容忍三位大貝勒同他一起治國呢?
汗王登基時立下四貝勒共治的規矩,不是因為他寬厚仁慈,而是因為力量不足之故。如今汗王羽翼漸成,就算貝勒爺想要退讓,汗王難道就會既往不咎了?
世子你且想想,連老汗的長孫杜度貝勒,都受不了欺辱投奔明國去了。阿敏貝勒聯合莽古爾泰貝勒過去同汗王爭執了不知多少次了,汗王真是一位不記仇的聖人嗎?」
愛爾禮原本不安定的心情頓時徹底平靜了下來,他情緒看上去有些低落,但語氣卻變得堅定的說道:「老師說的不錯,在山林中狩獵,若是傷到了猛獸,只能上前拼死搏殺,還有一線機會。若是轉身逃亡的話,只會死的更快。
若不是老師教導,我差點就糊塗了。還請老師放心,我回去準備一下,明日早朝時便向汗王請命外出…」
瀋陽城內潮流涌動的時候,大明的北京城正迎來了,這座城市有史以來的第一條自來水管道的開通。
經過了一年多的努力,從北面的沙河修建了70餘里的水渠,將清澈的沙河水引到了西直門外修建的水廠,經過一系列處理之後,便通過陶瓷、鑄鐵管道引入到了北京城內。由西直門大街一直通到了皇宮的西安門內,給途經的六坊近五萬人口提供了自來水。
雖然此刻的自來水因為處理手段的匱乏,只能除掉泥沙和肉眼可見的懸浮物,而漂*還沒能夠大規模的生產,因此不能作為常規使用的消毒手段。看起來還算不上是真正安全可靠的自來水,但是相比起城內發苦的井水,這樣的自來水已經可以算是甜水了。
在自來水經過的街坊各大小胡同內,都搭建了一個水房,水房內豎立了一支黃銅製作的水龍頭,由專人看守着放水,一分錢就可接上一大桶水。
不少街坊以外的市民為了看一眼稀奇,特意帶着一家人老遠趕來買水,看着鐵管子裏如何流出清水來。於是自來水剛開通的前幾日,西城西北幾個街坊內的大小胡同內,倒是人山人海,個個臉上笑意盈盈的,好似在趕一場廟會一般。
西苑內,朱由檢也正帶着一群官員看着這處水龍頭的出水量,看着時斷時續流水的水龍頭,劉重慶頓時有些不安的向崇禎建議道:「陛下,現在西直門外的水廠規模還是小了些,是臣當初沒考慮周全,沒料到會有這麼多人來買水。臣以為,不如先暫停一兩個街坊的用水,等到水廠的二期工程完工,再開放給他們使用為好。」
站在他邊上的王思任頓時不滿的反駁到:「怎麼能夠這麼做?宮內用水尚有來自玉泉山的水車可以補充,外邊的百姓卻只有這自來水可用,否則便要喝苦水。臣以為,陛下當日募集資金修建自來水,乃是為了解決京城百姓的飲水問題,今日就應當遵守承諾,先讓百姓喝上甜水才是…」
劉重慶撇了王思任一眼,正想說點什麼,卻被崇禎所打斷了。興致盎然的崇禎對於兩人的爭執似乎並沒有聽進去,他仔細的觀察了一會自來水的狀況後,便開口詢問道:「現在水廠一日能夠提供多少立方米的自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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