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了房門,躲在宿舍內研讀《矛盾論》和《實踐論》的牛金星,一半是為了躲開校園內喧囂的爭論,另一半則是真的被這兩本的內容所迷住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雖然寫作這兩本的作者蘇長青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生,不過牛金星卻覺得此人心中大有丘壑。只可惜這兩本的寫作都有些意猶未盡之處,讓他越讀越是覺得缺少了些什麼東西。
牛金星有這樣的感覺其實是正確的,雖然蘇長青看過主席所寫的《矛盾論》和《實踐論》原文,但畢竟不能達到倒背如流的地步,而且主席寫這兩本的時候,是建立在馬列主義哲學思想上的進一步哲學研究。
而在這一個時代,不要說馬列主義,就算是唯物主義哲學也沒有成為一個成熟的哲學流派,甚至於唯物主義這個詞還沒有創建出來。因此蘇長青在寫作這兩本籍的時候,不得不刪除了過於超前的一些思想,只是盡力以自己的能力去複述這兩本的內容。
因此同原版相比,這大明蘇長青版本的《矛盾論》和《實踐論》,顯得就有些意猶未盡了起來。雖然這兩本詞白文淺的籍因為皇帝的命令,成為了京城各個學校的必修課程。但卻並不被大多數人所重視,因為這兩本的思想同聖賢之道實在是相去較遠,而且看起來也不會被納入到科舉考試當中去。
但是對於喜歡雜學的牛金星來說,看了這兩本卻讓他大有收穫。在他看來,這兩本不是用來做學問的,而是應當用來指導做事的,每研讀一次都讓他覺得大有進益。而牛金星也因此對於寫作這兩本籍的作者生起了興趣,他幾次寫信給大明時報,想要聯絡上經常在時報上登文的蘇長青,向他請教一些學問。
不過每一次的去信都是猶如石沉大海毫無回音,這讓牛金星不由開始懷疑起蘇長青的真正身份來了,他有意識的去收集有關蘇長青的文章和消息,卻始終一無所獲。不過他倒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每一次這位蘇長青發表了文章之後,朝廷或者說是內閣頒發的政策法令就按照這位的主張前進了。
就牛金星看起來,蘇長青每次在大明時報上刊登文章,到更像是在為朝廷新政吶喊和投石問路了,這個發現倒是更讓他懷疑起蘇長青的真實身份起來了。
當牛金星正看看的出神的時候,胞弟牛金木帶着午飯找他來了。牛金星帶上京城的兩個弟弟因為學問不夠,所以一個在燕京大學旁聽,另一個則乾脆考取了陸軍軍官學校。
牛金木正是在燕京大學旁聽的一個,同牛金星進入大學之後每日安心讀不同,這個年輕的弟弟顯然更為活潑一些,也更愛同那些喜歡組織新鮮活動的學生會成員混在一起。
他替兄長從食堂內帶來午飯之餘,還握着一份大明時報大驚小怪的對着兄長說道:「大哥,大哥,這一期的報紙可真不得了了,你真應該出去看看,現在學校內的學生們都在議論,今天報紙上的文章呢?」
被打斷了閱讀的牛金星,抬頭不滿的瞪了弟弟一眼,才拿了一枚竹籤當做簽夾在了當前看倒的頁數,並放在了床頭的柜子上。
他一邊從床上起身,一邊向着弟弟發問道:「拿給我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今天感覺外面吵的特別厲害。」
停下了布菜動作的牛金木,一邊將手邊的報紙送給兄長,一邊隨口說道:「還不是因為孝道和婦德的爭論,今天報上有個叫蘇長青的人,也不知他是愚蠢還是膽大,居然在大明時報上公開指責孝經和三從四德是束縛人心腐朽之言,一群腐儒偽托先聖之言,用以愚民殘民的精神枷鎖…」
牛金木雖然覺得蘇長青寫的這兩篇文章實在有些偏激,但是卻甚為欽佩這個人的膽子,為了駁倒那些氣焰囂張的士人,居然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沒人敢於質疑的聖人經義和人倫大道。不過他心裏佩服歸佩服,在兄長面前還是講蘇長青的言論批判了一遍。
然而一向要求他不要介入這些爭論的兄長,聽了他的言論之後卻變得有些反常了起來。不僅沒有讚許他說的好,反而緊張的翻看起手中的大明時報來了。
在方桌上布好菜餚的牛金木,不敢打攪牛金星的閱讀,只能坐在一邊等待着兄長看完報紙再開動。這一刻他倒是有些埋怨起自己多嘴了些,應當先吃了午飯再和兄長說這件事的,現在麼估計要享受冷食了。
牛金木正在深刻的反省自己的時候,牛金星已經開始認真的研讀起蘇長青的兩篇文章來了,正如他兄弟剛剛所說,這一次蘇長青的文章將矛頭直接指向了士人們高舉的人倫旗幟。
「…我最初實在替孩子捏一把汗,待到掘出黃金一釜,這才覺得輕鬆。然而我已經不但自己不敢再想做孝子,並且怕我父親去做孝子了…我不明白殺死自己兒子這種事情究竟和孝道有什麼關聯?虎毒尚不食子,作為一個父親卻以孝道的名義去謀殺自己的孩子,這算是孝道嗎?這是陷母於不義…」
蘇長青批評孝經的文章並不是全面否定了二十四孝的內容,而重點批評了郭巨埋兒、臥冰求鯉、恣蚊飽血幾個故事,指出了孝道和愚孝的區別,更是反對所謂愚孝愚忠的說法。
在另一篇文章中,蘇長青沒有直接批駁三綱五常的立論,而是將論點着重放在了批判女子無才便是德,和提倡勞動者才是大明社會穩定基石上。
「…作為一名女子必須要有獨立之經濟能力,方才會有獨立之人格…
作為一名孩童,從生下的那一刻起,對他未來人生最有影響力的便是他的母親。只有一個人格獨立之母親,方才能養育一個人格獨立,精神康健之孩童…
是以,沒有一個聰明、優秀和健康的女子,就不會有一個聰明、優秀和健康的母親,自然也就不會有一個聰明、優秀和健康的孩童。
如果我大明的孩童個個都是聰明、優秀、健康的孩子,那麼大明的未來一定是充滿希望的。
但如果我大明的孩童是膽怯、害羞、病痛和愚笨的,那麼大明還會有什麼未來呢?」
牛金木等了許久,也沒有見到兄長從報紙上挪開眼睛,不由試探的問道:「大哥,是不是先吃飯?飯菜都快涼了。」
在思索中被驚醒的牛金星抬頭看了兄弟一眼,頗有些心思不屬的說道:「奧,你先吃吧,我要好好思考一下…」
牛金木看着兄長確實沒有意思動筷,便伸手取過碗筷,打算先吃了再說。但他剛拿起碗筷,便見到牛金星又抬頭看着他說道:「先不着急吃,我問你,你不是同學生會很熟悉麼?能幫我引見下管理校刊的人麼。」
牛金木乖乖的放下碗筷回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兄長你要見他做什麼?」
牛金星丟下了手上的報紙,走到了一邊的桌上,攤開紙墨說道:「我要寫一篇文章,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拜託他替我發表了…」
牛金木還有些迷糊,但牛金星卻已經打定了主意,決定要藉助這場爭論,做上一次政治投機了。
看完了蘇長青的這兩篇文章之後,他立刻覺得這場原本歸屬於民間的討論,恐怕很快就要上升到廟堂之間的鬥爭中去了。
而一旦形勢真的出現了這樣的變化,現在爭論中的焦點人物必然會進入到皇帝的視野之內。
若是簡在帝心,即便是科舉名次不高,皇帝的注視也會時常落在他的身上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惠而不費的投機了麼?
從以往的歷史來看,蘇長青不管發表什麼樣的文字,他總是能夠脫離被朝廷追究的下場。因此他打算站在蘇長青身後邀請吶喊,既可以獲得皇帝的重視,又能以蘇長青作為自己的盾牌。
牛金星在大學宿舍內奮筆疾的時候,十王府內的貴族院內,一小群勛貴們正圍着豐城侯說事。
「…豐城侯,你應當向陛下上啊,現在京城裏什麼烏龜螃蟹都爬出來了,不是有人守在災紡織工坊門口勸說那些女工回家,便是乾脆將這些女工鎖在家裏,不讓她們上工了。
那些酸秀才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動不動就是讓我們關門,要不然就是要進廠檢查,看看廠內究竟有沒有誨淫誨盜之事,敗壞了風氣。
他娘的,這些龜孫子都不是好東西,敗不敗壞風氣關他們屁事。我們的工坊停上一日,就是近千元的損失啊…」
「我說啊,你們這就是自找的。要我說,乾脆趁着這個機會去陝西、河南買上一批流民,只要給他們一口飯吃,就聽話的很…」
「您老這是老糊塗了吧?這都什麼老黃曆的事了,陝西、河南的流民現在都差不多安頓下來了,誰還能幾百上千的買啊。
再說了,現在的紡紗和織布機和家裏那種完全不一樣,熟練的和不熟練的工人差距大了去了。
老子從內務府挖過來的工人就是比自家訓練出來的好用,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流民,乾乾粗活還行。讓他們上機器,不折騰三、五個月,那裏能夠上手。
現在耽擱一日就是數百元的損失,耽擱三、五個月,那還讓不讓人活了…」
豐城侯李承祚聽的是頭昏腦漲,最終他終於出聲對着身邊的眾人說道:「這事上陛下也沒什麼用啊,難不成陛下還能派兵將那些婦人從家中拉出來不成?
我看,這主要怪那些士人太閒,不好好在京城備考,反而四處遊蕩生事。我們還是上內閣,讓朝廷對他們加以嚴管才對。
另外,去年和今年,黃河兩岸都開發了大批棉田,要是京城的工坊關門,那些士紳地主難道不得喝風去?我看,咱們也應該去聯絡聯絡他們,一起給朝廷上。
不能讓一群老鼠,壞了大家的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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