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祖父過世,父親被趕去婆羅洲後,張世傑就暫時在家守孝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雖說謀害皇長子的大案並沒有公之於眾,但是勛貴一系付出的代價是極大的,許多捲入此案的勛戚雖然沒有被公開懲處,但是都被勒令離開了京城,除了豐城侯身邊的極少數人和那些蒙古人出身的勛臣之外,大多數勛戚實質上已經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在和文臣的鬥爭中失去了大部分權力的勛貴們,一直以來都是依賴於皇帝的信任和他們同皇室之間的姻親關係而存在於朝堂之上的。崇禎連皇族之間的親戚關係都不放在眼中,更不用談和勛戚們的姻親關係了。失去了崇禎的信任,也就等於失去了勛戚在朝堂上最後的立足基礎。
如果只是小小的敲打,也許這些勛戚們還要仗着自家過往的功績哭哭啼啼的向皇帝抱怨些什麼。等到他們意識到皇帝是真的想要把他們驅逐出朝堂,甚至是趕往海外荒蕪之地後,這些勛戚們就開始變着法子向皇帝表起忠誠來了。
大明開國二百餘年,如果說文官中還養出了不少名臣的話,勛戚則是一代不如一代。大多數的勛戚子弟,即不曉文也不知武,除了依靠天生的勛戚身份坐吃等死之外,便是時不時的在外幹些欺男霸女的違法之事。
現在崇禎把他們驅逐出京城,剝奪他們的特權和財產,大多數勛戚想的不是如何反抗,而是想着如何向皇帝討饒,從而恢復自家過去的幸福生活。為此,不少勛戚一邊私下向皇帝報告其他人的不法之事,一邊將自家子弟送去了陸、海軍軍官學校,企圖藉此重新回到皇帝的身邊。
張世傑對於這些勛戚的行為雖然有些不齒,不過英國公府的處境也沒比他們好多少。雖然崇禎赦免了張之極,但是張維賢倒是很清楚,這不過是皇帝擔心把皇后給牽連進去,方才幹脆的壓住了這件案子。
這並不代表皇帝心裏沒留下疙瘩,於是他在去世之前上崇禎把國公之位傳給了孫子張世澤,跳過了兒子張之極,並在他還沒去世的時候將張之極趕去了婆羅洲。因此一事,英國公府也沉寂了許久,閉門守孝不再插手朝堂之事。
不過張世傑雖說在家守孝,但皇帝並沒有完全停止他的職務,只是讓駱養性和他分擔了錦衣衛都指揮使的權責,駱養性管理京城之外的事務,而他管理京城以內的事務。
此次朝堂之內出現了一些較為嚴重的分歧,首輔黃立極便要求張世傑親自趕來豐鎮,把崇禎請回京城去。和從前相比,現在的張世傑顯然就變得穩重多了。他見到皇帝之後,便清楚的把事情全部講述了一遍,便安靜的等待着皇帝的決定。
雖然剛剛從蒙古人那裏獲得了一個「博格達.天可汗」的稱號,但朱由檢卻沒有表現的那麼興奮不已。作為一個現代人的思維來說,再怎麼高貴尊崇的名號,如果不能配上相應的實力,都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參與此次忽里台大會的蒙古左、右翼33旗,不過佔據了漠南蒙古諸部總數的三分之二,此外漠西、漠北諸部也同樣沒參與此次大會。就目前這個狀況來說,蒙古33旗代表向崇禎敬獻尊號,在法理上還是有些欠缺的。如果日後大明統一了蒙古諸部,今日之事自然是一件美談。但若是收服不了蒙古諸部,這個稱號也只能讓明人關起門來自嗨而已。
只是他沒有想到,他正在這裏圖謀蒙古諸部的時候,京城卻又吵翻了天。黃立極讓張世傑傳遞的消息,令他心情頓時變得極差。
事情的原委其實並不複雜,起因么正是崇禎離京之時正在轟轟烈烈推廣的河北土地改革政策,應該來說在清除了皇莊、衛所和勛戚的勢力之後,崔呈秀對河北推行的土地改革政策阻力已經相當小了。
河北士紳的領袖實是馮銓、崔呈秀,這兩位現在都站在了皇帝這一邊,反對土地改革的河北士紳自然也就沒什麼聲音了。不過河北其他地方的士紳地主雖然不敢出聲反對,和山東相鄰的河北地區則還有人不甚服氣。他們不敢公開的和朝廷作對,但是借着同山東士紳交好的關係,他們就把自家的土地紛紛出售給了以新城王氏為首的山東士紳。
跟河北士紳已經被崇禎分化馴服不同,山東士紳雖然在朝堂上站隊改革派官僚的一邊,但他們依然還是一個以土地為根本的地主文人集團。在河北士紳不斷的把土地變賣,然後投入到新興產業中去時,山東士紳雖然有一小部分人開始主動迎合這種變化,把原本自給自足的農莊改成了為市場輸送棉花的棉花種植園。
但還有一大部分士紳卻並不認同這種為市場需求生產的農業方式,他們認為這樣的生產方式過於追逐利益,讓那些原本老實聽話的農民變得難以管教,敗壞了鄉村淳樸的民風。他們希望能夠維持舊的田園式生活,在屬於他們土地上的農民就應該聽從主家的吩咐去勞作,為主家的需求去生產各種作物。只有當他們覺得某類糧食或棉花太多了,自家消耗不了了,再拿出去和別人進行交換。
對着這些士紳地主來說,土地最重要的作用不是增殖財富,而是用以控制租種土地家庭的工具。
為了能夠儘可能的減少阻力,並為其他各省的土地改革豎立起一個榜樣,朱由檢特意只劃定了河北一省進行土地改革。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這樣還會有來自省外的阻力。這些在河北公然購買土地的山東士紳,簡直是*裸的在挑釁他的執政權力。
讓崇禎感到惱火的是,崔呈秀和黃立極等人在這個時候居然退縮了,因為他們覺得山東士紳是改革派這邊的勢力,如果對這些山東士紳進行處置,恐怕會令山東官員離心離德,令那些反對改革的官僚士紳拍手稱快。
但問題是,他們這一軟弱,不僅讓山東士紳的士氣大漲,甚至有不少人開始指責朝廷的土地改革之政就是朝廷剝奪士紳財產的手段。於是以南方、山東官員為首的官僚團體開始連連上,聲稱土地改革的出發點雖是好的,但是用人不當的話,善政也就變成了惡政。這些官僚士紳們拿崔呈秀過往的劣跡,向內閣要求換人,並對之前已經完成土地改革的幾個縣府進行重新核查。
短短几個月內,朝中反對土地改革政策的聲音便重新壓倒了支持者的聲音,如果不是皇帝在集寧海子這邊又打了這麼一場大勝仗,首輔黃立極說不定就真頂不住了。黃立極派張世傑來,正是想要皇帝能夠挾大勝歸來的威望,重新壓制住京城蠢蠢欲動的反改革派官員們的串聯反撲。
不過朱由檢卻一點都不想體諒黃立極和崔呈秀的心情,他覺得自己已經給了兩人足夠多的權力和支持,但是這些改革派官員卻始終不肯同那些反對改革的官僚團體徹底決裂,他們似乎次次都想着讓他這個皇帝衝鋒上陣。
此前國內和朝堂上都沒有形成改革的氣氛,崇禎自然是要親自上陣撕開一道缺口,但是現在國內支持改革繼續下去的聲音已經頗有氣勢,他們還想着和反對派妥協,這讓崇禎不由不生起了疑心,懷疑他們到底是相忍為國呢,還是想要兩頭下注呢?
思考了許久之後,朱由檢終於開口說道:「國家大政豈容兒戲,國務會議上通過的政策,居然也有人敢出言挑釁,這不是尋求公正而是想要踐踏朝廷的權威。朕寫一封信你替我帶給首輔、崔學士他們,朕的意見都會寫在信中…」
朱由檢吩咐侍從拿來了筆墨,寫寫停停花費了將近一個小時,這才親手封好交給了張世傑,令他休息一晚後再返回京城去。
張世傑剛剛退下,常浩春便從粆圖那邊回來了。他被引入花廳後,便忙不迭的向皇帝行禮說道:「陛下,粆圖台吉那裏已經妥當了,他已經答應為我們去勸說其他台吉、那顏,把鐵路沿線的土地出售給我們。」
聽到了這個消息,朱由檢有些煩躁的心情才寧靜了些,他嘴角微微上揚的說道:「看起來,林丹汗的消失,對我們也不算是壞事啊。」
常浩春連連點頭的說道:「就算林丹汗仍在,也是逃不出陛下手心的。只是,咱們為何要給粆圖台吉這麼多錢?小人以為,如果讓袞楚克台吉去做這事,也許還能節約一半的資金。」
朱由檢卻搖了搖頭說道:「錢是什麼,不過是一些紙張罷了,我們花費在他們頭上的金錢,最終不還是落在了你們山西商人的口袋裏嗎?
不要過於斤斤計較了,人家已經把整個察哈爾部族都打包賣給你了,你還要想再節約幾塊錢,有這個必要嗎?
袞楚克台吉畢竟不是察哈爾部的主人,他的承諾終究不夠名正言順。再說了,朕還是喜歡和老實人打交道,和袞楚克台吉相比,還是粆圖台吉更實誠一些。
來人,去把三邊總督史永安叫來,現在我們可以研究一下,如何開發河套地區了…」
史永安聽說了這個鐵路計劃已經獲得了察哈爾部的贊成之後,也是大喜過望。他這個三邊總督隨着西北邊防的形勢變化,已經從西北邊防的第一線退居了第二線,他手中的權力也被消減了不少。
皇帝率領豐大等地的邊軍擊退了後金的遠征軍,固然是讓史永安欣喜不已,但也同樣引起了他的焦慮。這一戰過後,只要處置得當,河套地區就會被收回大明。
河套地區一旦被收回,他這個三邊總督就處於無邊可防的處境了。因此在皇帝召他前來豐鎮時,他還是有些隱隱不安的,不過等到同皇帝見面之後,他才吃了一顆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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