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鳳勸諫的話語雖然說得委婉,但是周奎不但沒有聽進去,反而似乎被激怒一樣的跳將了起來,他拉下了臉來說道:「分憂,我倒是想替陛下分憂,可是陛下給我機會了嗎?
皇親,皇親,這名頭倒是好聽,但是陛下既不給爵位,又不給個一官半職,你讓我們怎麼為陛下分憂啊?
雖然你現在嫁了人,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連爹也要對你行禮問好。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但是你莫要忘記了,你一樣也還是姓周的種。陛下身邊沒有幫手,你好歹也該推薦推薦你兄長,這一筆難道寫得出兩個周字來麼?
若是你的肚子能夠爭氣,頭胎一舉得男,你爹我還需要同姓田的混賬東西去鬥氣嗎…」
周玉鳳霍的站了起來,她用手指着父親,怒火攻心的斥責道:「阿爹是真的不管不…」
話還沒有說完,起身太快又情緒過於激動的周玉鳳,感覺眼前一黑,就這麼倒了下去。這一突然的變故,讓在座的三人都被驚嚇到了。
不過丁氏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伸出雙手迅速的抱住了女兒倒下的身體,並對着呆立在那裏的父子兩人喊了一聲,「還不快去叫人。」
周繹下意識的答應了一聲就往外沖了出去,周奎則手足無措的站立在原地,不知道是跟着兒子出去叫人好,還是留下來陪着妻子照看女兒。
在這一刻,周奎還真是手腳發冷,難以動彈了。現在的周玉鳳可是周家富貴的唯一指望,要是她在這裏有個三張兩短,那周家剛剛起步的富貴可就全然泡湯了,更別提那位不好相與的皇帝女婿會不會追究他的責任了。
在周奎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周繹終於帶着宮人沖了進來,屋子裏頓時亂做了一團,周奎父子很快也被擠出了房間。
周玉鳳悠悠醒來之後,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竹榻上,房間內除了母親和幾名宮人之外,再無其他人的存在。
服侍周玉鳳的貼身女官小翠第一個發現她醒來,「殿下已經醒來了,快請胡大夫、王大夫進來,給殿下看看…」
在小翠的叫喊中,從外面被叫進來的兩名大夫,輪番上前再次為皇后診了脈象,周玉鳳這才有力氣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的身體可是哪裏出了問題嗎?」
兩名大夫互相小聲交談了幾句,便有一人笑容滿面的向她回道:「恭喜殿下,我們診斷了兩次,認為都是喜脈的脈象。殿下,您有身孕了。看起來應當是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樣子,殿下最近可能要注意飲食…」
對於大夫的交待,周玉鳳並沒有聽入耳。她欣喜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想要感受一下裏面正在孕育的生命,這一刻在她心裏,已經沒有什麼比這個孩子更重要的事情了。
由於急切的想要返回宮內求證消息的真偽,周玉鳳放棄了同父親繼續交談下去的念頭,她覺得今天的氣氛也不適合再繼續深入的交談下去了。
聽到女兒的身體並沒有出現其他毛病,只是有了身孕,這讓周奎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也變得興奮了起來。
送走了皇后的車駕之後,他抑制不住心裏的喜悅,對着夫人吩咐道:「你準備一下,明日去送子觀音廟做一次布施,要保佑我們玉鳳,這一次一定要誕下男孩才行…」
在離去的車駕中,周玉鳳閉着眼睛養了一會神後,突然開口說道:「小翠,你安排一個時間,召那個什麼海蘭珠入宮一趟吧,我想見見她。」
小翠有些擔憂的看着她說道:「殿下,你現在有了身子,是不是先別操勞外務了,免得傷神。那個蠻夷女子看起來也沒有什麼教養,要是萬一衝撞了殿下…」
周玉鳳溫和但堅定的打斷了她說道:「沒事,我就是想要見見她。反正她早晚也是要入宮來的,遲見不如早見啊。」
皇后再次有了身孕的消息,讓朱由檢甚為開心,他丟下了手上令人頭疼的事務,安心的在後宮陪了周玉鳳一日。
不過對於朱由檢來說,這種舒心的時間顯然不會長久,進入九月之後,陝西韓、秦兩藩宗室被國法懲處的消息,終於傳播到了各地宗室的耳中。
自從建文帝搞削藩搞出一個靖難之役,把自己的帝和身家性命都弄丟之後,自他之後的歷代大明天子,就沒有再搞過什麼公開的削藩動作,對於各地宗室的違法亂紀之舉,也是以訓誡、容忍為主,這是生怕再逼出一個造反的宗室來。
但是,現在朝廷對於韓、秦兩藩宗室公開施加刑罰,還一口氣砍了數十個腦袋,這頓時讓各地的宗室們同仇敵愾了起來。韓王、秦王的謀逆之罪,他們固然是不敢插嘴。
但是對於兩藩宗室因為犯罪而遭受的懲罰,他們就為之不平了。畢竟按照祖宗規矩,宗室只要不是謀逆,再大的罪過也只是發配鳳陽圈禁而已,什麼時候要掉腦袋了。
更何況,現在朝廷還意圖將犯罪宗室剝奪身份,流放至海外蠻荒之地,這讓諸多宗室們都感覺自己的脖子後面有些發冷了。不過朝廷200餘年的親藩制度,雖然把這些宗室們養出了無法無天的性子,但也讓他們失去了血性。
他們倒也擔心崇禎撕破臉和他們蠻幹,因此上中的內容,不是指責有小人蒙蔽了崇禎,就是直接將矛頭指向了首輔黃立極、刑部尚袁可立、負責偵辦案子的崔呈秀和楊鶴四人,並把他們比作了四凶。
宗室們的憤怒,黃立極心裏倒也有所準備,但是當一些地方官員也開始符合宗室的說法,上彈劾他們四人之後,他就有些坐不住了,於是匆匆跑來向崇禎討主意來了。
對於宗室們的反應和應對之策,朱由檢倒是早就有所準備,他對着黃立極安撫道:「宗室們的上,不過是一逞口舌之快,熱點過了,大多數宗室也就忘記了。
因為這些宗室大都沒有犯下什麼大的過錯,所以他們並不很擔心懲罰會落在自己頭上。只有那一小部分罪行嚴重的宗室,看到這兩藩宗室受罰之後,感同身受之餘,才這麼賣力的上躥下跳勾連其他宗室上,想要逃避懲罰而已。
現在,京城、山東、陝西、四川幾地的藩王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朕會讓他們出聲駁斥這些宗室的上,刊登在大明時報上,這樣宗室內部的意見就不會這麼統一了。
此外,朕讓蜀王負責的大明宗室贍養基金會也差不多籌備完全了,朕看就讓基金會三日後正式登報成立,然後運行起來。這樣底層的宗室有了希望,也就不會跟着那些作奸犯科的宗室去胡鬧了。
另外,讓刑部和宗人府聯合發文,通報天下各藩,凡是在本年度結束之前,各藩宗室主動向本藩親王自首的,登記罪行之後,只要他們不再違法犯罪,則一律從輕處罰。
但如果拒不自首,又故意煽動宗室對抗朝廷律法的,以謀逆罪論處…」
聽完了崇禎的應對之策,黃立極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大半,不過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的詢問道:「按照陛下的方式,宗室們的議論大約是可以平息下來了。
可是陛下,現在這事似乎已經不單單是宗室們在抱怨,各地的官員和士林也在討論這件事。有不少人認為,這次處罰宗室實在有些過重,顯得陛下毫無人情,無有親親、尊尊之意…」
朱由檢忍不住打斷了首輔問道:「究竟是什麼地方的官員和士紳這麼議論?他們又想要什麼?」
黃立極難得的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主要還是南直隸地方的士人和官員,此前朝廷徹底開放海禁,讓當地不少士紳大戶受到了不少損失。
內閣推動的一些改革政策,也讓南方的士子少了很多上進的機會。這次鬧出的南京科考案,又讓不少有頭有臉的地方名門丟了面子。
因此,他們大概是想要借着陝西宗室一事,煽動朝野輿論攻擊臣等,讓臣等主動辭職吧。」
朱由檢看着黃立極沉默了許久,才頗為玩味的問道:「那麼先生以為,應當如何對付這些人呢?」
黃立極不假思索的回道:「朝廷派往南直隸地區的官員,不是很快就被當地士紳大戶所制服;就是被當地士紳所排擠,政令連縣衙都出不去。
所以,臣以為應當對當地官員進行一次大的整頓。對於那些屈從於地方,甚至唯地方士紳之命是從的官員,要一一罷免,恢復朝廷在地方上的威望才行…」
朱由檢對黃立極的所說的話語細細的考慮了一遍,倒是終於明白了黃立極的一點小心思。
顯然在他向黃立極開誠佈公的交談之後,這位內閣首輔這些天來大約是真想通了,也知道他和他的家族已經和大明的改革綁在了一起,改革若是失敗,他的家族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因此,他乾脆想要借着這次的機會,儘量消滅一些改革的阻礙,或是那些改革派將來的政敵。
對於黃立極的要求,朱由檢想了許久之後,還是點了點頭認同了,「在這件事上,先生想做什麼,朕都是支持的。不過不要弄的沸沸揚揚的,朕可不希望再聽到什麼幾君子事件了。」
黃立極躊躇了片刻,還是拱手回道:「是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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