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雖然熱衷於官位,但是本質上還是一個文人,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崇禎要求他編輯這本歷史書的政治用意。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聽完了朱由檢的闡述之後,他低着頭思考了半天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可是陛下,一個月內就要編輯出這本歷史書,是不是過於急躁了?這麼短時間內要編輯完,書中肯定錯漏較多,倒時候被人抨擊,恐怕有損朝廷的聲譽啊?」
詫異的看錢謙益一眼,朱由檢心中不由默默想到,「這位水太冷,頭皮癢,在佔據優勢的時候,還被溫體仁、周延儒排擠出朝堂,還真不是沒有緣由的。」
朱由檢不得不提醒道:「我們可以把這套書稱之為初版,前言中註明,如果有人查到什麼錯誤,可以直接向大明時報提出改進意見,下一版本改進就是了。
但是如果有人借着細枝末節的問題,想要推翻本書的宗旨的,那就不是文人之間的學術之爭,而是立場問題了。
一個站在敵人的立場上對中華的歷史進行攻擊的,要麼他就不是一個大明人,要麼他就是如中行說、秦檜、張弘范一般,背棄祖宗認賊作父的漢奸。一個漢奸的質疑,我們有必要在乎嗎?」
錢謙益似乎有些明白了崇禎的用意,他不由有些愕然,這話可真不像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說的話。
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如果皇帝肯把這樣的任務交給他,無疑就是信任他的表現。
他立刻拋開了一切雜念,想要在崇禎心中挽回剛剛不利的形象。
「那麼陛下以為,這本歷史書的開始,應當放在什麼時間呢?」錢謙益把心思放在了,如何編輯一本讓崇禎感到滿意的歷史簡明讀物上來了。
「自然是從炎黃二帝開始,因為我們都是炎黃子孫…」朱由檢發覺,其實『水太冷』還是有些好處的,起碼這位仁兄不會和自己說不。
送錢謙益離開的時候,朱由檢順口說道:「錢卿不必一個人忙碌,可以去翰林院找幾名助手替你打打下手,你把握住方向就行。」
錢謙益頓時點頭應是,然後在王承恩的帶領下離開了上書房。在乾清宮的台階上,錢謙益不由轉身抓着王承恩的手,握了握說道:「有勞廠公相送了。」
王承恩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他,直到手心感受到了一些異樣感之後,才明白錢謙益這麼奇怪的動作是為什麼。
王承恩握住了手心的那團紙張,小心的不讓人察覺,他呵呵笑道:「錢侍郎客氣了,不知道侍郎此去翰林院,打算找誰作為下手呢?」
錢謙益也笑着回道:「正想去翰林院看看,不知廠公有什麼好建議嗎?」
王承恩眼神閃爍了下,就呵呵說道:「雜家不過是一名伺候皇爺的奴婢,見識淺陋,能有什麼好建議。不過雜家去過翰林院幾次,倒是覺得翰林院的孫編修為人比較親切而已。」
站在漢白玉台階上,看着錢謙益離去後,王承恩才小心的打開了右手的拳頭看了一眼,是一張500兩的昌裕錢莊的會票。
王承恩笑了笑,把會票塞進了袖袋內,轉身向着乾清宮內走去了。
用過了午膳之後,朱由檢就聽說傳教士湯若望和欽天監李祖白帶來了他要求製作的器物。
「陛下,要把他們帶來上書房嗎?」王承恩詢問道。
「不用,帶他們去萬歲山,朕要試試這水準儀究竟能不能用。」朱由檢有些興高采烈的站了起來,對着王承恩說道。
在萬歲山下,朱由檢查仔細檢查着湯若望和李祖白帶來的腳架、標尺還有箱子裝好的望遠鏡。
「陛下,這儀器我們來之前已經組裝過了,固定好的望遠鏡可以看到遠方的景物,不過我們還是覺得望遠鏡還是不固定使用起來更為方便。」李祖白翻譯着湯若望給出的意見。
「那是因為,你們的用法不對。」朱由檢一邊說着,一邊開始組裝起,這原始版本的水準儀。
因為不是內置式樣的望遠鏡,加上鏡片的透光性並不是那麼好,因此測量距離大約最遠也就60米,精度在厘米級別。
湯若望饒有興趣的看着,崇禎指揮着小太監豎着木標尺跑來跑去。最後按耐不住好奇心,請求皇帝給他看上幾眼。
朱由檢一邊解釋着,這台原始水準儀的用法,一邊感慨的說道:「要是能夠把望遠鏡觀測遠近的調節方式,從手拉改成邊上用齒輪轉動控制的方式,那麼…」
李祖白頓時小心的說道:「陛下的要求,臣或許可以勉勵一試。」
朱由檢頓時說道:「奧,要是你能繼續改進這台儀器的話,那麼朕就給你記上一功。不過現在這儀器造一台需要花上多少時間?」
李祖白恭敬的回答道:「臣和湯若望神父還有西山琉璃廠的大工,經過了研究,已經解決了玻璃鏡片的產量問題。但是這個磨製的工作還是只有臣和湯若望神父能做,大約一周可以完成一具的樣子。」
朱由檢手上把玩着另一具單筒望遠鏡,看着鏡頭說道:「讓琉璃廠的工匠繼續研究,更清澈的玻璃,還有解決鏡片內小氣泡的問題。嗯,也許可以試試加入鉛粉,按照不同比例試驗下。」朱由檢不確定的建議道,後世天天喊含鉛玻璃有害健康,想必加鉛總是有些作用的。
湯若望試驗了幾次之後,就明了的說道:「真是一個神奇的構思,通過固定望遠鏡,在水平方向上轉動觀測遠處的標尺,就能測出兩地的高差。
這比起用肉眼估量地勢高差來可精確多了,對於修建道路、挖掘運河可是一件神奇的工具。陛下的智慧果然和大海一樣遼闊啊。」
朱由檢有些受用的,享受着湯若望的恭維。他有些飄飄然的想着「看起來,這外國人拍起馬屁來,也一樣嫻熟的很嗎。」
幾人正試驗着新儀器的時候,一名小太監匆匆趕來告訴王承恩,許心素希望能求見陛下。
王承恩立刻走到崇禎面前小聲說了幾句,朱由檢頓時對着湯若望、李祖白說道:「朕現在有事要辦,你們先把這台儀器帶回去吧,西山琉璃廠那邊,讓他們繼續努力,朕要純淨的玻璃,越純淨越好。」
李祖白應和着,不過他有些不解的問道:「可是陛下,這台儀器你不留下嗎?」
朱由檢隨口答道:「不了,作為第一台儀器,可以讓你們用作參照,製作出更精確的。另外除了儀器製作之外,使用儀器的人也需要進行培訓。你們可以先教會軍官學校的那些學生,反正今後這也是軍隊必備的儀器。」
看着兩人帶着儀器離去之後,朱由檢才轉身對着王承恩問道:「他現在那呢?」
王承恩躬身說道:「許心素的身份不適宜進入禁宮,所以臣讓人帶他去內東廠等候陛下了。」
「行,你帶路吧。」
……
在內東廠的一間廂房內,許心素正打量着房間內的擺設。這間房內非常普通,甚至還不如尋常大戶人家的裝飾,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散亂放置的椅子。
如果不是親自走進這裏,大約他一定不會相信,讓天下人聞風喪膽的東廠,就是這副模樣。
朱由檢走進房間的時候,許心素正蹲在地上敲着地磚,似乎在尋找什麼寶藏一樣。
「許把總有什麼發現嗎?」靜靜的站在門口看了半天之後,朱由檢終於忍不住發問道。
「厄,什麼都沒有。」許心素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
命人送來兩杯茶之後,朱由檢便吩咐王承恩在門口守着,不要讓人打攪到自己談話。
低着頭喝茶作為掩飾的許心素臉色有些發紅,朱由檢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問道:「許把總,去看過了嗎?那些是什麼人?」
許心素調整了下心情,開口說道:「黃巡撫送來的那些人的確是荷蘭人,領頭的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台灣長官彼得納茨。」
「他們不是已經派出比爾作為代表了嗎?怎麼又派人過來了?」朱由檢有些好奇的問道。
和彼得納茨有過幾次貿易關係的許心素,立刻說道:「這比爾可不是他派出來的代表,他有事離開台灣去日本,留下了比爾暫時代理台灣長官的職務。結果這比爾就自作主張的跟着盧公公等人北上了,現在他希望能夠取代比爾成為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代表,因為比爾根本沒有這個資格代表荷蘭東印度公司。」
朱由檢思考了一會,才問道:「他去日本,是去辦什麼事,你打聽過嗎?」
許心素搖了搖頭,不過他很快說道:「雖然臣沒問過他,不過臣倒是知道一些,他和日商濱田彌兵衛因為收稅的事鬧得不愉快,前年還沒收了一批日本商人的生絲。
據說年初濱田彌兵衛帶了一些台灣土人返回了日本,揚言要把荷蘭人趕出日本。估計他去日本就是為了平息此事吧。」
「你覺得,他和幕府談妥了嗎?」朱由檢突然對彼得納茨感興趣起來了。
許心素思索了下,「應該沒有,他臉上的神情看上去可不是把事情辦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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