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崇禎元年的12月快要到來的時候,大江南北都開始雪落紛飛,淮河以北的平原上更是成了白茫茫的成片雪原。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面對這個大多數北方人都要困在家中的季節,不少家有餘糧積薪的大明的百姓反而鬆了一口氣,難熬的崇禎元年總算是要到頭了。
這一年來,又是旱災、水災,又是同蒙古人打仗,京城附近還出現了地震,在一些百姓的眼中,崇禎元年這一年比天啟七年加起來還要折騰。當然這種話他們也只能心裏想想,不敢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不過隨着大雪封住了道路,不管陝西的災情如何嚴重,這些災民們也無法在這樣的天氣往省外進行遷移了。鄰近陝西災區的數省百姓心中想的是,自家附近的遊民不會再增多,社會治安也終於可以穩定下來了。
而遠離災區的大明百姓則是覺得,今年雖然過得不太順利,但是壞運氣都在今年遇上了,那麼明年就應該會順順利利的了。至於陝西災民的事情,自然會有朝廷去安排,同他們這些相隔上千里的平頭老百姓怎麼會有瓜葛呢。
京城的百姓身上則完全看不出,今年京畿同樣有受災的跡象。這是因為,去年宮內開辦了各式工坊,和今年初開始對京畿運河水利的治理,京城街道的翻修,還有各種道路廠房的修繕工程,不僅給這些遇到災害的京畿百姓找到了出路,還讓他們手上多了幾個活錢。
通過向中央銀行借貸得來的資金,經由這些基建工程和工坊生產投入流入到了京畿周邊數百萬百姓的手中,而百姓拿着手中的這些錢,又在京畿市場上進行了消費。
如此一來,京城的市面上反而變得比往年更為繁華了起來。畢竟以往京城有錢的人家,不是勛貴就是官吏,這些人在京城人口中只佔據了不到5%。再加上他們大多在京畿附近有着大大小小的莊園,因此府內上下的用度基本上都不用在外購買。
這些勛貴官僚們在外花費的項目,無非就是古玩字畫、秦樓楚館罷了。這些行業都同普通人不相干,也不能促進經濟發展,可以說大多數人都無法收益,自然也就帶動不了京城的市面繁榮了。
不過去年末崇禎強迫勛貴官僚們退出京畿附近的土地,拿了一些公司股票抵了他們的地價損失,使得這些勛貴以往自給自足的封建莊園制破產,不得不開始在市面上購進所需要的日常物資。
雖然當時這些勛貴們都頗為不滿,但是攝於崇禎對京營大刀闊斧的改革,把他們在軍中勢力清洗一空,而英國公又不願意替他們出頭,因此也只能暫時保持沉默。
不過過了年中之後,這些拿了股票的勛貴們頓時發覺,自己手上的股票並不是曾經以為的廢紙,而是真正的聚寶盆。凡是沒有在年初把股票賣掉的勛貴,現在手中的股票最少的也翻了2倍多,而最多的一個則是漲了6倍。
這個時候,大多數勛貴早就忘記了,去年接受股票時的滿腹怨氣了,甚至於對自己無法重新回到軍中掛名任職,也有些不怎麼上心了。
他們現在每天最為關心的是,今天的股票價位如何?自己手中的股票有沒有漲?現在股票漲到這個程度,今後還會不會繼續漲下去?是不是應該把手上的股票給出售了。
總而言之,崇禎元年這一年來,因為京城百姓和京中官僚勛貴的共同努力,把原本只是每逢初一、十五,城中商鋪才會熱鬧起來的傳統給打破了。
現在京城的每一天,都像是在開集市。而在鄉下,集市的頻率也從一月或是15日一回,變成了10天到5天一回。
市場的繁榮不僅促進了經濟的發展,還深刻的改變了京城商戶的經營方式。原本京城市場上的貨物交易量不大,因此各個商戶之間的競爭,主要還是爭奪京城的少數富貴人家,為了拉攏這些優質客戶,一般都講究三節立賬,平日裏客戶上門購物,並不用付現款。
也就是說每個商戶一年的資金周轉,也就3次左右。但是憑藉着這麼低下的交易頻率還能獲得不菲的收益,那麼就證明了這些商戶對於貨物定價,必然是處於一個相當高的利潤。而且一家商戶的主要盈利,就是來自於這些優質客戶。
但是崇禎元年開始,京城的商戶發覺世道變了,四海商行以較低的定價,現款交易,吸引普通百姓去購物,從而加快資金的周轉效率來盈利的新模式,半年內就成為了京城第一商號。
四海商行似乎從這樣的貿易方式中嘗到了味道,在下半年內又從京畿擴展到了整個北直隸,還進入了山東、河南、遼西、東江、山西、陝西等地。
這種擴展的速度不僅讓京城的商戶們目瞪口呆,而且也迫使他們進行變革,開始學習四海商行的貿易模式。京畿地區看起來不可動搖的商人行會,商場舊規則,在四海商行掀起的商業浪潮下,開始崩分離析了。
對於順天府大小官吏來說,原本這個時節也是應該準備歇冬,享受一下今年的豐碩成果的時間了。
但是順天府右府丞王思任這兩天卻感到格外的奇怪,往日非要到了鐘點九時,才能看到屬下官員踩着點到的情景,現在卻變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府院大門了。
而到了下午五時下班時間,一干人等寧可坐在自己房間內發呆,也絕不願意第一個踏出大門回家去。
走進了自己的值房後,王思任心裏還在尋思着,就聽到身後的門軸吱呀響了一聲。他回頭看去,原來是府內的小吏拿着燒着了的炭爐和一壺開水送過來了。
這小吏雖然沒什麼職權,但是在府內東奔西走的,消息倒是非常的靈通。王思任也沒有多想,便對着他說道:「你且慢慢弄這爐子,過來給我說說,這幾天府內這些官吏是被迷了魂了麼?做事漫不經心不說,這上下班又是搞的什麼名堂?」
王思任雖然在公事上一向較真,但是私下裏對這些小吏卻沒什麼架子,因此這名小吏倒也挺願意同這位順天府高官親近。
聽到王思任的吩咐後,他便放下了手中的物事,走到王思任坐的案前行了一禮,方才恭敬的說道:「大老爺莫非沒有聽到傳聞麼?」
王思任楞了下,頗為好奇的問道:「傳聞?什麼傳聞能讓他們這麼坐立不安的?上次宛平、大興兩縣官吏互換,我都沒看他們有這麼緊張啊。」
「大老爺有所不知,這兩天有傳聞說順天府又要改革了。以京城城牆外30里為界線,四周相連成立一個北京市,雖說這北京市還屬於順天府治下,但是財政、人事什麼的都要獨立出去了。
而原本各占京城一半的宛平、大興兩縣,也要把縣治退出北京市的轄區去,而京城市政廳將會接管北京市的治權,並改名為北京市市政廳。從此京城城牆30里之內,全由這北京市市政廳說了算。
大老爺你想,這順天府衙門要是離開了北京城,它還能叫順天府衙門麼?這順天府上下都清楚,去掉了京城這塊寶地,順天府同地方上的衙門又有什麼區別呢?說不得還不如地方上的府衙呢。」
揮發了這名小吏繼續做事去,王思任唯有搖着頭在心裏嘆息,「果然是人心不古,朽木泥塑充斥着朝堂啊。」
在王思任看來,能不能留在京城調入將來的北京市市政廳,應當看這些官吏平時的表現,而不是這種臨時抱佛腳的裝模作樣。更何況,即便是不能留在京城,他們也還是官員的身份,不是被貶職發配,那裏用得着如此陣勢。
不過這種想法,他也只能在心裏想想。他知道在順天府內,大約除了畢自嚴外,基本沒人會認同他的想法。
對於他來說,不管在什麼地方任職,他覺得都是一回事,左右不過撫民理政罷了。對於任職的地方是否富庶,能不能獲得額外的收益,他並不在意。
當然這同他本是山陰大族不無關係,而對於順天府的這些官吏來說,大多都是寒門出身,他們讀書做官的目的,大多是求取富貴功名的。這任職地方的好壞,那是關切到自身利益的,由不得他們不全力以赴了。
往年京城商稅不過四、五萬兩到頭,宛平、大興各一、二萬,順天府六、七千的樣子。就這麼點銀子,說不得還要被宮中借着名頭劃撥去小半,不管是順天府還是附京兩縣,能夠維持不虧欠,便算得上是好年份了。
但是今年,京城商稅猛然漲了五倍,幾乎達到了25萬兩。又成立了鐵路、環衛等新的公共服務部門,及各種基建投入的工程。可以說,忽然之間京城突然就變成了一個金礦,天下的財富似乎都在往京城湧來了。
在這種方興未艾的時刻,突然說要把順天府從京城給調離了,自然讓這些官員們有些寢食難安了起來。王思任對此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了,就算他現在出去駁斥他們,這些官吏也不會把心思放在公務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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