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內的十多位武官一時鴉雀無聲,眾人推搡了一名百戶出來,同張體乾對話。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張百戶,這實在不是我等故意鬧事。陛下對我等將士加恩遠超往昔,我們又非草木,焉能毫無所覺。
就算沒有這個退役金,我等也不應該對兩位大人有所抱怨。實在是我等眾人大部分已經在此地成家,現在要拖家帶口的返回故里,總是需要一些路費…」
孫雲鶴頓時不耐煩的打斷了這位百戶的話說道:「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們,只要你們抵達通州就能兌換了,這紙幣也能繳納驛站的使用費用…」
張體乾突然打斷了同伴的話,對着剛剛的百戶說道:「那麼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站在人群里的總旗張思順有些憤憤的說道:「要是到了通州又不能兌換,難不成我們還要再回來嗎?」
被眾人推選出來的高百戶頓時對他訓斥道:「你給我閉嘴。兩位大人,我等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夠折半發放就成,難道兩位大人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聽着這位高百戶話中語帶威脅的意思,張體乾眉頭不由微微一挑,他制止了孫雲鶴無謂的發怒,微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各位總要給我們兩人一點時間商議吧。」
高百戶看了看左右同僚的臉色,終於點着頭說:「既然張百戶如此說,那麼我等明日再來拜訪。」
目送這群軍官出了院子後,孫雲鶴有些氣急敗壞的對着張體乾說道:「你是不是喝多了?不過是一群潑漢撒潑,難不成他們還真敢鬧事?不怕朝廷砍了他們的腦袋…」
雖然從前孫雲鶴地位比自己高的多,但是現在張體乾自覺兩人在崇禎面前都是平等的,要不是整軍一事需要通力合作,他才懶得理這位性格暴躁的同僚。
他有些沒好氣的對着孫雲鶴說道:「難道你就不怕陛下砍了我們的腦袋?」
「陛下為何要砍我們的腦袋,我們對陛下忠心耿耿,難道也是錯誤?」孫雲鶴一愣之後,頓時大怒的說道。
張體乾撇了同僚一眼後說道:「陛下讓我們來這裏,是協助幾位大人整編遼東軍的。要是激起了兵變,中斷了整軍的行動,你覺得陛下會饒過我們嗎?」
孫雲鶴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好半天才小聲的問道:「你說陛下發紙幣,不發銀兩,是不是真像他們說道,就是為了先把人哄出關外,然後在拖延不認賬呢?」
對於孫雲鶴的這個問題,張體乾也難以回答,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誰也不清楚。但是按照以往老朱家的脾性,拿紙鈔換真金白銀是有的,但是要拿真金白銀出來換紙鈔,這可真是有些難說。
看着張體乾沉思不答,孫雲鶴又皺着眉頭抱怨了起來,「就算我們認可這些人說的,拿紙幣折半,我們也拿不出這許多銀子啊。明天他們要真來了,我們該怎麼應付啊?」
張體乾說道:「都說萬事開頭難,只要我們能把把這第一批人先弄回鄉下去,後面的事就好辦了。」
孫雲鶴有些茫然的問道:「怎麼弄?看他們的意思是,要是不給他們兌換成銀子,他們可是要鬧事的感覺。要不然跟滿桂大人說一聲,把他們都抓起來嗎?」
張體乾回過頭看着孫雲鶴有些詫異的說道:「這裏可是邊塞,殺完人往野外一藏,誰能找的到?
再說了,真把他們逼急了,煽動起營中兵變,拿着我們的腦袋去投奔後金怎麼辦?你覺得就我們這幾個人,能擋的住亂兵?」
孫雲鶴頓時感覺腦後有些涼意,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說道:「那我們只有送信給陛下,讓他運點銀子到寧遠來了?」
張體乾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才說道:「咱們這些魏公公提拔的舊人,陛下沒有加以嚴懲,原本就應該修心養性回鄉下去種地去。
現在陛下派我們兩人出來辦事,然後我們再把問題推給陛下,你覺得陛下會怎麼看待我們兩人?難道會因此稱讚我們兩人做的好嗎?」
孫雲鶴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好一會才頹然說道:「那該怎麼辦?都怪這該死的銀子,這些賊囚都被錢迷了心竅了。沒有銀子我們說什麼,他們都聽不進去啊。」
張體乾突然剁了剁腳,下了決心說道:「我倒是有個應急的辦法,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干。」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賣什麼關子,我們兩人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蛤蟆,誰離得開誰啊。你有計劃就說出來,趕快。」
張體乾走到他身邊咬了一陣耳朵,孫雲鶴臉色變了變去,好一會才遲疑的問道:「這麼做,真的可以嗎?要是他們鬧起來咋辦?」
張體乾像是說服孫雲鶴,又像是說服自己,斬釘截鐵的說道:「這紙幣換銀兩的方法,可是陛下的命令。要是換不了銀兩,他們鬧起來,陛下難道還會不給我們撐腰嗎?最起碼這些商人總比這些窮軍漢好對付。」
孫雲鶴還是有些猶豫的說道:「可是能在寧遠開鋪子的商人,身後總是有些背景的。我在京中也有所耳聞,據說能上關外進行貿易的,不是勛貴家就是關外將領家的親族。我們這麼做,不是得罪了他們?」
「對付這些窮軍漢我們沒轍,但是對付這些勛貴、將領,難道我們錦衣衛是吃素的嗎?我們身後站的可是陛下。」張體乾意味深長的說道。
孫雲鶴終於咬着牙說道:「也罷,所謂富貴險中求,了不起就是回京坐冷板凳去,總要先過了這一關才行…」
寧遠城南大街上,有一家城內最大的典當鋪,叫做聚源當鋪。這家當鋪的股東是寧遠大族祖氏及祖氏的女婿吳襄。
這家當鋪背後有祖家作為後盾,自然在寧遠城內無人敢惹。不過祖大壽同樣也顧及自家的名聲,這聚源當鋪倒也不怎麼坑本地人,當然對於外地人也就難說了。
不過今天經過南大街的市民卻有些驚奇的發現,一年中除了元宵一日不開的聚源當鋪,今天居然關門了。
當鋪二堂內,坐在右手椅子上的張體乾、孫雲鶴兩人,正好整以暇的喝着茶,兩名錦衣親衛正捉刀站在他們身後護衛着。
聚源當鋪的大掌柜滿頭大汗的捧着一個托盤,站在兩名錦衣百戶面前,卑躬屈膝的說道:「兩位大人,本當鋪本小利薄,實在是當不起兩位大人的寶物。
還請兩位大人收回寶物,小人願意送上一些腳力錢,算是補償兩位大人白跑一趟。」
孫雲鶴看了一眼大掌柜手上的托盤,盤內放着的兩塊錦衣衛牙牌,及兩錠50兩的銀錠。
他頓時拉下臉說道:「難不成繆掌柜是把我們當成,上門敲詐的街頭無賴了嗎?你可知羞辱錦衣衛,就是羞辱陛下嗎?」
「小、小人絕無此意,還請大人明察。」一向在寧遠城不招搖的繆掌柜,頓時嚇得跪在了地上。
這位繆掌柜如此懼怕兩名錦衣百戶,說實話應當感謝東林黨人對廠衛的描述。
在東林黨人的描述中,東廠、錦衣衛已經成了大明第一反派,他們仗着皇帝的寵幸,肆意迫害文臣武將。
特別是東廠的各種刑罰,士子們為了表達被抓入東廠的忠臣們是多麼的忠貞不屈,為東廠發明了各種殘酷的刑具。
比如拿開水燙大腿肉,然後用鐵刷子一層層把皮肉刷下來什麼的。還有那一塊大鐵盤燒熱之後,把人放在上面活活煎熟,等等之類的酷刑。
這寧遠城靠近前線,因此平時沒有什麼娛樂,這位繆掌柜最大的消遣就是讀些閒書。
偏生他的膽子還不大,今日看到兩名活的錦衣衛找上門來,頓時有些魂飛魄散的感覺。
看着這當鋪的大掌柜嚇到了這種程度,張體乾不得不出來緩和下氣氛了,他們的目的可不是來砸當鋪結仇的。
張體乾看了看二堂柱子上的對聯,不由轉頭對着掌柜微笑着說道:「你們當鋪不是號稱,要典盡三山五嶽,當來的嗎?不過是區區兩塊牙牌,如何都當不起了?」
繆掌柜面帶苦澀的說道:「不過是東家的遊戲之作,當不得真,還請兩位大人放本鋪一馬,小人這就命人取下來。三德子,在那呢?你帶…」
「不必了,我倒是覺得這對聯挺好。既然你拿不了主意,何不請當鋪的東家過來說說,難不成我們兩人還不夠資格見見你的東家嗎?」
「夠,夠資格,兩位大人如何不夠資格。不過我家東家現在不在寧遠,不如請兩位大人先回去,待小人通報了東家之後,親自向兩位賠個不是?」繆掌柜吞吞吐吐的說道。
張體乾頓時不說話了,他拿起邊上茶几上的茶碗慢慢的喝起了茶水。
孫雲鶴頓時大怒的說道:「你個賊囚好生不曉事理,東家不在,那就去找個能做主的人過來談話。難道就想這麼三言兩語打發了本官不成?你當我們錦衣親軍是窯子裏的姑娘嗎?揮之則去,招之則來。」
「噗。咳、咳。」張體乾剛喝進嘴的茶水頓時噴了出來,他實在是想不通,當初魏公公居然會欣賞這個粗鄙無禮的混蛋,並死死的壓住了自己一頭,真是沒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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