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拷打逼問,那丐幫弟子一五一十供出了據點所在,常威便與黃蓉押着那丐幫弟子,迫他帶路前去。
離開酒樓,進入斜對面一條偏巷,穿過那狹長巷子,又七拐八繞一陣,漸漸離了繁華市井,來到郊外一座破廟前。
破廟大門半敞,門檻上坐着一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手扶一根木棍,正點着腦袋打着磕睡。
常威故意重重落腳,那叫花子被腳步聲驚醒,還沒看清對面來人,便嘟噥着道:「怎去了這麼久?人抓到沒?」
聽這一問,常威再無遲疑,一步欺至那叫花子面前,五指箕張,當頭拍下,砰地一聲,將那叫花子拍了個腦漿迸裂,霎時氣絕。
常威動手時,押着那帶路的丐幫弟子的黃蓉,見已找到據點,當即抽出蛾眉刺,一下就把丐幫弟子刺死。
隨後二人聯袂衝進院子裏,裏面還有幾個乞丐,聽了門口動靜,提刀持棒自正殿中跑出,恰在院中迎面撞上常威黃蓉,跑在最前的那個乞丐頓時二話不說揮刀就砍。
常威側身避過當頭一刀,反手一掌,將那乞丐拍得口噴鮮血,倒跌出去,尚未落地就已氣絕。與此同時,黃蓉沖入乞丐群中,輾轉趨避間,宛若一隻穿花蝴蝶,任是群丐刀劈棍掃,都沾不着她一片衣角。而她掌中的蛾眉刺則連連刺擊,每次出手,必有一丐倒下。
只幾個呼吸的功夫,還沒等常威幫手,黃蓉便已將那幾個乞丐盡數刺死。
常威豎起大拇指,正待夸上兩句,就聽殿頂之上,傳來一把冷哼:「哼,趕盡殺絕,不留活口!小小年紀,下手恁地狠辣!」
常威一驚,抬頭望去,卻見大殿頂上,正站着一條人影,居高臨下看着他們。
時值深夜,院子裏還有殿內傳來的油燈光芒照明,殿頂之上,卻是一片漆黑,僅能勉強看到那人影,卻辨不出其衣着打扮,更看不清其五官面貌。
黃蓉也是微微一驚,以她的敏銳,在那人影發聲之前,她竟然絲毫未曾察覺那人影的存在。若是那人不曾出聲,趁他二人不備,居高臨下撲擊偷襲,她與常威豈不是要完蛋大吉?
不過那人既露了形跡,黃蓉便也不甚畏懼,當下仰起腦袋,脆生生說道:「這些花子居心險惡,偏又技不如人,被我們打死,是他們活該,你又憑什麼責怪我們?」
「小丫頭好大口氣。」那人影道:「照你這說法,若你們技不如人,被我打死,也是活該嘍?」
黃蓉吐吐舌頭,笑道:「我們又沒做壞事,你憑什麼打我們?」
那人影道:「沒做壞事?殺了這許多人,還狡辯說沒做壞事?看來非得好好教訓你們一頓不可!」
話音一落,那人影自殿頂縱身撲擊下來,拍出一掌。
射鵰世界,便是五絕宗師,也很少打出隔空攻擊。武林中人,也沒有什麼外放的氣勢,也不存在「靈覺感應」,不到正式接觸,很難察覺對方實力深淺。
正因此,歐陽鋒、黃藥師、周伯通這等宗師高手,都曾在未出手時,被人小看過。裘千丈也正是因此,才得以假裝裘千仞招搖撞騙。
不過,殿頂上那人影,能瞞過黃蓉與常威耳目,不知何時悄悄到來,屹立殿頂,將常威與黃蓉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單這份輕功就已不容小覷。
此時他凌空下撲的這一擊,既沒有氣勁縱橫,也不見奇招妙式,看似只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當頭一掌,常威卻不敢稍有大意,上前一步,擋在黃蓉身前,雙掌抬起,手掌化作青黑之色,迎着對方掌勢,向上全力一推。
嘭!
常威雙掌與人影單掌碰撞,竟爆出一記悶雷般的轟鳴。常威渾身一震,只覺一股磅薄巨力洶湧而來,頓時雙掌劇痛,手臂發麻,身不由己,踉蹌後退。
「年輕人好掌力!」
那人影讚嘆一聲,凌空一個筋斗,再次飛撲向常威:「再接我一掌!」
又是同樣的一掌下擊,常威咬緊牙關,催動真氣,不顧手臂不適,雙掌全力一擊。
啪!
雙掌與人影單掌相觸,竟只發出一聲輕響,常威本以為又是一次全力碰撞,卻沒想到他全力轟出的掌勁,竟然空蕩蕩毫無着落。那種勁力落空的感覺,令他胸口好一陣窒悶,難受地直欲作嘔。
尚未等他緩過氣來,那人影掌上,忽然爆出狂濤巨浪般的勁力,洶湧轟擊在他手掌之上。
常威兩條手臂,自掌尖至肩膀,頓時變得一片麻木、酸軟無力,再也抬不起來。身形亦隨之連連劇震,雙腳更拿不住勢子,身不由己連連後退,一連退出十多步,直到撞上院牆,將那院牆撞得微微一震,方才停了下來。
那人影又是惋惜,又是錯愕:「年輕人能練出這等掌力,功底當真紮實!可為何招式如此粗陋不堪,連簡單的勁力變化都做不到?誰教你的功夫?」
「我教的,怎樣?」黃蓉輕哼一聲,縱身而上,蛾眉鋼刺直刺那人影雙眼。
她見那人影雖掌力雄渾,兩掌便將常威輕鬆擊敗,但出掌之時,招式簡單,幾乎沒有變化,以為這人武功也就一般,只是力大掌沉而已,自忖或可憑身法靈活、招式詭變擊敗此人,當下悍然出手。
然而她可以輕鬆將常威當沙包打的身法、招式,在這人面前,卻是毫無用處。蛾眉刺剛一出手,她便覺眼前一花,手中一空,握得牢牢的蛾眉鋼刺,竟給那人一把奪去,她卻連那人的手法都沒能看清。
黃蓉驚咦一聲,猶不服輸,腳踩奇門八卦步,滴溜溜繞到那人影身側,右手出落英神劍掌,左手捏蘭花拂穴手,腳下暗自踢出旋風掃葉腿,要去絆那人下盤。
她此時已然全力出手,把自己拿得出手的功夫統統使了出來,哪料到剛一出手,那人便已自她視野中消失不見,聲音自她身後傳來:「小女娃,你師父可是姓黃?」
黃蓉全力出手的幾下,卻連那人衣角都沒摸到,本就已心中大震,此時聽得此言,心下更是震驚:「你怎麼知道?」
那人道:「我說你這小娃,為何如此心狠手辣,原來是黃老邪的弟子,這就難怪了。」
說話間,那人抬手輕輕一拍,手掌落到黃蓉肩上,看似沒有發力,卻將黃蓉鎮得動彈不得。
常威剛剛緩過勁來,酸軟無力的手臂還沒徹底恢復,就見那人手掌落到了黃蓉肩上,頓時急道:「前輩手下留情!蓉兒不僅是黃……那啥的弟子,更是他的女兒!」
那人影道:「女兒?唔,眉眼鼻子確實神似黃老邪。小伙子你放心,老叫花可不會以大欺小。」
直到此時,常威方才借着殿內照來的油燈光芒,看清了那人模樣。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滿面紅光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出頭模樣。他穿着一身質樸短衣,上面打了幾個補丁,左手提着一根碧杖,杖上拴着一隻朱紅葫蘆。而他按在黃蓉肩上的右手,只有四根指頭,缺了一根食指。
即使從未見過此人,但單憑這人打扮,常威便一眼認出了他。
正是丐幫幫主,「九指神丐」洪七公!
「難怪掌力超凶!」
常威認出洪七公,心中感慨之餘,也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既是洪七公,那麼他與黃蓉肯定是沒有危險了。哪怕他們打殺了不少丐幫弟子,可只要解釋清楚,以洪七公的性子,說不得還要為他二人所行之事叫一聲好。
唯一令常威有點抑鬱的是,洪七公似乎有點嫌他出手太狠……
他可是想學降龍十八掌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晚輩常威,拜見前輩!」常威雙手抱拳,深深一揖:「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常威知道,洪七公剛才那兩掌,根本沒有使出全力。尤其是第二掌,掌力雖洶湧如潮,但發勁方式乃是「推」,只會像大浪一般,將他推得連連後退,卻不會真的傷了他。
否則,他當時掌力落空,正值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洪七公若想傷他,掌力可輕鬆轟入他體內,將他震得經脈寸斷、五臟成粉。
他龍吟鐵布衫不過小成而已,內臟才剛剛開始得到強化,怎可能擋得住洪七公的「降龍十八掌」?
「你這小伙子倒也乖覺。」洪七公呵呵一笑,放開按在黃蓉肩上的手掌,說道:「方才這丫頭說,你的功夫是她教的,這麼說,你也是黃老兒門下?」
不待常威回話,他又皺眉道:「不對,黃家小丫頭功力淺薄,也就能仗着招式精巧。以她的功底、年紀,又憑什麼教你?再說,你的功夫,也不是黃老邪的路數。」
黃蓉扁着小嘴,哼道:「他的功夫就是我教的嘛!」
常威也道:「前輩,晚輩的功夫,確實是蓉兒教的。不過未得黃島主允許,蓉兒不敢擅自傳授她的家傳武功,所以只教了晚輩幾門外派功夫,晚輩也並未拜入黃島主門下。」
「這倒奇了。」洪七公訝然:「以你的掌力和內功,少說也得練上十年,才會有此等功力。黃家小丫頭不過十五六歲模樣,難不成她五六歲起,就開始教你啦?」
黃蓉這下可得意了,驕傲滿滿地一仰下巴:「我們常威,乃是千年難遇的練武奇才,練武至今,不過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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