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鬥紀年 第二卷，鹿泉關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揚格沃看着水源上蓋着的圓形木板，臉色精彩極了。

    這塊木板是從一棵樹幹極粗的老鐵木上截下來的，厚度大約有二十厘米，凹凸不平的切面上還能看見完整的年輪。

    「是你乾的？」揚格沃吞了一口口水。

    「手腕子現在還疼呢。」夏川伸出紅腫的手腕給他看。

    「你怎麼這麼衝動，」揚格沃皺眉，「這事遲早會被人發現的。現在林子裏的人都在找是誰幹的。」

    「他們找不到的。」夏川笑得很憨厚，「就算最後有人發現是我的乾的，那也是一兩個月也後的事情了。」

    「你肯定？」揚格沃很是懷疑。

    「肯定，」夏川點頭，「鐵木所在的地方基本沒人去的。」

    ……

    在離第一個落腳點五十多公里的地方，一棵桌子那麼粗的鐵木被攔腰砍斷了，斷口有些坎坷不平，但是鐵木的上下兩段都在，只是斷口處少了一小截。

    ……

    揚格沃和夏川很低調地回到落腳點，回去之前，揚格沃還謹慎地在鐵木板背面塗了一些泥土和枯葉的混合泥漿，讓木板看起來又舊又髒。

    收拾好行李，兩人準備早日去第二落腳點，但不管他們怎麼低調，還是有認識揚格沃的人冷嘲熱諷的打擊他。

    揚格沃這一回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捏緊了拳頭，馬上又鬆開。

    夏川看見他鬆手，暗暗點頭。

    兩人腳步輕快，比那些一同趕路的人早一些到達了第二落腳點，發現那裏的石洞被一夥傭兵團成員給佔領了，石洞下的林地里，也有不少人搭起帳篷在休息。

    夏川和揚格沃依舊是低調地，在人群邊緣地帶清理了一塊草皮做休息地點。

    夜裏，夏川和揚格沃沉默不語，聽着冒險者們的高談闊論。

    偶爾有人注意到他們，但都是不屑地輕笑之後把注意力轉移了。

    夜深了，人群的喧鬧漸進平息下來，夏川還是找老習慣，打坐到天明。

    ……

    一大早，聚攏在一起的冒險者們就分散走向了不同的地方，開始他們的冒險之旅。

    這一次，夏川想去東邊看一看。

    無盡森林，是東大陸最大的原始森林，它的面積是東西兩塊大陸第二大的。最大的森林，是西大陸西南部的精靈森林，據說那裏有精靈族的城邦，人類一般無法深入，但面積比無盡森林大上一半。

    夏川只是聽說過這些，沒有真正見識過。

    據說無盡森林比東大陸四大帝國的總國土面積還要大。

    據說東大陸有四個大帝國，十一個王國，二十二個公國和兩百個小城邦。

    據說西大陸也有四個大帝國，十六個王國，四十四個公國和三百多個小城邦。

    但是夏川只聽說維格來自桑多帝國，鹿泉關歸斯瓦特王國密林行省管轄，只知道「自己」的故鄉是西大陸瓦夏公國迦南行省微風山丘。

    除此之外他一無所知。

    所以夏川覺得自己有必要儘快家去。因為師傅以前很少告訴他周圍這些與國家政權有關的東西。

    而賺錢是回家的前提條件。

    ……

    這一次進入無盡森林，兩人做了長期堅持的準備，多帶了兩套衣物，和冒險常用工具，但沒有帶太多食物，畢竟森林裏最不缺食物。

    從此，無盡森林裏冒險的武者當中，多了兩個四處遊蕩的格鬥家。

    他們到處向那些接了獵殺任務的冒險者出售已經殺死的魔獸屍體，或者他們需要的肢體器官。

    在此過程中，他們遇到了不少打算侵吞魔獸甚至謀害兩人的黑心冒險者。

    但這些黑心冒險者都錯估了兩人的實力，當他們提高警惕防備那個拳套上閃爍着鬥氣的獨臂格鬥家時，那個年紀輕輕，似乎連鬥氣都還沒有覺醒的格鬥家卻用無比迅捷而強大的格鬥技將他們反殺了。

    ……

    殺人已經不能讓夏川感到任何不適了。

    最初殺人的無、驚慌和噁心，已經慢慢被「行俠仗義」的崇高道義和成就感替代了。

    每次殺人前，夏川都要問清楚被殺的人是否殺過人，在確定其該死之後，夏川出手再沒有任何的顧慮。

    也許，如果夏川的師傅在，他會制止夏川的殺戮，可是揚格沃並不會這樣做。

    夏川已經慢慢適應在言談中管師傅叫「老師」。

    他早覺察到了麥克斯對自己這個「老師」的態度，跟自己對師傅的態度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他心裏認為，揚格沃、桃泰龍和桃樂絲，在一定程度上算得上是自己的老師，因為他們教給自己很多因為「失憶」而不明白的事情。

    但是這些，並不代表他會真的把師傅當做自己的「老師」。這兩個詞語是不同的。

    就像現在，揚格沃就是夏川殺人的幫凶，在此之前，他也殺過人，殺人的理由都一樣——替天行道。

    當然，揚格沃是不會說出「替天行道」這樣的話來的，他說的是為了「正義」、「正直」與「公理」之類的詞。

    兩人配合越來越默契，不管是殺魔獸還是殺人。

    每次殺完人，兩人都會把死者身上的錢財收刮一空，並把屍體和遺物一同掩埋。

    他們遇到了了同樣被害的冒險者屍首，也會幫着掩埋了，不讓這些不幸者暴屍莽林之中，但他們會把死者的遺物，尤其是武器，留在埋屍處。

    ……

    兩人又經歷了一次獸潮，不過這次夏川是遠遠站在獸潮側邊觀看的。

    密林里轟轟隆隆作響的野獸大潮瘋狂的往北涌去，野獸的身影在樹林裏若隱若現，但引起的地面震動和林木搖晃卻預示着眼前的森林裏正發生怎樣可怕的野蠻動亂，天空中的飛禽群落也像遮天的烏雲盤旋在森林上空，啼叫疾呼，紛紛亂亂。

    相比第一次獸潮，這一次的獸潮規模龐大了許多倍。如果那次也有這麼大的規模，夏川相信自己活不下來。

    這場景，讓夏川驚訝的說不出話。揚格沃卻自顧自在一旁喝着從死人身上搜刮來的甜酒。

    「好久沒吃麵包了，」他抱怨，「天天吃肉，都膩味了。」

    看見夏川目瞪口呆望着遠處的獸潮，揚格沃難得地笑了：「怎麼，第一次見？」

    「嗯……」夏川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

    「要是能站在鹿泉關要塞堡壘裏面看，就更壯觀了。」揚格沃說。

    這裏是一處微微突起的山丘頂部，夏川和揚格沃遠遠地望着隆隆作響的獸潮漸漸遠去，準備離開這裏，找一個休息的地方。

    「東大陸的南部是無盡森林，鹿泉關是南部最西邊的軍事要塞，那別的地方沒有獸潮麼？」夏川問。

    「東邊？」揚格沃說，「我倒是聽說過，斯瓦特王國東邊就是桑多帝國和奇斯克帝國，南部有黑水沼澤和龍脊山脈，一直延伸到東部海岸，那邊的魔獸就算是爆發獸潮也不能威脅到人類國度的。」

    「難怪鹿泉關這麼出名，被稱為南方第一要塞。」夏川說，「但是，沒有獸潮，東邊的冒險者們靠什麼生活？」

    「那邊？那邊的生活更精彩！」揚格沃說，「黑說沼澤和龍脊山脈是亞人種集中的混亂地帶，沼澤魚人、地精、侏儒、山地矮人、獨眼巨人，甚至是亞龍人在那裏都能找到，不光如此，那裏的魔獸種類比鹿泉關這邊更多，也更危險。」

    「所以，」他望了一下東邊，說，「那裏的冒險者一夜暴富的機會很多，曝屍荒野的機會也更多。」

    「哦……」夏川有些嚮往的嘆了一聲。

    他對那些奇怪的地精魚人之類的東西沒有太多好奇，只是在最忌一段時間接觸了不少魔獸之後，才感覺這些「會魔法的野獸」是那麼的神奇和危險，所以更感興趣。

    魔獸的魔法，夏川見過的不是很多，除了第一次遇到的岩皮豬那種將魔法覆蓋在皮膚上，加強自身防禦力和反彈傷害的「岩皮術」，以及後來遇到的紅毛獅子的「火球術」，青色巨狼的「水箭術」之外，就是一頭瘤背犀牛的「地刺術」了。

    這些神秘而危險的魔法，讓夏川好次幾次都差點受傷，要不是揚格沃及時提醒，那頭犀牛的「地刺術」召喚出來的地刺差點就把夏川的大腿扎穿了，為此，夏川還損失了一條褲子。

    「還有別的魔獸嗎？」夏川倒是有些意猶未盡，「明天再去找些沒見過的品種吧？」

    「真是奇怪，」揚格沃說，「你是失憶了對吧？可是你記得那些奇妙的格鬥技，但是你連一些常識性的東西都忘記了。」

    「偶爾能想起來一些，但是不多。」夏川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我再給你講講，這些東西，連麥克斯這樣的小孩子都知道的。」揚格沃說，「目前已知的魔獸種類有上千種，其中大多數都是低階魔獸，而我們一道的，就是這些低階魔獸當中比較常見的。」

    「啊？這些只是低階？」夏川愣了，「那，那高階的魔獸……」

    「高階的魔獸，一般都是黃金級別以上的武者的或者魔導士以上的魔法師才能對付的，隨便一頭就能毀滅一座城市。」揚格沃說，「傳說中的聖獸神獸，誰也沒見過，據說能夠輕易毀滅一個國家。」

    「嘶——」夏川吸了一口涼氣，「有那樣的東西存在嗎？」

    「有的，」揚格沃說，「就在無盡森林深處和龍脊山脈頂峰。」

    「啊？」夏川有些後怕地說，「那這麼多買閒着怎麼還敢進來？」

    「它們都在森林中心地帶和山脈頂峰，那裏一般人走都走不到，而它們也不會隨便跑出來，畢竟人類強者們也在守護這普通人的。」揚格沃說。

    「也對哦，還有聖域強者守護人類呢！」夏川說，「對了，這些強大的聖獸神獸，叫什麼名字？」

    「最強大的，應該是巨龍和鳳凰吧。」揚格沃說，「據說一百多年前鹿泉關出現過一頭白色巨龍，是被守衛鹿泉關的大魔導師擊退的。」

    「哦——」夏川聽得入神，不住點頭。

    他心裏卻翻起了巨浪：「龍和鳳不是神聖高貴的祥瑞神獸嗎？怎麼回城了危害人類的魔獸了？這裏的人怎麼會這麼對待祥瑞的？難怪我說自己借屍還魂成了西域番人的模樣，原來這裏真的是西域蠻夷之地啊。」

    「不對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往西走怎麼會是中原華夏國？」他心裏又在想着回家找師傅的事情，「中原是世界之東，東部有東海大洋，那麼西域便是在中原以西，我若回去，應該是往東啊？可是這裏的東部也有大海，華夏過應該在東邊，怎麼他們說華夏國江南省在西大陸最西邊？難道他們在騙我？也不對！他們，大叔他們是是好人，不會騙我的……莫非，莫非這裏的東西方向與中原是相反的？也不對啊……」

    他的思緒陷入了一團亂麻的狀態，眉頭緊鎖，靜立着不動。

    揚格沃以為他被自己的講的東西嚇住了，也不去打擾他。

    過了好一會兒，夏川搖搖頭，安慰自己：「想這麼多是沒用，我還是親自走一趟才好。再說了，這一路上的奇聞異事，不就是闖蕩江湖的俠士最值得誇耀的資本麼？」

    打定主意，他長出一口氣，心情放鬆了不少。

    「我還擔心你想不開呢？」揚格沃拍拍他的肩膀，「我們武者，就是為了探求武道的極致，領悟力量的真諦，直到將自己的身體淬鍊成超脫凡人的聖域強者，這才是武者的人生！」

    夏川有些茫然的點頭，他又開導夏川：「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強大魔獸，還有強大的上古種族，在遠古時代，人類只是他們的食物和奴隸，但如今，人類已經是整個世界的主宰種族，就是因為我們人類有不斷修行，改變世界的潛能，三十三武神就只是人類最好的榜樣，所以，無論有多麼危險，冒險者們都願意和魔獸以及亞人種、上古種族鬥爭，因為戰鬥能讓人類的潛能激發出來，不斷強大。」

    夏川這才反應過來，揚格沃誤會了自己，但他不也解釋，只是堅定的點頭。

    「很好，看開些。」揚格沃說，「以你的神奇格鬥技，難說會開創一種新的修行方式，雖然也有可能像武器大師一樣成為笑柄，但追求武道的腳不是不可以被強大的敵人嚇倒的！」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揚格沃大叔！」夏川認真地說。

    「好了，快點找個地方休息吧，」揚格沃說，「我只是覺得你因為這兩天的勝利有些沾沾自喜，才提醒你的。」

    「有句古話說『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自有強中手』，似乎不足以形容這江湖的精彩，」夏川又開始說一些揚格沃不懂的話，「還是那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才稍微貼切一些……」

    「好吧，你這些家鄉的方言我是不懂，但好像有點道理。」揚格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