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朝天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在路上

    在井明眼含熱淚的送別之下，呂安，李理，衛央三人向着草原，向着左安城啟程了。

    此刻的呂安已經帶上李牧給的那個面具，整個人已然換了一副模樣，整個人頓時大了十歲，看模樣已經快有三十歲了，雖然樣子稍微滄桑了點，但看着也算是別有韻味吧。

    「公子，你這個樣子讓我看了覺得有點陌生呀，有點不習慣，還是之前的那個樣子好看多了。」衛央用手指戳了戳呂安的臉。

    「央兒別鬧了，公子也是不得以而為之。」李理呵斥了一句。

    「為了這一路少點麻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以後記住了，我姓安名易，別說漏嘴了。」呂安叮囑了一聲。

    衛央笑呵呵的點着腦袋。

    「公子...安公子，雖然有這必要，但是不是有點太謹慎了點？」李理小聲問了一句。

    呂安搖頭，回道：「先生，有所不知，這個事情可能比你想的還要嚴重一點，雖然城主沒和我挑明，但是他們背後肯定還在醞釀着什麼動作，而我之前又好巧不巧的湊了進去，將那梁寒水給幹掉了，平白無故的又沾染了這麼一個麻煩，之前不提還沒事，他這麼一說，我都被嚇了一大跳，那可是大周國師，還不包括他們之前想要抓的那個人，必定也是大周人，現在我們又堂而皇之的去他們的地盤，不小心能行嗎？」

    聽了這話，李理頓時憂愁了起來，感覺這一趟必然不會這麼容易了，不安的看了一眼呂安，心裏泛起了嘀咕，是不是找錯人了，感覺自己存心找了個大麻煩。

    看着李理這一副不死不活的表情，呂安大笑了兩聲，說道：「先生，別在意，麻煩雖有，不過只要注意點就好了，瞧你這失落樣。」

    李理尷尬一笑，「只能說辛苦公子了，讓公子去探虎穴。」

    呂安趕緊一擺手，「我這人雖不是一個好人，但是向來說話算話，而且這件事情也是我自己惹出來的，和先生無關，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一心求學足矣，別的事我自會解決。」

    李理微微欠身，再次謝過。

    衛央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先生，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墨跡了，嘰嘰歪歪的，當弟子都快看不下去了，公子都答應了，你還在幹啥呢，迂腐！」

    這一番話直接將李理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衛央一甩手就跟在呂安身後，兩人有說有笑了起來。

    落在最後的李理只能幹笑了一聲，拄着一個木棒，緩緩跟了上來。

    呂安看着身後的這個衛央，很是寵溺的揉了揉他的腦袋，說道：「衛央，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

    衛央歪着腦袋，思考了一下，笑道：「因為公子懲惡揚善，仗劍走天涯，我很羨慕，夫子不讓我這樣，我只能看書抄書。」

    呂安直接笑出了聲，「你呀你，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一個人呀，好好讀書就好，我還羨慕你出口成章，而我只知道提劍殺人，有句話叫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衛央趕緊指正道：「公子，這話和你說的不是一個道理，你搞錯了。」

    呂安尷尬了一下，「是嗎？那換句話，己所欲勿羨於人。」

    衛央頓在一旁，呆了好久，反應了過來，大喊道：「公子，哪有這句話呀？你又唬我！」

    李理在身後看着兩人嬉鬧，無奈的搖了搖頭。

    三人走走停停，花了大半個月，終於到了那個補給站。

    呂安鬆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終於到了，過了這裏就全是草原了，我們得找個商隊，否則下面的路可不好走。」

    李理點頭，「全聽公子安排。」

    三人在這補給站內晃來晃去，呂安一直在找一個人，那就是洪言，雖然這人怕死又有點市儈，但是畢竟有過接觸，也算是有了解，呂安也能信任。

    晃了半天，呂安臉上露出了笑容，望着眼前兩個熟悉的身影，剛想上前，走了一步就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這張臉。

    探頭對着身後的李理說道：「先生，看到了沒，就是那兩個人，我們跟着他們那個商隊。」

    李理點頭，聽懂了呂安嘴裏的那個意思。

    呂安隨即又掏出了一個銀錠遞了過去。

    李理接過隨即上前，開始和洪言攀談了起來，一直聊了好一會兒，洪言推脫了好久，才滿臉笑意勉為其難的收下了那塊銀錠。

    呂安在一旁看着這兩個老頭子來回迂迴，談天說地，聊了好一會才各自笑呵呵的分開，看的也是一愣一愣，這讀書人的做派果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呀。

    李理隨即返回笑呵呵的看着呂安，「公子，他同意了。」

    「先生，我發現你不適合當一個教書的讀書人，更加適合當一國之臣，剛剛的那一幕，看的我自愧不如呀。」呂安感慨道。

    「公子過獎了，說的好聽點是這個道理，說的難聽點不就是溜須拍馬嗎？」李理自嘲了一句，眼神甚是落寞。

    衛央又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趕緊搭話道：「夫子，你這人連玩笑都聽不懂，真是個死腦筋，比你徒弟還不如。」

    李理這時也反應了過來，哈哈直樂。

    呂安撇了撇嘴，心裏又泛起了嘀咕，這老頭子還真是讓人不省心呀。

    ......

    「公子，這還得走多久才能出草原呀？」衛央一臉哀怨的說道。

    「這才剛走了一天，你就憋不住了？起碼還得有一個月的時間。」呂安笑道。

    「啊！」衛央大叫了一聲，整個人失望的躺到了草垛上。

    「瞎叫喚啥？起碼你不用抄書了對吧？看看這天多藍，看看這草原多遼闊，感受這風，多麼清新，是不是還有一股青草香味？」呂安安慰了一句。

    衛央一翻身，將臉埋在了草垛里，發出了嗚嗚的聲音，「看了一天我就已經看夠了，實在是太無聊了。」

    呂安搖頭笑了起來。

    李理在一旁看着呂安，問道：「公子，你是不是在期望着什麼？」

    呂安沒明白的意思，反問了一句，「先生說的是什麼意思？」

    「公子自從來到了這個草原，整個人就變得非常的興奮，之前眼中還有着一絲憂慮，但是現在眼中更多的是一種期許，是在期望着什麼嗎？」李理疑惑的問道。

    呂安雙手枕着頭後，躺了下去，望着蔚藍的天空，淡淡的回道：「可能真的在期望着什麼吧。」

    李理見呂安沒打算繼續理睬自己，只能撫須，環顧四周，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拿出酒囊，極其小心的嘬了一小口，一臉的舒爽。

    等到天黑的時候，衛央從車上下來，望着滿臉通紅的李理，整個人頓時就火了，大喊道：「公子，夫子竟然把酒都喝完了！」

    呂安聽到聲後，從車上跳了下來，從李理身上將酒囊給搶了過來，晃了晃，又看了一眼李理，臉色通紅，還有點暈乎，笑罵道：「還不錯吧，知道留幾口，你還節約的嗎？」

    李理一臉的尷尬，笑呵呵的回道：「特意給公子留的，不敢一人獨享，嘿嘿。」

    「我可不喝，你剩下的酒，這可是你一個月的份，喝完了就沒有了，之前出發的時候就和你說過了，現在也別想着耍賴。」呂安直接回絕道。

    李理嘆了一口氣，眼巴巴的看着呂安手中的酒囊，舔了舔舌頭，「還有一個月嗎？看來又得兌水了。」

    「這個你自己看着辦，我不管你。」呂安直接將酒囊扔給了李理，李理一把擁入了懷裏，藏了起來，然後就惡狠狠的盯着衛央。

    「哼，誰讓你喝那麼多，怪不得剛剛一直有股酒味呢，我還在納悶呢！」衛央不甘示弱的說道，自從有了呂安撐腰之後，衛央就再也沒有怕過李理。

    「抄書是抄不了了，那就給我背書。」李理想了半天，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衛央頓時臉都綠了，和這青青草原一樣的綠。

    「公子，你看，夫子公報私仇。」衛央朝着呂安撒嬌道。

    「這個我沒意見，書是好東西，得背！」呂安同意說道。

    兩人皆是樂呵呵，唯獨衛央哭喪着臉，哭喊道：「為什麼受傷都是我？」

    這個時候，洪言和以前一樣，拎着一大塊肉走了過來，對着三人笑呵呵的說道：「安少爺，路途遙遠，招待不周，請原諒。」

    呂安微微點頭，而李理則是迎了上來，麻利的接過了那塊肉，扔給了衛央，又將洪言拉了過來，兩個老頭開始嘮嗑。

    聊着聊着，洪言直接興奮了起來，「老李，你這滿身酒氣，喝酒也不喊我一句，等着，我去拿酒，保你沒喝過！」

    李理聽到這話，頓時眼睛一亮，滿臉的笑意。呂安則是沒理睬這兩個老頭，和衛央兩人自顧自的在那裏烤着肉。

    在一頓酒足飯飽之後，洪言已經喝得懵咕隆冬了，不時的打着酒嗝，開始和李理開始勾肩搭背了。

    「你們聽說過草原之王嗎？」洪言指着這天大聲的說道。

    呂安眉頭一挑，腦海中瞬間想起了那頭雪白色的狼王。

    李理搖了搖頭，衛央則是被這話給吸引了過去，很感興趣的樣子。

    「嘿嘿，沒聽說過吧，更沒見過吧？嘿嘿，我見過。」洪言興奮的說道。

    「那請洪兄講講？我們主僕三人可是第一次踏上草原，什麼都不了解。」李理趕緊應和了一聲。

    「第一次？那你們怎麼會想到要找個商隊？」洪言不解的問道。

    「雖然是第一次，但還是有過一絲了解的，聽人說的。」呂安趕緊接過了話茬。

    洪言點頭哦了兩聲，繼續說道：「這草原多狼，如果是一兩個人一起走的話，絕對是活不過兩天，你們有沒有看到不遠處是不是有星星點點的綠光？」說完隨手指了一個方向。

    衛央順着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眯着眼砍了一會，還真的有幾個綠光，一臉驚懼的說道：「還真有。」

    「就這是狼的眼睛，每當晚上的時候，它們就會出現，巡視它們的領地，像我們這種人經常出入它們領地的人，它們已經認識了，所以才沒有進攻，只是遠遠的看着我們。」洪言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說道。

    「你們不怕嗎？」衛央皺眉問道。

    「怕？它們可是草原之神的使者，我們可是草原的子民，有什麼好怕的，每次我們進入草原，再到出草原，它們都跟着我們身後，目送，護送我們，嘿嘿。」洪言神奇的說道。

    衛央聽得雙眼冒光。

    洪言也很是享受這種艷慕的目光，「有時候它們接近的時候，我們會主動給它們點肉吃，基本上每趟都會有個一兩次，也算是報答它們，辛苦護送我們。」

    「啊！那你就是說，這一次它們也會過來？」衛央驚訝的喊道。

    洪言理所應當的回道：「對呀，不過不用怕，我們這支商隊可是見過狼王的人，它們對我們也很客氣，不礙事你放心。」

    衛央點了頭，但是緊鎖的眉頭卻是暴露了他的擔心。

    「那狼王呢？是怎麼個一回事？」李理好奇的問道。

    洪言輕聲咳了一下，臉色都嚴肅了起來，「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們突然被上千頭的狼給包圍了，放眼望去儘是綠油油的眼睛，從這個山頭一直延伸到了下個山頭，目光所致，儘是綠光，那個時候，我也認為我要死了，活了這麼一輩子，從來都沒見過這麼狼，我們商隊裏面不少人都被嚇得尿褲子了。」

    「唬人的吧？上千頭？我才不信。」衛央直接反駁道。

    洪言喉嚨一拎，「瓜娃子，騙你生孩子沒把，就是上千頭，只多不少，那可真是群狼亂舞，一聲狼叫，都將這天上的雲都給震散了，那場面那叫一個，一個，厲害。」這個詞洪言想的直拍大腿，最後憋出了一個厲害。

    「那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呢？」呂安突然出聲問道。

    洪言又灌了一口酒，豪氣的說道：「那個晚上，我為了保護商隊的人，領着我的兄弟和群狼大戰了一夜，斬殺了上百頭狼，都快精疲力盡了，這個時候，草原之神顯靈了，一頭雪白色體型異常高大的狼王，突然從天而降，對着夜空長嘯不止，所有狼在那一刻全部跪了下來，連馬都乖乖的跪了下來，異常的威武，尤其是那雙眼睛，綠的就和寶石一樣，格外的晶瑩剔透，嘖嘖。」

    「騙人，前面還說狼不吃你們呢，這會又和他們大戰？還扯出一個狼王。」衛央不屑的說道。

    洪言一轉頭盯住了衛央，「瓜娃子，這就是前幾個月的事情，我還能騙你不成，不信你可以去問這裏的其他人，他們可是全看到了。」

    「那後來呢？」李理問道。

    「後來？後來自然是狼王讓群狼退去，可能狼王念我們是草原的子民，就放我們離去了，還護送了我們一段時間呢，讓我們安全的出了草原。」洪言淡淡的說道。

    呂安聽完了這個故事，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絲微笑，直接躺了下來，閉着眼，低語了一聲，「狼王，吃鐵的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