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陷入黑暗之後,少年的頭便疼得幾欲裂開了一般,昏迷前的畫面在他腦海里不斷回放,鮮血染紅了他的雙眼。筆神閣 bishenge.com
「不要……不要……阿燼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麼辦?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活不下去……」
一段悲傷到極致的夢囈從少年的嘴裏小聲呢喃出來,他的眼角不停有眼淚滑落,盡數沒入他的鬢髮,留下的淚痕一道覆上另一道。
明明一切感覺都還在,可他就是醒不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在少年腦海里一遍遍回放的畫面開始碎裂,碎成了千萬片飛向他身處這片黑暗天地的另一邊,他跟着追,拼命地想要抓住它們。
追了好遠,他終於抓回了一塊碎片,可一攤開手掌,那塊碎片便直接化作點點熒光消散了。
少年的心裏慌得不行,總感覺這是什麼不好的預示。
接着,他感覺有人在掰開自己的手,想搶他手裏握着的東西。
少年直覺那是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東西,於是死命地握緊了手,可最後還是被掰開了,也拿走了他手裏的東西。
不!還給我!還給我!
他想睜開眼睛,想醒來,可眼皮卻越來越沉,沉到他無論怎麼努力也睜不開它,沒多久,便徹底失去了意識沉沉睡了過去。
……
寬敞而精緻的木屋內,對門的那面牆緊靠安置了一張大床,床上正睡着一名少年。
清晨的淡金色陽光透過雕花窗戶撒在少年的身上,眼皮下的眼珠子來迴轉了一圈,他睜開了雙眼。
一雙純淨不染絲毫塵埃的眼,猶如初生嬰兒般不諳世事。
撐着手臂剛坐起身,少年好看的眉頭忽的微微蹙起,不知是睡了太久還是怎地,腦子裏昏昏沉沉。
抬手揉了揉,還沒揉兩下,耳邊響起了平緩輕細的腳步聲,他停下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地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頭望去。
在看清來人的模樣時,少年被狠狠驚艷了一下。
來人是一名男子,暴露在外面的肌膚白皙如玉,一雙琥珀色瞳眸深邃,若是細心,必能發現眸底還有一抹深紅,眼尾小幅度上挑,眉眼昳麗卻自有透出三分涼薄,而那餘下的七分,是溫潤。
他的薄唇輕闔,唇色比常人要深一些,異常好看。輪廓線條分明細膩,那張臉,幾乎挑不出任何缺點,可以稱之為完美。
男子身姿修長,一襲白衣勝雪,襟邊以金色繡花勾描,端的是出塵華貴之資。
他的手裏端了一個白瓷碗,那碗裏還冒着熱氣,不知盛的什麼。
看着男子的臉,不知為何,少年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
在哪兒見過呢?少年凝眉思索,竟發現沒什麼可以想的!
他的記憶,一片空白……
這陌生的環境、這陌生卻又看上去莫名熟悉的人令少年不安,手不自覺地抓住蓋在身上的薄被,想抓住什麼的東西讓自己安心些。
男子緩步走到床邊坐下,語氣溫和的詢問他:「餓了嗎?」
少年眼含警惕地盯着他,不答反問:「你是誰?還有……我是誰?」
男子面色溫和,開口回年前的話:「我叫鳳灼,至於你是誰,我也不知道。」頓了頓,他添了句:「你傷到了後腦,導致記憶丟失,或許過段時間記憶恢復了,你便知道自己是誰了。」
少年眼中的警惕不減分毫,接着問:「那我為何會在這兒?」
「一個月前,你身受重傷暈倒在我家門前,我便將你扶了進來救治。來,該喝藥了。」說着,鳳灼將手裏端的那碗藥遞到少年面前。
少年盯着鳳灼瞧了片刻,眼中的警惕漸漸散去,隨後他抬手接過那要黑乎乎的湯藥,低頭就要喝,結果一陣濃郁的腥澀之味撲面而來,他皺着眉頭連忙拿遠了藥碗。
目光又回到鳳灼的身上,少年用試探性的語氣跟他商量:「我可以不喝嗎?」
光着聞着這味就這般腥澀刺鼻,喝到嘴裏還不知道難喝成什麼樣子。
「你的傷尚未痊癒,還是喝了好。」
聞言,少年的唇縫抿成了一條直線,為難全部流露於表,話是這個理,可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些。
瞄了鳳灼好幾眼,可對方要他喝藥的態度似乎很堅決,就這麼看着他,不見有絲毫鬆口的跡象,看來這碗藥,他是非喝不可了。
「……好、好吧,我喝。」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喝藥,但轉眼看到那碗他拿到最遠的湯藥又忍不住打退堂鼓,還沒喝呢,他的嘴裏已經發苦了。
咽了咽唾沫,他心下一橫,閉眼大口大口地往肚子裏灌藥,一碗藥幾個眨眼的功夫便見了底,同時又澀又腥又苦的味道在嘴裏蔓延開來,果然難喝得要命!
將空了的藥碗從唇下移走,少年用另一隻空出手抹了一把嘴,眼前忽的出現了一杯水,他想也不想便奪過那杯水,仰頭一口喝得個一乾二淨,嘴裏的味道立馬被衝散了大半。
少年喝完水才想起給他遞水的人,仰起的頭緩緩前俯回去,鳳灼一點點進入他的視野內。
他揚起唇角,雙眼也彎成了一對月牙:「謝謝你。」
淡金色的陽光中,少年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鳳灼的身影,竟讓鳳灼恍然中覺得自己身處一片沒有污穢邪惡存在的世界。
眼底悄然泛起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微光,鳳灼不依舊改溫和的面色,淡淡地應道:「客氣了。」
他朝少年伸出雙手,少年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將藥碗與杯子交換給他。
「你好好歇着,我去熬下一劑藥。」不等少年出聲說什麼,鳳灼拿着碗轉身走出屋子。
聽見還有剛才喝的那種難喝至極的藥要喝,少年的笑容瞬間垮了下去,皺成了一張苦瓜臉。
門輕聲關上,少年惆悵地躺下,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也沒睡着。
驀地想起鳳灼說自己一個月前身受重傷暈倒在他家門前,這麼說來他已經睡了一個月,難怪睡不着。
翻身面向床外,不經意看到牆腳的盆架子上放的銅盆。
少年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還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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