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於這方面思路很清晰,乃是家傳,看到老爹表情就驚恐的問:「父親莫不是在考慮放棄趙誠?」
「這不關你事,莫要來此添亂。筆神閣 bishenge.com」
蔡攸很煩惱的擺手道。
蔡文姬嘴巴險些氣歪了,她雖然在一些場合與問題上有點鄙視趙誠,大方向上卻不會有這樣心思。但很無奈奸臣老爹就這德行,小問題上他相反很和藹,每每關乎此種大節的選擇,他就會凌亂。
張紀?也感覺有些不對,卻不方便對蔡攸正面發火,試着道,「要不……大人先看看趙誠的親筆信再重新評估?」
也罷。
蔡攸左右為難之際拿起信函觀看。
簡單的看完後,蔡攸有些雙眼發黑,知道這次藥丸了。被趙誠這猥瑣書生給捆綁起來了。
簡單的說,猥瑣奸人看任何東西的視角都是猥瑣奸詐的,所以看到這趙誠於出陣之際所寫的《訣別書》,蔡攸感受到的不是震撼,而是被算無遺策的小趙給強勢捆綁了。
這種局勢下,趙誠這封書信倘若是直接寫給蔡攸的,沒其他人看到,那會燒掉。
但很無奈趙誠交給了張紀?和裴炎成,更直白一些的說,有趙誠現在的戰果,以這封書信的文風情緒,不知那書生尿性的人,會直接認定為「國士無雙」,若被張紀?在書院加以宣揚,愛八卦的宋人口口相傳,這種近乎國士的人卻被自己給放棄,那不在是口碑好壞的問題,會是政治上大禍臨頭。
就此,無比機智的蔡攸看了張紀?一眼,馬上堅定了立場,且轉變了口風,指着書信道:「此乃國士無雙之態,國朝內憂外患之際,池州面臨生死存亡,此種人便是我池州精神支柱,本州斷不容許別人否定抹黑。」
「……」
張紀?暗感老裴老辣又老奸巨猾,指定自己來溝通是有道理的,如果是他裴炎成來,興許就真被頂頭上司蔡攸給繞進去了。
「?」
蔡文姬也不知道老爹是不是瘋了,這有些不符合邏輯啊,便手很快的一把將信函搶了過來,「女兒也看看,那書生的小白文寫了什麼?竟被父親如此評價?」
一看,蔡文姬呆了,心理震撼感比當時的張紀?更重。
作為前後呼應,最開始趙誠出城前求蔡文姬保護梁紅玉等人,還說了生死不知等話語,那時沒怎麼聽進去。其後真的聽聞他那只可憐小隊首戰殘酷,跟着又看到了這封書信。
蔡文姬現在有點後悔當時和他抬槓,讓他求人,而沒有直接乾脆的答應他。
當然現在更多的不能再想,今夜註定不平靜,關於貴池縣尉首戰的消息在到處傳,就此越來越多的官員進入了州衙集中。
「到底怎麼回事,貴池縣尉趙誠為何於當下添亂?誰授權他的行動?」
黃文炳皺着眉頭入堂的時候首先這麼責問,毫無驚喜可言。
好在,蔡文姬張紀?等人、剛剛已經通過了老奸巨猾的知州大人的各種表情,知道了這事一定會發生,既然老蔡選擇了保護趙誠,那麼也就有了底氣。
「沒人回答嗎?」
黃文炳環視在場的人一圈後,自顧走上去在蔡攸的旁邊聯席而坐,表示了平起平坐。
其餘人,包括跟隨黃文炳而來的秦明,紛紛依照排位和規矩分列左右。
蔡文姬和張紀?沒正式入列,而是以客卿姿態坐在了上方側面。
蔡攸微微一笑,捻着斷鬍鬚,「黃大人莫急,坐下慢慢說,任何問題都是可以談的。」
秦明看了黃文炳那不高興的神色一眼,抱拳介入道,「如今池州形勢危急,一觸即發。趙誠那書生喜歡誇誇其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於此時不溝通不告知任何人,私自帶隊出城明顯是送死,是添亂。從軍事角度,他理應為戰死的十人負責?」
蔡文姬大皺眉頭,以前說不好,現在則是越來越對秦明反感了。
蔡攸眯着眼睛看着秦明,不說話。尋思這貨早前以為抱上了張克公大腿,現在又抱黃文炳,你還真以為有免死牌啊?竟敢和本州對着幹,走着瞧吧!
蔡攸真正想咬人的時候相反就不罵人了,僅僅只是漠然、不表達喜怒的看着秦明秀。
在場官員全是老狐狸,左右看看,根據蔡攸尿性,又見他不發言,再根據眼看要接管池州的黃文炳立場,知道倒趙誠的時候到了。
但並沒有就此譁然,總體上他們雖然有些看不起趙誠這種出風頭、非科班出身的人,畢竟也沒多大衝突。為安全計,為了在這種輕易能死人的時局下儘量不犯錯、不站錯隊,還是等等看。
州刑曹官王黼總歸還年輕,剛剛獲知了黃文炳的態度,現在又感覺手握廂軍的秦明說話接地氣,說在了心口上,當即附和道:「要我來說,不論結果如何,區區趙誠於這種生死存亡的局面中剛愎自用,想以他所想來左右池州局勢、左右兩位上官心態,這根本是不自量力,貽笑大方!」
頓了頓,王黼再道:「又根據趙誠往前的諸多嫌疑,現在亂局已現,我刑司建議針對趙誠的問題慎重,展開調查。早傳聞他和山寨多有瓜葛。如今的事件處處透着詭異,未免也顯得他太神。下官以為,趙誠這事透着貓膩,所謂十人的戰損,甚至有可能是他『殺良冒功』,釋放煙霧。」
就此真的譁然了,人人色變。
蔡攸仍舊不表達喜怒,臉色如常的坐着喝茶。
張紀?鐵青着臉色,眼睛不眨一下的看着王黼。
這次裴炎成也列席了,看着王黼冷笑道,「王曹官好大的腦洞啊!」
王黼不悅的道:「裴大人少安毋躁,不要一提及你貴池縣的問題,你就袒護。難道本官說的沒可能性?難道這種事我大宋沒發生過?」
黃文炳也皺起了眉頭,坦白講王黼說的這種事還真有。但也覺得這王黼實在太過頭,黃文炳雖然不了解趙誠,但這種事畢竟概率太小。
他王黼要是從趙誠「出陣合法性」問題,或者是不聽調遣、書生不知兵事、故意誇大戰果等角度發難就問題不大,人家趙誠畢竟是文人,畢竟是官。
無證據情況下,他王黼竟敢於這時候潑髒水說趙誠「殺十個自己差人冒功」,先不問他趙誠怎麼做到,其他的差人配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僅僅論點和立場、喪心病狂的攻擊性,就讓黃文炳對這人大為失望。
基於對王黼忽然反感了起來,黃文炳又忽然發現蔡攸沒想像中的慌張,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就此黃文炳也感覺有些不對了。
於是,黃文炳也不說話了,決定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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