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慶虎瞪大不可置信的雙目。
只見那條如鍘刀般的右腿,似流星撕裂天際般轟然劈下。
追星腿法第二式——巨門下闋!
一腿而落,狂絕如神兵巨闕一斬。
連哀鳴之聲都沒有,那高頭大馬的脖頸處瞬間塌陷成粉碎。
陶慶虎倒飛向半空,還沒來得及騰身,就被另一隻腳勾住胸口,反腳一甩!
轟!
一圈煙塵夾雜着血霧盪起。
陶慶虎被一腳重踏腳下,雙眼爆凸而出,臉上一片絳紫。
期間還伴隨着一片骨骼碎裂的聲音,眼見胸骨就是被踩碎大半。
秦隱輕輕抽出畢方口中的竹籤,低頭看着下方已經氣若遊絲的陶慶虎,後者眼神中滿是驚恐和祈求。
周圍人煙寂靜。
百姓與江湖客們用呆死的目光看着場中少年。
那少年手裏還捏着可笑的三串糖葫蘆。
少年的肩膀更是有一隻呆滯到忘記吞咽紅果的胖雀子。
炎炎夏日下,這本該引人發笑的造型,卻讓每一名觀者的心底都有寒氣騰起。
因為那名少年,竟然是修行者。
秦隱輕輕俯身。
清晰的聲音在陶慶虎耳畔緩緩響起。
「我餵寵物的時候……不要打擾。」
陶慶虎瞪大眼睛,絳紫的臉此刻不住抖動。
這一句話宛如刀子插入心臟,甚至蓋過了胸骨盡碎的疼痛。
陶慶虎張大嘴巴,嘴唇哆嗦。
噗!
一口鮮血噴出,他終於昏死過去。
而秦隱早已起身,抬腳……
跨過他的身軀。
依然保持兩指橫捏糖葫蘆的姿勢,餵食畢方。
四名先前懶洋洋的城門衛,此刻驚恐着吞咽口水,不敢上前。
反而在秦隱走過城門時向陰影里又縮了縮。
……
胖雀子一邊無意識的在咀嚼香甜的紅果子,一邊老淚縱橫。
「你個沒良心的,終於承認老子是你寵物了。」
「風裏來火里去,爺熬到現在容易嗎……唔,這夾了豆沙的紅果果真甜,我還吃。」
沒理會那胖雀子的自言自語。
走到縣門前,秦隱抬眼,斗笠之下露出的淡漠目光看了一眼遠方三人。
身着錦服的兩男,憑空打了個冷顫。
那先前開口說話的寒露,此刻貝齒輕咬飽滿的紅唇,眼神複雜的看着秦隱。
輕輕壓了壓斗笠,秦隱大步離去。
直到秦隱的身形消失在眾人眼中後,那四名城衛才慌忙擺正頭盔,大喊道:「快救陶公子!」
「快去稟報張副尉!」
那些城門衛氣喘吁吁的向着城內跑去。
一時間整個城門雞飛狗跳。
但卻是沒有任何一人敢前去追擊那名少年。
讓他們這些凡人去追修行者。
這不是茅廁點燈找死嗎?
「這就是修行者嗎……」
兩匹馬上,錦服青年俱是呢喃。
現在隱約有些明白為何陶慶虎始終看不起他們幾個了。
不過陶慶虎……
呵。
也沒有那麼虎啊。
「寒露妹妹,我等三人還是前去速去救治陶兄吧。」
女子聞言,不冷不淡的嗯了一聲,「先找個能作證的兵丁將消息報上去,陶慶虎縱馬衝撞修行者反被所傷,和我等可是無關。」
「寒露妹子想的周到。」
另外兩人大喜道,他們倒是沒有看到先前對方眼裏的複雜。
……
而從客棧里跟出來的幾名江湖客,卻全都呆立在了當場。
提着柳葉刀的老三,此刻臉色煞白。
幾人心中都是一陣後怕。
他們的老大,此刻卻僅僅自嘲的說了一句:「虧我還想結交這種人,想想自己還真是上不得台面啊。」
「大哥……」
他扭頭看着一眾兄弟訥訥無法開口的樣子,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我以前的幾個兄弟就這麼沒的。既然你們還喊我一聲大哥,就別想太多。行了,撿回一條命,值得喝兩壇酒。」
褐衣大漢擺擺手,沒再多說,轉身走向客棧。
只是那背影多了幾分蕭瑟。
……
足足過了一刻鐘,才有一隊兵馬衝到城門。
為首之將一把抓住城衛的衣領喝道:「我且問你,那刺客是去了哪個方向?」
「張副尉,是東邊的縣道!」
啪!
一個巴掌將兵丁抽暈,那黑臉副尉再問:「你定然是記錯了,我再問你。」
兵丁抬頭,看到自家頭頭的滿目儘是警告。
「是……西邊,小的記錯了。」
「哼,你且記住,等金陽城的將軍來了,才是東邊!」
張副尉上馬揚鞭,率領麾下四十人向着西邊縣道疾沖而去。
這自然是追不上秦隱。
更何況是開始以小成追星腿法趕路的秦隱。
此去金陽七百里。
快馬加鞭,需要兩天時日。
但秦隱先是在雞鳴村道之上格殺四人,再於丁陽縣城重創的陶慶虎,根本就沒打算縱馬行官道。
當走出二里之後沒等到追兵,便直接遁入荒野之中。
這追星腿法的小成威力,已經可見一斑。
靈力自腿部湧入,根本無需任何調息,便能瞬息間運至小成之境。
所以才有了那迅若鬼魅的閃步,才有了那一腳似巨闕的劈掛。
「你當真要跑過去?」
「修行從來都不是一天的事情。」
「說的真有道理,等到了金陽城,再給爺買兩串紅果果。」
……
……
此時,在魚梁城北三百里外的一處官道上,七輛馬車組成的車隊在不緊不慢的前行。
拉車的馬匹一水的純白,膘肥體壯,油光水滑。
最中的那輛馬車,廂外繪有五彩雲紋,四匹最為精神的白馬落步間竟整齊一致,引得官道上不少行人望來。
「那當中的白馬眼睛竟是赤色琉璃,這莫不是有妖族血統的神駿!」
當有明眼人看到那四匹白馬的異樣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但當他們再看到那些那身着鐵甲不離左右的騎衛後,這些人便打消了更前一步觀察的心思。
五彩之色,等閒人可是不敢紋繪於車身的。
「停駕。」
一名穿着菊紋白裳的中年人從前方騎馬而歸,待到那五彩車廂身旁時勒馬而立,溫聲開口:「瑤郡主,屬下有事稟報。」
「師元水?你不是受邀去魚梁城了麼,怎會在此地出現。」
輕聲的疑惑乍起。
綢簾輕輕掀起,一張嬌羞可人的臉蛋兒露出。
身着橙黃宮裝,彎彎秀眉似一輪新月,清澈的眸子仿若碧潭,靈動有神。
膚若凝固的牛奶,更是吹彈可破。
若被旁人看去,定會驚嘆好一名碧玉年華的美人。
此時這嬌美的少女黛眉微蹙,小小年紀已是有種淡淡的威勢。
「稟郡主,屬下特來攔住車駕,希望郡主止住西行止步,掉頭而回。」
師元水聲音沉穩,目光並沒有直視少女那俏麗的臉蛋兒,而是微微向下投到那車輪之上。
天武萬雄榜,他師元水以觀海境二重入榜,在這第三千名的位置一呆就是十年。
性格溫良,學通六藝,及冠之時更是曾以一篇《平南論》在殿試中名動帝京。
本以為他定會在廟堂之上一展抱負,誰想卻在殿試之後回了江南,成了九江王府赫赫有名的師三千。
「可是本宮還沒有玩……完全體恤民情。」
瞳孔之中閃過些許慌亂,宮裝少女差點就說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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