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非晚很快已從前一刻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過了神來。此時感覺到衣服被披好了,已是立馬抬手準備自己整好。
但倒也不想岑隱忽地也主動鬆了手。時非晚覺得這動作反常,略訝的抬頭看他一眼,卻是見岑隱此時竟是突地瞥開了頭去。他側着臉,腦袋放得有些低。
那模樣看起來似乎……突然不願意再瞧她似的。
似乎感覺到了時非晚突然投來的目光,岑隱接着回了句:「我去給阿晚倒杯水。」
音沙沙的,較平時更為暗沉。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話罷,他轉身,真去倒水去了。也沒繼續給時非晚穿衣了。
「……」
時非晚滿腦霧水。但反倒是自在了不少,已是忙穿好了衣服,將自己微敞開的領口給系了個嚴嚴實實。
「阿晚自己回府吧,爺得先回擎王府。」
時非晚穿完整後,走到桌邊,岑隱還真倒起了水。
時非晚以為他是給自己倒的,正要去端,卻是見岑隱舉起杯子自己一口灌了下去。
「……」
時非晚無語。不過見旁邊還有別的杯子,便自己拿了一杯子準備自己動手。然而才提起水壺,卻是發現水壺已經全空了。
先前她可是沒喝多少的。這是方才被岑隱全灌了?
岑隱這時才發現時非晚已穿戴整齊來到了身邊,已是忙抬起了頭來。
他本能的動作便是朝時非晚走近了一步,伸手想再去拉她。
但好像又忽地想到了什麼似的。只一瞬岑隱便止了步,才微微抬起的手又垂了下來。竟是沒再碰她半分了。
「世子先回去吧。我很累,再歇會再走。」
時非晚聽到他要離開,眸光一閃,忙接道。她想起方才擎王府來人的轉達,想來岑隱有事要忙碌,這才決定不送她了吧。
「好。」
岑隱接了聲。
然而說要走,卻半晌沒動。
「……」
時非晚心裏泥馬兒亂奔。她一開始以為岑隱要送她回去,所以決定不見玉錦了的。但岑隱剛又提起突然要回擎王府,時非晚覺自己又有機會見玉錦了。她可不想就這麼離開。
可這位大爺說要走怎又還不走?莫不是……要她跟他一起出門?
時非晚正想着,卻是恰好地,終於見岑隱步子又動了。
然而他這步子卻不是走向門的,而是走向她的。時非晚一愣時,下一刻,卻是忽覺自己被跟前人再次猝不及防的攬了住。而後,唇上便重重的又壓下了一個吻。
不過,卻也只是微長的一瞬罷了。時非晚反應過來時,這吻已經結束了。只是耳邊,恰好的傳來着很輕的一聲輕喚:
「媳婦。」
這聲實在是太輕了。
時非晚甚至不知她是真聽到了這聲,還是出現了幻覺了。
她這一怔之際,身上又忽地一輕,再看時,岑隱竟已是飛快的轉身去到了門口了。
「……」再一眨眼,門開,門又關,岑隱便已在時非晚的視線里消失了。
時非晚獨自落在了雅間中,瞧着忽地緊閉上的門,她臉上神色已漸漸地,漸漸地複雜起來……
……
「世子。」
岑隱一離開雅間,巷口中的流衣跟麥丫立馬跟他行起了禮。都是有些略驚:怎麼擎王世子這就走了?他難道不是來送自家姑娘回去的麼?
岑隱未加理會她們。
只是他走了幾步,突地又停下了步子來,而後,轉頭,瞧向了方才他待過的那間雅間——
雅間,那個位置,是所有雅間中最為隱蔽的一處!
岑隱輕閃了下睫羽。再回頭時,步子邁得更快了。
這玉家鋪子外頭站着岑隱給時非晚的八名護衛。除此之外還站着來請擎王府的那人,以及阿石。
阿石是才到的,也是來尋岑隱的。
岑隱離開玉家鋪子沒多遠後,他才慢慢緩下了速度來。阿石加快步子,忙追到了他近前,稟報道:
「世子,那些世子埋伏在鎖橋那頭的人手,以及埋伏在其他地方搜查的人手,剛有回來報信的。」阿石臉色很難看:「但那些綁架了慧安縣主的……」
「怎麼,沒找到他們?」岑隱竟是忽地問。
「世子料事如神,按理,他們過了橋,想逃,應會與我們的伏兵撞上的。可是傳信的說,並沒有碰到任何可疑人。
就是其他一些逃跑後離開必會經過的地方,也沒有碰到他們,甚至沒有任何路過的痕跡。那些人,過橋之後,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除此之外,將其他許多地方也搜過了,可是仍舊不見人。」
「不用找了,也不用去查他們的任何東西了。」
「啊?」
「失蹤了。暫時沒找到,就別找了。讓人都撤回了,就當他們劫持世子妃的事沒發生過。」
岑隱低着頭,也不知在想着什麼,目光深不見底,竟也不見對阿石這番結果表露出意外。
「可是,世子,他們怎麼會憑空消失的。只說那三位,屬下是眼看着他們過橋的。橋那頭就有我們的人埋伏着。這……」
「不見了便不見了!」岑隱冷冰冰的又說了一句,「也不用去查他們的下落了。」
「世子,據其他傳來的調查消息,劫慧安縣主的很可能是……以前做土匪的一伙人。他們是匪,我們……」
「一樣,也不用追!」
岑隱沉聲道。
這話,讓阿石徹底愣住了。
前一刻,他想着世子說不查不追了,莫不是因為想着他們從河裏救下了慧安縣主?
可就算這事他不追究了。但一扯上土匪……世子也一定會有剿匪之心才對。依他的性子,怎麼可能……會饒過?
「阿晚留着他們有用!」
岑隱卻是忽低低的說了句。
這句,也不知是對阿石說的,還是他自己琢磨着什麼在自言自語,他的眸光此時瞧着,也愈發的深邃難測。
阿石聽到了,卻是更愣了。
而若是時非晚此時聽到,怕也同樣會一愣。
她一直對岑隱說的是「她感激他們,所以不忍殺自己的救命恩人」。然而,岑隱剛剛的陳述,不是「阿晚想放過他們」,而是——
「阿晚留着他們有用!」
留着他們有用!
這話,時非晚可從未對岑隱說過!
「世子。」阿石本還想着岑隱還會再說些什麼或是下別的指令的。
可岑隱說了這一句「阿晚留着他們有用」後,便似陷入了某種沉思中似的。阿石的這一喚,他也沒有聽見,只是目光幽深的瞧着一處。
阿石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岑隱。
卻是發現世子的神色此時實在是奇怪得很?他抬頭時,恰好見岑隱抬手輕撫了下嘴,而後便「發病」了似的,竟是突然笑了笑。
可這笑中,阿石卻又覺得也並不是那麼輕鬆。最起碼此時他覺得世子的雙眼瞧着反倒是懾人的,可怕的,還有……落寞與無奈的……
這是?因為慧安縣主麼?
可世子跟慧安縣主剛剛發生了什麼,能讓世子的情緒如此之——
詭異!
他原還想着,世子去見縣主後。縣主再回來時,要麼會高興得瘋了似的,要麼會失落得也跟瘋了似的呢。
而若是前者,便可以猜出縣主的態度必然還不錯。後者的話……想來縣主又是持各種「拒絕」態度。
然而,此時岑隱的神情……卻都不是!
他好像,既有愉悅,又似受了許多種的傷害似的,也是有着很重的失落在的。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無論是哪種,世子都有些失魂落魄!
「世子……」阿石忍不住又喚了聲。
但岑隱仍舊沒聽到,仍舊沒回應。
「阿隱,你想撞馬自盡嗎?」
恰好是這時,反倒是阿石忽地嚇了一大跳。因為他後頭,突然傳來了一道涼冰冰的聲音。
轉頭,一看——
「大公子!」阿石已是連忙喚道。
原來,竟是擎王府的大公子這會不知從哪裏而來。騎着一匹馬,突然在這途中碰到了岑隱。
岑止老遠就瞧見自家那傻二弟站在街上發着愣,丟魂了似的。
岑隱下一秒還不回神的話,岑止打算直接撞上去。
「大哥?」
但隱大爺命還算大,回神了,「大哥怎會在這?」
「和二弟有緣。」岑止答。
「……」若依平時,岑隱會想揍這人的。但這會兒他心事重,卻是無心。
「弟妹找回來了?」岑止瞧了他一眼,眯着眸子忽問。
「嗯。」
「安全就好。」岑止說,「父王母妃可也擔心壞了。」
「……」岑隱沒吭聲。
「她親你了?」結果岑止突然一鳴驚人的來了一句。
「……」阿石差點栽倒在地。
阿石臉一黑,深知自己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已是立馬走遠了去。
「大哥!」岑隱也萬沒想到,某個病秧子突然來了這麼不着邊際的一句。
「你臉跟猴屁股似的。不是她親你了,難不成阿隱霸王硬上弓了?」岑止越說做不像話。
「大哥一個斷袖懂什麼!」岑隱臉已經更似「紅屁股」了。
「不懂?」岑止卻是高深莫測的一笑,一副蔑視之態,又道:「宮宴賜婚那天晚上,回府後,大半夜的,你樂得跟個傻子似的,鑽來我房間悄悄跟我說,她讓你親了抱了,你可還記得:我是如何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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