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鋒目光灼灼地盯着葉閒道:「怎麼樣,葉閒,你我也來比一場吧,」
也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這位原本看起來沉着冷靜的雋秀青年,終於決定不再壓抑自己,將潛藏在心底深處的那隻張牙舞爪的惡魔徹底釋放了出來。
尤其是對葉閒源於嫉妒而衍生的恨意,如今更升華成一種滔天的戰意。程鋒面色陰沉如水,望着葉閒時候的目光幾乎毫不掩飾對他那種源自骨子裏的仇視。
說句實話,葉閒其實對眼前這個統共不過才見一次面的七殺之徒對自己的敵意,一直都感覺很是莫名其妙,但對方既然提出要和自己比試武技,他也沒有認慫退縮之理。當下一整衣衫,從容起身,擺了個邀請的手勢,道:「請」。
程鋒悶哼一聲,二話不說,一個鷂子翻身,輕巧躍上小會議的那張橢形長桌。
連葉閒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這一手躍翔的動作耍的漂亮至極,很顯然,他的輕身功夫,已頗得其授業恩師七殺冷無傷的真傳。
「花里胡哨的東西,沒有半點實用性。」
納蘭長弓忍不住不屑地冷諷一聲。
也是,對於講求一招致命毫不拖泥帶水的納蘭皇帝來說,越是看上去光鮮華麗的招式,越是銀樣鑞槍頭的表面功夫,難以入他的法眼。
冷無傷則神情十分複雜地看着橢長着上,那個正因為自己耍了個漂亮的登台動作而面帶得色地目光斜挑着台下的葉閒的徒弟,心中不由重重一嘆。
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徒弟由於出身於武林世家的太原程氏,從小到大無論是在習武或學業上都是順風順水,基本沒遭受過什麼風浪。特別是前段時間他剛從英國劍橋大學留學歸來,並參加華夏2014屆全國青年武術大賽,贏得了冠軍的獎盃後,他心中那不可一世的傲氣更勝,隱隱有種不再將天下武人放在眼底的架勢……
所以此次,雖然明知道自己的這位寶貝徒弟鐵定不是葉閒的對手,冷無傷卻也沒有出聲阻止他去主動向葉閒挑戰。
只因他希望自己的這位徒弟,能夠在這一次的打擊受挫中,深刻認識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從而收斂自己的傲氣,靜下心來專研武術,以便在武學修養上更進一步。
唉,看來,為了自己這位寶貝徒弟的將來,冷無傷也算是操碎了心。
葉閒終於也開始準備登台了。
與程鋒先前以雙手撐住桌面、凌空如鷂鷹般翻了個三百六十度的漂亮騰空動作不同,葉閒單手按在桌沿上,腕部猛一使力,整個人頓時就仿佛猿猱般凌空縱高了半丈有餘,墜地後,雙腳不偏不倚地落在橢長桌的邊沿,腳跟與桌沿平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好。」
納蘭長弓忍不住拍手稱讚道:「單臂騰空,落地無聲,招式簡單卻實用,葉閒,看來幾月未見,你的功夫又長進了不少嘛。」
納蘭長弓這番話,無疑令本身就對葉閒心存嫉妒的程鋒臉色變得愈發難看,驀見他揚起右手,一記鐵馬流星拳直轟葉閒的面門而來,口中更是冷冷道:「哼,輕身功夫好又如何,武力決鬥,最終還是要靠雙方的實力說話。」
納蘭長弓見程鋒說打就打,事先根本連一聲照面都不打,當即沖對面表情同樣略顯尷尬的冷無傷悶哼一聲道:「無傷兄,看你教養的好徒弟。」
冷無傷老臉一紅,也不多做解釋,,主要是他現在明知是自己徒弟一方理虧,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索性緘默不言,裝作沒有聽見納蘭長弓的冷嘲熱諷。
納蘭長弓如何看不出來這個傢伙在故意裝傻充愣,當下氣的直朝他吹須瞪眼道:「徒弟扮無恥,師傅裝啞巴,哼,你們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名師出高徒吶。」
冷無傷儼然有一種把沉默進行到底的架勢,繼續裝聾作啞,擺出一副全神貫注觀看者桌台上對戰的二人的專注者模樣。
納蘭長弓屢出譏諷,對方卻一味沉默,幾番交鋒下來,直讓他有種重拳砸在棉花之上的無力感,最後只得放棄,狠狠地瞪了這位天狼幫的將星七殺一眼,道:「算你狠。」無奈之下,只能將目光重新移到台上對戰中的二人身上。
「咦,」一看之下,他頓時便瞧出端倪,當即忍不住叫了出來道:「葉閒,你怎地一味閃避,不懂出招啊。莫不是看冷老匹夫的面子,不願讓他那寶貝徒弟輸的太難看,所以才故意留手了吧,唉,你越是如此,就愈發等於是在羞辱這對師徒……」
冷無傷同樣嘆了口氣,他如何看不出來,自己這位徒弟與他葉閒的實力差距,絕非只是一星半點。
可以說從兩人上場到現在,雙方交鋒了也不下百次,但明眼人只一下就能看的出來,程鋒每一招攻勢都出盡了全力,而他葉閒卻始終都只是在被動地防守着,甚或還能遊刃有餘地在桌面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半寸來厚的梅花步痕。
「自取其辱啊。」
冷無傷深深一嘆道。當見到葉閒在納蘭長弓那句警示下驀地渾身氣勢一變,右掌准准地封住程鋒那招苦練多年的迷蹤拳中的無影手,同時左掌化刀,倏然毫無先兆地斬向程鋒空門大露的前胸時,冷無傷突然嘆息着閉上了雙眼,不忍再開。
「蓬」。
拳肉相擊的爆響,傳遍整個大理石砌的青合會小會議室,程鋒左胸遭葉閒那記掌刀重創,渾身如遭雷擊,斷線風箏般倒飛數丈開外,重重落在橢長桌後的水泥板上。
「嗖」。
程鋒翻身爬起,臉色恍如爆豬肝已般,難看之極。
這一拳,葉閒還是留了手,否則,莫說是他程鋒現在還能爬的起來,恐怕至少也該是斷手摺足的下場。
然而程鋒卻顯然並不領情,只見他隨手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漬,目光怨毒地盯着長桌上正俯視着自己的葉閒,恨意滔天道:「閣下今日之賜,他朝我程鋒必當百倍奉還。」
說罷,程鋒朝恩師冷無傷的方向瞥了一眼,見後者只是目光複雜地看着自己,卻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心中頓覺失落至極。
停了片刻,忽見他俯身沖冷無傷遙遙磕了三個頭,道:「師傅,這是我最後一次稱呼您老人家,保重。」
話音甫畢,便見他毅然起身走向門外,再也未曾回過一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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