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就是這樣,不用任何言語,只要一眼便能知道對方的意思。一筆閣 www.yibige.com南宮陌知道白墨是想要去看伊唇,白墨知道南宮陌是想要找他談談,所以他跟着南宮陌下樓了。
兩人來到後院和前院連接的迴廊,南宮陌從兜里拿出來一盒煙,抽了一隻遞給白墨,白墨看了南宮陌一眼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接過,從兜里翻出打火機來點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一股青灰色的濁煙,在昏黃的燈光下添了一絲愁緒。
南宮陌把煙夾在手中,並沒有點燃,另一隻手放好煙盒拿出打火機在手裏一下沒一下的打開又關上,打火機的聲音叮叮的有節奏的一下沒一下響徹整個迴廊。
白墨吸了第二口煙,隨意的吐出來伸手揮了揮面前的煙霧隨即靠坐到了迴廊的欄杆上,挑眉看着南宮陌:「怎麼,你是想要警告我以後離她遠點?」
南宮陌臉上恢復溫潤的笑意,嘴角扯開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看了白墨一眼轉臉看着遠處的山茶花,聲音溫潤帶着不易察覺的笑意:「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麼個俗不可耐,毫無風度的小人?」
白墨嬉笑着吞雲吐霧,臉上滿是探究的戲謔:「今天宮沫說你是金錢和權勢的奴隸,帶着一副唯利是圖的商人嘴臉,你不也沒否認嗎?」
南宮陌不怒反笑,轉身沉着的看着白墨,笑道:「杜甫曾在《丹青引贈曹將軍霸》中寫道:『丹青不知老將盡,富貴於我如浮雲』,孔子的《論語》中曾論道:『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你覺得我南宮陌是哪種人?」
白墨不以為意的笑笑,任由煙霧從嘴裏縹緲散出將整張臉裹住,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在南宮墨面前倒顯得他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般頑劣,「這兩種人你都不是。」
南宮陌來了興趣,挑眉問道:「是嗎?」
白墨點頭,乾咳了幾下,撇開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能力配得上野心,城府配得上手段。孤身上戰場,能退敵三舍。」
南宮陌輕笑出聲,轉身背對白墨看着迴廊下娟娟而流的水,笑道:「歷史上楚王因晉文公退避三舍,乘勝追擊,驕傲輕敵兵敗於城濮,那你又說說我會是他們中的誰?」
白墨丟下手中的煙頭,腳踩上去用力碾滅,站起身來走到南宮陌身邊並排站着:「不知道。她也這麼問過我,我也說的是不知道。」
「你是不是很早就認識我?」南宮陌問,他想起那次將伊唇從l醫院趕走,白墨在門外問的那一句,他就是南宮陌?來。
「我哪能認識南都市赫赫有名的nmz太子爺,不過是那個傻丫頭通篇日記本上寫的全是南宮陌三個字,問她是誰,她從來不說,我還以為這不過是從哪個小說雜誌上看來的名字而已,誰知道真有這麼個人。」白墨不以為意的語氣里盡力隱忍的不甘南宮陌是聽出來了。
「她,在白水鎮過的很不好吧。」南宮陌說的是陳述句,語氣里滿是愧疚和心疼。
白墨不以為意輕嗤一句:「好不好誰在乎呢?她自己不在乎,誰他媽在乎都沒用。」白墨說着帶上了怒氣,一腳重重踢在了迴廊的欄杆腳上。
南宮陌置若罔聞,抬眼看向遠處,「這麼多年,你對她很好,好到她能對你全心信任,百般維護,就算知道你背地裏和宮沫南昱有聯繫也不曾拆穿,寧願當個傻子。這樣一來,你還打算待在南都市嗎?或者說,你還打算用你自以為好的方式替她討公道嗎?南昱和宮沫這麼多年自己的事情都沒有捋清楚,你怎麼就認為他們能幫她討公道?」
白墨神色僵硬了一瞬,隨即沉下臉來,收起臉上玩世不恭不屑一顧的笑容,偏頭看着南宮陌:「我早該知道她那麼聰明,應該不至於被蒙在鼓裏這麼久。我曾經一度覺得只要我把她逼到絕境,她就會放棄報仇,放棄一切執念跟我回臨江縣。」白墨輕嘆一口氣,笑了一下:「沒想到......你既然知道了這些事情跟我有關,那她一定肯定也知道了。所以,你們才得以互許心意,沒想到我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南宮陌點燃手中夾着的煙吸了一口,煙霧繚繞在面前散開,並不去看白墨,「你和白楚天合謀,宮少寒從旁協助,一次又一次的計劃那麼順利就從來沒懷疑過什麼嗎?」
白墨聽到這話,眯着眼睛打量南宮陌,半晌才笑出聲來:「原來那個人是你,我早該想到。」
南宮陌抬手吸了第二口煙,並不接話。
白墨自嘲的一笑,「我白墨技不如人我認輸。沒想到,你連宮少寒也騙過去了。我們的目的都一樣,都是為了護着她,所以無所謂誰輸誰贏。南宮陌,我可以跟你保證,若非生離死別,我白墨這輩子都可以再也不見她。」
聽着白墨的保證,南宮陌輕笑出聲,「你比白楚天聰明,比起他來我更願意幫你一把。你不用跟我保證什麼,你想見她要見她那也是你們的事情,我南宮陌還沒有狹隘到會去干涉她的生活和想法。」
「你就不怕我挖你牆角?」
「你沒那個機會。」南宮陌輕嗤一句,「宮少寒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白楚天如果沒有二心,那就是水漲船高,不然只會是作繭自縛。」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白墨還沒那麼大臉能夠勸別人迷途知返,南宮大少爺的手段我算是領教過了,他白楚天要是不領教領教都是白來世上走一遭。」
「她,還能活嗎?」南宮陌慢悠悠的看了白墨一眼,收斂神色,語氣低沉的問。
「不知道。師父大年初一早上去了江北舟官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她身上的巫蠱已經融進血液里,師父曾告訴我去除巫蠱需要集齊三樣東西,一是雪狼膽,二是靈蛇草,三是活人血。雪狼膽在雎爾身體裏,靈蛇草無處可尋,師父回舟官就是為了活人血。可就算清了蠱毒,她的心臟和腦神經也嚴重受損,除非繼續研製bhc的抗體,這樣也就等於繼續拿她做實驗,這對她來說,不公平。」
「她自己知道嗎?」
「不知道。」
「那個身份,別告訴她。」南宮陌丟掉手裏的煙頭,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轉身開着白墨,「靈蛇草我會找到。」說完便越過白墨往前院走去。
身後傳來白墨鏗鏘有力的聲音,「就算找到靈蛇草她也不會同意的,她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雎爾死。更何況活人血根本就拿不到。」南宮陌停住步子,沉吟半晌才開口道:「到底什麼是活人血?」
「活人血,必須是苗疆七月初七子時出生的未成年少女的新鮮血液,而要清除蠱毒,必須是兩個活人以血換血,她不會同意的。」
南宮陌沙啞着聲音問道:「活人以血換血?」
「是。」
南宮陌不在開口,抬起步子,帶着一身冷冽的霜華大步離開,白墨站在原地看着南宮陌挺直背脊離開的背影心裏升起一抹哀嘆。
他口口聲聲說他愛着伊唇,可是因為一己私慾還是算計了她,比起南宮陌為她做的,白墨正如他自己說的,甘拜下風。
白墨一直以為,愛情一定是平等的,一方付出了一方必定要給與回報才能讓這段關係平衡,他甚至動過念頭要將伊唇圍困起來,可如今才知道當初他在關鍵時刻放棄那個想法是多么正確的選擇。
如果說有人能讓伊唇不顧一切活下去,那個人除了南宮陌,誰也做不到。
無數次白墨都想要放棄,都想要止步,可是以往都沒有今天想要放棄的強烈,他總算釋然,無論他怎麼努力,怎麼算計,不是他的,做得再多,再怎麼費盡心機終究不屬於他,就如伊唇說的,有的人這輩子只能隔着人群遙遙相望,並不能相濡以沫一生。
也許,他真的該做到他剛才向南宮陌保證的,除非生離死別,不然這輩子他都可以不再見伊唇,也能做到他自己說的,從今往後去愛別人,如此往後餘生都不會再想要和伊唇這個人發生點什麼風花雪月。
白墨提起步子遠遠地跟在南宮陌身後回了前院,在門口處看見南宮陌開了伊唇的房間門進去,然後關上了門,白墨苦笑,伸手抹了一把臉突然腳上無力,再也提不起步子往前一步,他想,現在是該上去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然後回客房睡覺,明天一早和伊唇道別,離開南都市。還是現在轉身就走,直接不告而別。
躊躇半晌,還是提起步子上了樓去。經過伊唇門邊的時候,停了半晌,抬起手想要敲門卻還是屈起手指,遲疑的放下。如今,他和伊唇有了嫌隙,就算伊唇不說,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他也沒法安心下來,想到當初伊唇一個人因為案子敗訴從法院出來,失魂落魄的一個人站在街邊的時候,他心下一緊,搖了搖,扯開嘴角苦笑,心裏對自己說,算了。
白墨,你就是個孬種。
蘇嘉冷眼看着他的臉浮現,嘴角帶着譏誚,知道白墨心裏裝着的人是伊唇的時候,半點沒有說伊唇半句不好,也只說了句他白墨是孬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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