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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雪飲明明已經告訴過自己的了——栗商幸福,他就會高興。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可是現在還是忍不住有陣陣心酸的感覺。
然而,接下來還有使雪飲更心酸的場景出現。那就是,當隊伍的中間行駛到雪飲面前時,他看到從自己面前經過的是一座座由眾人抬着的大花轎。前面十座是六個抬着的,後面十座也是由六個人抬着的,唯獨中間最大的那座是八個人抬着的。
雪飲心想,這就是民間傳說的迎娶女子時,給女子最高榮譽的八抬大轎了吧。是啊,是這樣,以栗商的容貌,以栗商的善良,她應該受此榮耀。只有八抬大轎和豪華、氣派、壯觀的迎親陣容才能配得起他心中最美的栗商。
「栗商,商兒,祝你幸福,永遠地這樣一直幸福下去。」
雪飲在口中默默地念道。儘管心中是痛不欲生的,但他還是揚起了嘴角對着那台八個人抬着的大花轎微微地一笑。
不料,這一笑之下,天地間不知何時又吹來了一陣溫暖的輕風。清風穿過雪飲的背脊,揚起了他開了叉的衣衫,帶着他的氣息,緊接着又吹開了那台轎子的窗簾。
風灌進了花轎之中,呼呼地把新娘的紅蓋頭掀了開去。
然後,雪飲就看見了新娘子的面容——臉蛋很白,雙腮透紅。
可能是因為經過了精心梳妝打扮的原因,雪飲竟然第一眼竟然沒有認出是栗商,第二眼看着也不像。直到後來,看見她臉上有淺淺的酒窩痕跡的時候,才確認是栗商。
雪飲愣愣地觀察了很久,眼神直直地盯着轎子內的新娘。與此同時,坐在轎子內的栗商似乎感應到了這一道目光,她轉頭向雪飲看過來。
四目就在這一時刻悄然對接,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雪飲忽然間感覺很緊張,這是在他面對栗商時從來沒有過的。
緊張,只有陌生人間互相對視的時候才會有的感覺啊,難道我和商兒忽然之間就變得這麼生疏了嗎?
雪飲這樣傷心地想着。他想低下頭不再看她,這是緊張感在支配着他的動作。可是他又不敢低下頭,他怕傷了栗商的心。他怕栗商會想,難道飲哥哥連離別前的最後一眼也不願意看我了嗎?
那樣的話,栗商會恨他吧?
可是,就在雪飲極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讓自己低下頭的時候。他看到八抬大轎里的新娘栗商,卻是一副好像不認識自己的樣子,冷漠地轉過了頭,慌張地拉下了紅蓋頭。
然後,天地間的風歇了,更確切地說是遠去了。
轎子上的窗簾又重新合上了,雪飲和栗商被那一抹紅綢隔在了兩個世界裏,誰也看不見誰了。
從此或許就是咫尺天涯,你連最後一個道別的眼神也不願意給嗎?
先前,雪飲還擔心栗商的心中會萌生恨意遠去,可是,此時明明心中有了恨的卻成了雪飲。
他恨什麼,他也說不清。但是他又能說出很多——他恨栗商的絕情,恨栗易海的無情,恨自己的無能,恨命運的不公,恨世間的戰亂,恨殘害自己親人的那位將軍……
從此以後,我要讓被我恨的人和物,都加倍地給我償還回來。我要讓自己出人頭地,要讓栗易海不再小瞧我,要讓栗商後悔沒有嫁給我,要讓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還要踏平這世間的戰亂,讓那位別人口中神一樣的不敗將軍血債血還……
雪飲忽地又跪在了雪爺爺的棺槨上,帶着無盡的恨意,開始瘋狂地扒着墳墓上的黃土。
……
……
呆子等三人幫助雪飲把棺槨抬到了牛車上,又一起送到了村外柳木匠的棺材鋪里。
結果,柳木匠只出了十枚金幣給雪飲。雪飲也沒多過多的討價還價,他心裏計算着有這十枚金幣應該足夠路上用的了吧,還是不要討價還價好,萬一爭吵起來,事情鬧大了,再把雪文江招來,他背井離鄉的計劃可就破滅了。
「柳木匠,這頭老黃牛和牛車你買嗎?」就在柳木匠付了錢,幾人坐上了牛車正準備離開時,雪飲突然指着氣喘吁吁的老黃牛問道。
「嗯?這個?」柳木匠圍着牛車打量了一圈,然後皺着眉摸着下巴道。「你多少錢財賣?」
「你出多少?」雪飲盯着柳木匠斷了一根指頭的手,反問道。
「二十枚金幣。」柳木匠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好。」雪飲一口答應下了。
然後,柳木匠便高興了起來。他笑呵呵地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金幣,遞到了雪飲的面前。
可是這次雪飲卻猶豫了,他沒有立刻去接過金幣,而是學着柳木匠剛才的樣子——皺着眉心,撓了撓頭皮,道:「算了,我不賣了……呆子哥,你還是幫我把牛車還給我大伯吧,儘管他再怎麼對我和我爺爺不好,但畢竟也是我爹的哥哥。沒有了牛,他沒辦法耕田,會餓死的。」
雪飲估計着,這會雪文江應該被章無炎打的體無完膚了。因為雪文江是視財如命的人,甚至把錢財等身外之物看的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
章無炎帶人去阻止雪文江收割稻子,以雪文江的性子肯定會護住稻田不放。而章無炎又是強橫跋扈之人,他仗着自家的家世,自然不會由着雪文江撒野。
兩人肯定先爭吵上一番,然後章無炎便命令家丁出手。而雪文江必定又會為了那兩畝稻子,與一眾粗魯大漢還手。
就雪文江那瘦弱乾柴的小身子骨,和幾名壯漢動手,自然是沒他的好果子吃,不被打斷一條胳膊或兩條腿的才怪呢!
然而,事實正如雪飲所料,此時的雪文江還真被打殘了一條腿,這個時候,正被鄰居們用板車送回家裏。
雪文河躺在顛簸的板車上,意識還沒完全陷入昏迷狀態。他痛苦地哀嚎着,口中還不停地罵着雪飲,道:「哎吆,哎吆……是雪飲小兔崽子害的我,是這小兔崽子算計的我……」
然而,旁邊的鄰居們卻都露出一副很鄙夷的神情。他們鄙夷的是雪文江。他們都認為雪文江這是在栽贓嫁禍,他應該是疼的在說胡話了。
沒一個人相信一向膽小怕事的雪飲,會想起這樣一個高明的「借刀殺人」手段。
更沒有人相信雪飲會有如此毒辣的心腸。
……
然而,現在還在村外木匠鋪的雪飲等眾人,自然還沒聽說村里發生的事。
「小飲兄弟,你不準備回村了嗎?」呆子驚訝地問道。
「嗯。」雪飲說。「我決定好了,現在就去投軍。呆子哥,二愣子,狗勝兄弟們,如果日後,若我還能回來的話,再謝你們吧,你們看我現在……」
呆子打斷了雪飲的話,一臉憨厚地拍着雪飲的肩膀,說道:「小飲弟弟,說什麼謝不謝的,我們從小一塊光着屁股長大的,幫你還不是應該的嗎?你多保重,我們在銀杏村等你回來。」
雪飲揮手道別了幾位兒時的夥伴,道別了從沒離開過的故鄉,道別了村口枝葉遮天蓋日的千年銀杏古樹,忍住了滿腔的離愁,忍住了在眼眶中打轉的熱淚,一轉頭,踏上了一條蜿蜒崎嶇的羊腸小道。
腳下的,是一條通往遠方的路。
秋風中,雪飲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路這頭送別的人們的眼中,呆子等三人這才趕着牛車回村了。
而剛才一直站在院子裏偷聽四位少年說話的柳木匠,這時卻冷笑了一聲,嘀咕道:「切,去投軍!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官兵來村里抓人充軍時,都躲還來不及呢。竟然還有傻子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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