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是雪飲啊,你糊塗了吧,怎麼都連小飲都不記得了?」沒等雪飲回答,栗商搶先道。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語氣里有些生氣。
栗商之所以生氣。一來是氣栗易海連自己的女婿都認不出了;二來是氣栗易海拋開她們母女,在外又給她找了一個後母,而且還生下了同父異母的弟弟。
栗易海只得尷尬一笑,道:「原來是小飲啊,都長這麼高了。商兒,你去找找你弟弟,又跑哪裏頑皮了?」
「我沒有弟弟。」栗商更是氣上加氣。
「咦,你娘剛才還在這裏呢,現在怎麼看不見她了?你去看看,我有話要和小飲的爺爺說。小飲,你爺爺來了沒有?」
聽到這話,雪飲又是一陣悲上心頭,眼眶一熱,忍不住哽咽道:「我爺爺他……他老人家已經去世了。」
栗易海一怔,伸手摸了摸雪飲的肩膀,道:「可憐的好孩子,別難過了,人各有天命。」
雪飲悲傷的心中頓時心頭一暖,對多年沒見的栗易海不禁又多了幾分的親切感,道:「栗叔叔,您是不是有我爹的消息?您有什麼話就給我說吧。」
雪飲終於問出了憋了很久的話,可是就在馬上要得到答案的時刻,他卻緊張的不能自已,他害怕會聽到一個不能接受的答案。
「我和你爹十年前分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當年,他也被分配到比奇和白日門的那場戰爭中了,後來我也多次找尋過他的下落,聽說他還活着。放心吧小飲,你爹有朝一日會回來的……不過,栗叔叔現在是有其他的事情跟你說。」栗易海說着,他看着如今已成孤兒的雪飲,突然有些猶豫了,思索了片刻,才又說道:「容我再想想吧,改天吧。」
得知父親還活着的消息,雪飲懸着的一顆心臟終於放鬆了不少。可是又不知為什麼,他的胸中還是有些忐忑不安。他感覺栗易海所指的其他事,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回到家中,這一夜雪飲失眠了,輾轉反側卻怎麼也睡不着,一夜想了好多的心事。
……
……
第二天辰時,天色慾曉,破舊籬笆院外的公雞開始打了第一聲鳴的時候,雪飲才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間,他感覺有人叫他起床。
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雪飲才看清是栗商。
栗商蹦蹦跳跳地拉起來雪飲,一臉嬉笑,今天的她看上去很開心。在雪飲的記憶中,她好像很久都沒這樣高興過了,笑的都把臉蛋上的酒窩笑出來了。
「商兒,什麼事?看把你高興的。」雪飲搖搖晃晃的坐起身來時,才發現昨晚竟然忘記關門,難怪栗商這麼順利就進來了。
「當然有好事啦!」栗商神神秘秘地說。「你猜。」
雪飲看着栗商臉上的酒窩,一臉迷惑地搖了搖頭。
「哎呀,我一向那麼聰明的飲哥哥今天這是怎麼啦?快點起來跟我走,我爹找你,笨蛋。」
「栗叔叔找我?說什麼事了嗎?」雪飲皺着眉頭問道。
「我爹說了,他這次回來是特意為我的婚事來的。哎吆吆,快點吧,還愣在那裏幹嘛,是不是被這突然的驚喜嚇懵了。我家裏有好多人都在等你呢,可不能讓他們等太久了……哎呀,壞啦,你的衣服我忘記給你縫補了!算了,就先這樣穿着吧,反正我爹已經見過了……」
栗商就像一隻清晨活潑的金絲雀,興奮地在雪飲面前嘰嘰喳喳個不停。
「你家裏有很多人?都是誰在?」雪飲被栗商拉着一邊走,一邊問道。
「街坊鄰居唄。」栗商用力拉着雪飲,想讓他再快一點。然後,回頭對雪飲眨了一下眼,湊近雪飲的耳邊小聲道。「還有一位最重要的人——族長也在。」
「族長?哪個族長?」雪飲今天似乎有問不完的問題。
「還能有哪個族長,我們村還有幾個族長嗎!」栗商嘟着嘴,有些不高興了。
雪飲這才恍然大悟,道:「我們小時候,為我們做證媒人的族長!」
「笨蛋。」栗商瞪了雪飲一眼,嘴上卻是噗呲一聲又笑了出來。
「飲哥哥,告訴你一件好笑的事。」兩個人走着,栗商時不時的回頭看一下雪飲,她見雪飲一直都是苦着臉,或許是還沒從雪爺爺去世的悲痛中走出來,有意要逗雪飲高興起來。
「好啊。」雪飲明白栗商的用意,擠出一個笑容,回答道。
「今天章無炎的地主老爹章本善,來我們家提親了。」栗商依舊笑着說。
「什麼!他到你家是不是給他那個無賴小兒子向你提親!」雪飲一驚。
「你看你那麼緊張幹嘛。」栗商忍不住心中一陣溫暖。「可我爹沒同意,而且還話中有話地把章本善給臭罵了一頓。飲哥哥,你猜當時章本善的臉都氣成什麼顏色了嗎……都綠了,一點也不誇張,是真的綠了,哈哈……我爹那張嘴啊,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我可算是服了他啦……」
聽到栗商這話,雪飲心中算是鬆了一口氣,臉上也不由的開始有了笑容,於是隨口問了一句:「呵呵,栗叔叔是怎麼罵的胖地主啊?」
「嗯?怎麼罵的了,我學不像,總之是很經典。」栗商指着下吧,抬頭四十五度望着天,思考着說道。「哦,想起來啦。我爹是這樣說的:我栗易海不才,家境不敢與你章家相比,豈敢攀高枝啊。兒女婚嫁之事,不都講究個門當戶對嗎,我這虎女怎配你那犬子,章地主還是帶上你的厚禮請回吧。」
栗商說完,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可這時,聽到這一番話的雪飲,卻是笑不出來了,他心頭一顫,全身被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住了。
雪飲鬆開了栗商的手,愣在了原地。
而抓着雪飲手的栗商也感覺到了雪飲的異樣,她也停了下來,注視着雪飲的面容,笑盈盈地說道:「雪飲,你怕啦?」
雪飲聽到一個「怕」,全身忽地一震。說實話,他確實怕了,他怕失去栗商,他怕和栗商只是有緣無份,他怕他所預料的一切都會變成現實,他怕……他能不害怕嗎!
可是雪飲嘴上卻回答着,說:「不怕。哪有?」
栗商看着雪飲幾章的樣子,抿嘴一笑,道:「哼,還說沒有?快老實交代,你是怕見那麼多的人?還是害怕娶我?」
栗商今天的性格變得開朗了很多,大概是與心情有關係吧。
「沒有沒有。」雪飲趕快穩了穩情緒,連忙回答道。「我才不怕呢。我們走吧。」
該面對的事情,如果能逃避得了的話,就不會有人發明「勇敢面對」這個詞了。
雪飲這樣鼓勵着自己。這是他第一次學會了試着勇敢面對現實。
……
……
當兩個人走進栗商家的院子時,剛進院門,就聽到屋裏有熙熙攘攘的吵架聲,看來還真是有不少的人。
也不知道他們在爭吵什麼。
同樣,栗商也感覺到了氣氛似乎有點不對勁。剛才,在她出去叫雪飲的時候,鄰居們還都客客氣氣的向栗易海問着好,怎麼轉眼的功夫就吵了起來。
栗商索性拉住了雪飲,示意她就先不進去,躲在了院子偷聽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只聽有一個蒼老的聲音最為響亮。
他說:「易海,老朽堅決反對你這一決定,我勸你還是先考慮清楚再做決定。你這可是忘恩負義之舉啊!」
「老族長,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不然也不會請你和大家來,好再為我做個見證。」這是栗易海的聲音。
接着又是那個蒼老的聲音,看來這個聲音是老族長的。
「荒唐,栗易海,虧你還記得當年是老朽出面為你雪栗兩家的孩子做的證媒人,當年你是怎麼說的,可否還記的?」
「我當然記得。」又是栗易海的聲音。
「那你說!」老族長好像是發怒了,一聲沉悶的拍打桌子聲從屋內傳來。雪飲和栗商都被嚇了一跳,越來越確定屋裏的人不是在心平氣和的聊天。
「老族長的手現在肯定很疼吧。」雪飲的第一想法便是這。
然後,屋裏就再也沒有了聲音,好像在場的人都被嚇住了一樣,沒人再敢說話了。
屋裏屋外都很安靜。
良久後,老族長才又說話。
「好,栗易海,既然你不肯說,那老朽就替你說……當年你找到老朽,說你一家是逃避戰亂來的銀杏村,來到銀杏村後,眼看着你閨女病的差點沒了性命,幸虧得到了村裏的一位好心人的救助,你閨女才得以保住了命……你當時給我說,你窮困潦倒的逃亡了幾年,也拿不出什麼報答好心人,看到好心人家的兒子和你閨女年紀相仿,你打心底也喜歡好心人家的小孩,就讓我出面做個證婚人。我那時還問你了,兒女之事非同小可,你還要徵求下兩個孩子的意見,你說這道不必,全在父母做主。老朽當時心想兩個孩子或許是天生有緣,也是出於可以成全一段好姻緣的心理,就答應下了你的請求……」
聽到這裏,躲在院子裏的雪飲和栗商心照不宣地相互對視了一眼,告訴彼此,這是在說我們呢。
但他們都沒有說話,因為屋內老族長的聲音還在繼續着。
「可如今呢,你這在外發了財了,回來看到雪文山家已是家破人亡,只剩下了孤苦伶仃的一條遺孤,又要做出這等出爾反爾之事……老朽這些年還真是看走眼了,沒想到你竟然是條白眼狼之輩……」
「老族長,你消消氣。先聽晚輩說說心底的苦衷,你再罵我也不遲。」這是栗易海的聲音。
看來這位老族長在銀杏村還果然是德高望重,就連已是家財萬貫的栗易海,現在對他說話還是敬畏三分。
「哼,無非是些強詞奪理之言,我沒什麼好聽的。」老族長說。
不知道為什麼,雪飲這時還是忍不住想起來了老族長的招牌動作。他這時肯定是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雙手按着拐杖,一白眼,一扭頭,大有一副讓人先自我檢討的陣勢。
可是,栗易海似乎沒有檢討自己的意思。緊接着,他的聲音又從屋內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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