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網 第三十七章

    一無所獲的一晚，程霽雲和陳夕洲真的只是喝了淺淺的一杯酒就這樣離開了喧鬧的酒吧。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一路上，街頭的冷清讓兩個人都更加清醒了。

    &去過choose公司了。」程霽雲慢慢地走着，輕聲說着，或許這樣的夜晚讓他有了想吐露心聲的想法。

    &去幹嘛？」陳夕洲問。

    &便看看。」他說着，「我看見那些休眠艙了，像一個個白色的雞蛋一樣，裏面的人都躺在粘液里，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

    陳夕洲聽着，配合着他的步伐：「我聽說過，但是聽說休眠艙都是在gl醫院裏的，沒想到在choose公司也有啊。」

    &那些人都是……」程霽雲停頓了一下，換了個口氣，「那些人的身份沒有在gl醫院休眠的人來得尊貴吧。」

    &哈。」陳夕洲笑了一聲，「也許吧，畢竟gl醫院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

    &嗎？」程霽元看着他，「我都十多年沒有接觸過社會了，你跟我說說。」

    陳夕洲聳聳肩：「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但是基本的我還是知道一些的。」他慢悠悠地走着，「這麼好的城市，生活在這裏的成本是很高的，所以在封閉城市的時候，優先選擇的都是有錢人，然後再往下分級。」

    &什麼要這麼做？」

    &化人口而已。」陳夕洲表現得無所謂，「他們相信優秀的人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於是一系列的評分機制就孕育而生了，依照每個人的行為舉止可以進行評分。」

    &後呢？」

    &後就是人越來越虛偽吧！」陳夕洲苦笑了一下，「為了給別人留下美好的印象，偽裝出來的笑臉，你覺得好看嗎？」

    程霽雲搖了搖頭。

    &以呢，我覺得還不如去遊戲裏。」陳夕洲笑了起來，「至少每個人在裏面可以釋放天性。」

    程霽雲看着他，這麼說確實也有道理，突然可以理解林琰的感受似的，逃避虛偽的現實，也是一種方式。不過，換作他自己，他一定不會接受。

    &麼，你會一直沉浸在遊戲世界裏，不出來嗎？」程霽雲問。

    &出來？」陳夕洲皺起了眉頭，「為什麼不出來？遊戲畢竟是遊戲，但還是要面對現實啊！」

    程霽雲點點頭，他也認同。

    &果，真的想無拘無束，那還不如離開這裏，走出這裏後，那麼大的世界，隨便你怎麼撒野，不是嗎？」陳夕洲說完，自己「哈哈」笑了兩聲。

    程霽雲停下腳步，也忍不住笑了一聲：「是啊，看來你的想法和我很相似呢！」

    &吧！」陳夕洲回過頭來看着他，「所以和你特別談得來。」

    程霽雲第一次對着陳夕洲會心一笑。

    &你覺得，出了這個城市，還能找到另一個城市嗎？」程霽雲問。

    陳夕洲看着他，確認一下他的表情當真不：「你說呢？過去那麼大的地方，那麼多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只是我們被關在這個玻璃罩里，以為生活的只有這麼一個圈子而已。」

    程霽雲撫了一下額頭，笑了。

    &啊，很對，那些出去的人，未必真的迷失，也許在迷茫過後，都能找到新的希望。」程霽雲說完這番話，感覺怎麼這麼苦澀，完全像是在自我安慰。

    陳夕洲停在他面前，對他說：「那你呢？」

    &

    &想離開這裏嗎？」陳夕洲突然認真地問。

    程霽雲一下子又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矛盾啊？」陳夕洲看着他，「雖然你剛剛說得很鼓舞人心，但是你有離開這裏的勇氣嗎？」

    程霽雲低下頭，深呼吸：「沒有。」

    陳夕洲反而又笑了起來：「因為，我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們不可能犧牲現在的生活去拼一把，對吧？」

    程霽雲抬起頭，看着陳夕洲的雙眼，年輕的人，黑白分明的眼透着純真和自信。

    &知道呢。」程霽雲回到了原來的狀態，「說不定哪天我就真出去了，即便外面是一片廢墟，一片荒漠，踏出去了，也不必後悔什麼。」

    &願你一直可以這麼想！」陳夕洲將雙手靠在了腦後，向前繼續行走。

    回公寓大樓的這一路突然感覺不到漫長了，在他們說話間，很快到達了。程霽雲站在大樓下，抬頭看着這棟高樓，好像無限上揚着，沒有盡頭。

    但是，這裏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個神秘的穹頂呢？

    ……

    第二日，程霽雲早早起床，要給自己精神飽滿的一天，無論以後還要面對什麼，至少現在要好好生活下去。

    來到茉莉餐廳的時候，很多人都正圍坐在一起，聽着anna說什麼。程霽雲看了一下時間，確認自己並沒有遲到啊，怎麼已經開始開早會了呢？

    他推開門，進入了餐廳，大家的表情都很嚴肅，氛圍有些緊張。

    &麼了？」程霽雲一臉疑惑地問。

    &讓同事讓了個座位給他：「你先坐下吧。」

    程霽雲有種不好的預感，慢慢地坐了下去。

    &然大家都來齊了，我們就開始吧。」anna說着話，但是她的手裏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拿着記錄本，而是將手放在了身後的椅子上，支撐着自己。

    &長要離開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我們的店都會處於休業的狀態。」anna平靜地說着，程霽雲卻沒聽清楚，舉起了手。

    &你剛剛說，休業？」

    &的。」anna點了點頭，確認自己說了，「這段時間，我們可能都需要去找另一份工作了。」

    &程霽雲感到很震驚，「為什麼？店裏生意不是挺好的嗎？」

    大家都在一起聽着，好像只有程霽雲有問題，大家似乎都能接受anna所說的事實。

    &個店以後還會不會在了，都是問題。」

    &程霽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個店是要賣了嗎？」

    &回答，「很有可能。」

    &什麼？」程霽雲不敢相信，自己一早才做的決定，怎麼才過了一會兒就要給他澆冷水了呢？

    &嘆了一口氣：「孟店長的家裏有很困難的事情，需要度過這個難關，所以，我也不能肯定這家店的未來。」

    &難？」程霽雲看了一眼其他人，他們都默認。難道自己是新來的，所以一無所知？

    &了，大致情況就是這樣。」anna讓大家都散開了。

    程霽雲還有些悶，之間anna走到他面前，與他解釋：「店長的女兒，已經在醫院躺了大半年了，這一次情況又惡化了，所以，她無心經營這家餐廳。也許後期會賣了這家店，支付她女兒的醫藥費。」

    &程霽雲不是不明白這樣的人情世故，只是有些突然。

    &來店裏的這些日子，是不足以支付費用給你的。」anna認為，他應該更在意這個問題，「但是店長願意支付給你一部分，以表歉意。」

    &不不。」程霽雲趕緊回答，「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真的是這樣的事情，我也希望可以趕緊度過難關，我只是，我只是有些難過，除了做這個，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

    &們都一樣。」anna淡淡地說，「但是為了生活，還是儘量回去適應的，不是嗎？」

    程霽雲呆呆地站在她面前，一下子又失去了方向。

    &了，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吧。」anna提醒了他一下，就離開了。

    程霽雲就站在原地，看着大家默默地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和餐廳、和anna做了簡單的告別，準備離開這裏。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只能被迫接受。

    程霽雲剛走進餐廳，又要跨出去，回頭看一眼茉莉餐廳的藍色門面，在這條古樸的街上，依舊靜謐。

    ……

    &怎麼回來了？」陳夕洲剛起床，發現程霽雲竟然回來了。

    程霽雲無精打采地進入了自己的小屋子，躺在了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發呆。

    陳夕洲好奇地走進他的房間，看着他頹廢的樣子，猜測：「你不會被辭退了吧？」

    &有。」程霽雲回答，「我……失業了。」

    &陳夕洲沒明白。

    &廳關門了，我又是無業游民了。」程霽雲補充了一句。

    陳夕洲在他床邊坐下：「沒事啊，還有時間啊，你可以再找一份。」

    &什麼？」程霽雲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沒有一樣是適合自己的。」

    &會吧。」陳夕洲笑了起來，「你不至於比我還笨吧？」

    &程霽雲從床上爬起，「你笨嗎？」

    &覺得是這樣的，如果聰明我怎麼還會在這裏呢？」陳夕洲傻笑着。

    程霽雲繼續躺下去，看着窗口的亮光：「這個世界和我生活的時候還是差不多啊，社會保障也沒好到哪裏去，看來生病住院依舊都是高額的消費……」

    &呵。」陳夕洲笑了一聲：「本來就如此，gl醫院就像是高等人的專門護理場所，像我們這樣普通的人，只能享受社區醫生的門診。」

    &門護理？」

    &幾乎是一對一的。」陳夕洲撇撇嘴，「就連在醫院休眠的人，也時刻給他們配着一個醫生，隨時檢測。」

    &程霽雲聽着就覺得有些生氣，「看不起其他人嗎？」

    &也不是。」陳夕洲表示理解，「如果沒有這部分人的財政支撐，這裏的一切怎麼運轉呢？這麼多機械人需要維護，這麼多人享受着高科技，都是一環扣一環的。」

    &吧。」程霽雲假寐了一下，「反正我是達到不了那個層次了。」

    &哈。」陳夕洲笑着說，「不如你跟我一起去choose公司做遊戲測評師吧！」

    &程霽雲睜開眼睛，看着他，「這麼容易就能當上嗎？」

    &然不是！」陳夕洲站了起來，「這個是要綜合考量的，像我現在這樣體驗過很多款遊戲，有良好的記錄後，他們才會優先考慮。」

    程霽雲聽着。

    &可以嘗試一下，先參與其他遊戲試試看。」

    &程霽雲突然又想放棄了，「我這樣的人，他們怎麼可能會考慮，再說了，我不太想去那裏……」程霽雲背過身去，想起了>

    &隨便你嘍！」陳夕洲反正無所謂，「還有一周多些時間吧？希望你可以找到工作。」

    陳夕洲說完，就走到門外，和他打了個招呼：「我去吃早飯了，你看着辦吧。」說完，就關上了門。

    屋子裏只剩下程霽雲一個人，面對着牆壁，進行着思想鬥爭。

    這座城市，究竟是不是他的歸宿？

    &咚咚」，突然有人敲門。

    程霽雲以為是陳夕洲又回來了，於是懶洋洋地下去開門，打開門才發現，竟然是>

    &你來幹什麼？」他很意外。

    &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我可以進來嗎？」

    &程霽雲冷笑了一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你不是跟我從來不來這一套的嗎？」

    &抬着頭看他，臉上的笑容又忽閃了一下，然後她走進了房間，坐在了床邊，當然，只能坐在床邊。

    &來找我幹什麼？」程霽雲和她保持着距離，靠在牆邊問她。

    &聽說了，茉莉餐廳停業了。」sunny默默地說。

    &都知道啊？」程霽雲問，但明顯已經失去了意外的感覺。這個人在他面前已經失去了初次發現的震驚了，她知道什麼都應該是理所當然了吧。

    &點點頭，「公司有你的信息跟蹤，今早狀態又更改了，所以，我來看看你。」

    &吧。」程霽雲的語氣有些冷漠，「那你現在看見了吧？」

    &抬起眼，看着程霽雲，那眼神有些可憐，於是，程霽雲撇過頭去，迴避她的眼神。

    &是不是在怪我？」sunny問，「怪我隱瞞了林琰的情況？」

    &敢。」程霽雲回過頭來，看着她，口氣依舊生硬，「比起他，我現在更關心我自己。」

    &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在心裏琢磨了一下，然後默默地問：「你願意來choose公司嗎？」

    &程霽雲這次又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