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百官來說說六月可真是個好月份,天災在六月初停了不說,六月十六是萬壽,宮裏已經大宴群臣一番;六月二十九又是太后的五十聖壽,怕是宮裏又要大肆宴請一番。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而對於南陵茉來說,她的堂姐南陵芃的婚事在六月二十,離萬壽沒幾天,三老爺南越府上簡直忙暈了頭;恰巧雲麓書院的測試就在六月二十五,又是添妝又是應付書院的測試,這一整個六月南陵茉簡直忙到要起飛,人都瘦了好幾圈。
六月十九這一日,南陵茉穿着淺紫色繡合歡花的衣裙,將準備好的給南陵芃的添妝禮直接帶去了統領府。南陵芃正一臉含羞的坐在屋內,看着交好的姐妹們都一一來添妝。南陵茉含笑將一個錦盒遞給南陵芃,南陵芃打開一個,是一個珊瑚和合如意禁步。旁邊陪嫁的嬤嬤眼尖道:「喲,這不是珊瑚禁步嗎?悄悄這珊瑚珠子打磨的個個顆粒飽滿渾圓,怕是要上百年的珊瑚打磨出來的吧!」
南陵芃聽後驚愕不已,趕忙抓着南陵茉的手道:「妹妹不可如此,這,太破費了。」南陵茉輕輕的搖了搖頭,她李雲卿承襲南陵茉的記憶,在她去庵堂里守孝,家人送她時,她的這位堂姐和三嬸偷偷將縫了兩套衣裳給她,偷偷的將碎銀子縫進了衣裳的袖口,避過了章氏的耳目,讓她在庵堂這三年的日子稍稍好過了些。畢竟南陵蕭也好,老王妃也好,前腳看她時自然是千好萬好,後腳一走整個就變了,住持帶頭就不待見她。
再加上乳母身子不適,很快就病故了;而伺候的蘇染受不住庵堂清苦,時常偷着將她的銀子和值錢的東西趁着出去採買時偷偷給了自己的老子娘,到後頭南陵茉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若不是這些細碎的銀子縫在衣袖中,只怕是她最後是否還能有命回府。
南陵茉低聲道:「芃姐姐,我去庵堂那年多虧了你和三嬸娘,否則……這是你的添妝禮,多貴重都比不上咱們的姐妹之情?快別推辭了,趕緊收下吧!」南陵芃這才收下。南陵茉又和南陵芃說了幾句話,就告辭了。
六月二十日,鎮南王府和統領府均是張燈結綵的送南陵芃出嫁。三日後回門,南陵芃和新姑爺孫昌俊一同回府拜見了王府眾人就算是認了親。當夜南陵茉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了書院以備二日後的測試。
很快聖壽節過後書院就放了消夏假。南陵茉知道自己是一甲的成績,位居同級之首,鎮南王府幾個孩子的成績都尚可,除了南陵茉的庶弟南陵策在淘汰的名單之中。
得知此消息的老王妃悠悠的嘆了口氣,卻也無可奈何,只道是外院的事由世子做主,將此事交給了南陵蕭處理,心裏不禁感嘆這個孩子怕是已經被章氏養歪了。南陵玫也知道此消息,這日請安時便裝可憐道:「祖母,孫女知道三弟不懂事,如今被雲麓書院給除了名,不如請孫女的外祖父一家幫忙?外祖父在江洲也是一等清流世家,名望雖不如京里世家,但是在江洲也是不差的。不如,由我母妃……不,由章娘娘修書一封,請外祖父幫忙,中秋過後去江洲書院學習可好?」
想起章氏,江老太君雖然生氣,卻也知道這或許是對自己這個庶出三孫子最好的辦法。於是點了點頭便讓南陵玫去安排了。
很快便到了七月十四,第二日便是中元節,這是一年一度祭祀亡故先人,超度亡魂的日子。按照習俗,中元節前必須連守三日齋戒,中元節當日辰時便在欽安殿做法事超度亡魂,戌時則燒法船祭品。
月妃赫連氏自從萬壽節之後獨承雨露,一時之間風頭蓋過了貴妃和淑妃。而她又是異邦之人,向來不在意宮中的風言風語,言談舉止時常引得六宮側目,奈何皇帝稱之為真性情,欣賞不已。
「皇上,您明晚真的不能陪臣妾嗎?」月妃撒嬌道,「臣妾雖是外族人,但對中原文化還是了解一些的。臣妾聽父皇說了,祭祀亡故士兵雖說要誠心,但也不必拘於小節,心中時時感懷,照顧他們的親人才是最緊要的呢!」
雲天灃並不說話,心中也思量着月妃的話,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月妃凹凸有致的身子,他越發覺得月妃迷人了,自己簡直離不開她了。他掙扎了良久說道:「月妃,今晚朕真的不能去你宮裏。」
「皇上,既然您不能來臣妾宮裏,那不如臣妾就在這乾元宮陪您吧!」月妃用豐盈緊靠着雲天灃蹭着他的胸膛,讓雲天灃的下腹一陣發緊。雲天灃聞着那陣陣幽香,用僅剩的理智回答道:「愛妃,今晚你就留在乾元宮陪着朕,但是明晚真的不行。」說着便一把抱起月妃往內殿走去,留下瞠目結舌的三寶和其他眼觀鼻鼻觀心的幾個內侍。
同是這一日,午膳後南陵茉小憩時一會兒夢見那一日鎮國公府全府被斬的那日的情形,還有鎮國公喊出的那就話,一會兒又夢見鎮南王妃病逝時那雙痛苦而又不舍的眼睛。
「啊!」南陵茉驚醒,一頭冷汗,梅倩聽到聲音進屋說道:「郡主,您又做噩夢了?」南陵茉點了點頭,梅倩繼續說道,「明日就是中元節了,總有小鬼作祟。明日做過法事,應該也就好了。」
午後,南陵茉帶着梅夕出了一趟門,帶回了兩隻很普通的雀鳥,只道是路上碰見受傷的鳥,一時不忍心帶了回來。
晚膳時分,因着明日要辦中元節法事,闔府都聚在榮錦堂用膳。江老太君關切的問道:「茉兒,聽聞你今日連着驚醒數次,可有請王大夫看看?」
「祖母,茉兒無事。」南陵茉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想必是有冤魂作祟吧!」
江老太君臉色忽然沉下來,正準備發作,南陵香趕忙起身,怯生生的說道:「祖母,明日就是中元節了,香兒有些害怕,總覺得池塘那邊陰森森的,香兒好怕。」
南陵蕭也說:「祖母,雖說子不言怪力亂神之語,但明日便是中元節,是祭告列祖列宗之時,想必祖父和母妃在天有靈說不定會託夢給妹妹也說不定。既然明日要做法事,就好好的做一場,一併都超度了吧!」
江老太君這才緩和了臉色說道:「既如此,那便鄭重代之。」她也知道鎮南王府立府百年來雖說治家嚴謹,但是犯錯之人也不少,輕則趕出去,重則打死的夜也不少。既然自己最重視的孫女總是噩夢連連,不如好好做場法事,也算是府里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提個醒。
南陵茉是個心細之人,她發現自己在說起噩夢時,南陵玫,趙氏面色皆微微一變,心中便猜到他們所做惡事不少。
棠梨居
入夜,南陵玫洗完澡之後便入睡了。她睡着朦朦朧朧的,好像感覺有水滴到自己的臉上。她翻了個身繼續睡着。很快又有水滴到她的臉上,聞着似乎還有些腥臭味兒。她睜開眼,就着帳外的昏暗的燭光,她看見一個死氣沉沉的面孔,似乎是她以前的一個三等灑掃小婢女,叫紅芍的。似乎是因為一次什么小事被她生生用刀給捅死了。她摸了摸臉上的液體,竟然是血!而那個死氣沉沉的面孔則發出低吼:「大小姐,奴婢身上好痛啊,您不知道有多痛吧,不如奴婢親手告訴你啊!」說着就要舉着手中的匕首想要刺向南陵玫。
「啊啊啊啊啊啊,」南陵玫驚叫從床上跳起來,嚇得面無血色,一邊手腳並用的爬着,一邊嚷着:「有鬼啊,有鬼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來人啊,有鬼啊,來人,染冬,繪春……救命啊!」南陵玫一邊披散着頭髮不停的回頭張望那鬼影有無跟來,一邊嚇得花容失色亂喊亂叫,別說沒了縣主的風度,連普通閨閣女子的儀態都丟的一乾二淨了。
在門外值守的繪春和染冬聽見屋內南陵玫的哭喊聲,趕忙跑進屋點了燈一看,發現南陵玫簡直形如瘋婦一般在地上爬着。
繪春眼明手快,趕忙扶起跌爬在地上的南陵玫,連忙連聲哄道:「縣主,縣主,沒有鬼,哪裏有鬼了?」
「繪春,是紅芍,紅芍,」南陵玫驚恐的叫着,「我看見她了,我看見她了,她的舌頭在流血,在往外滴血,她還要拿刀捅我……」
南陵玫這麼一喊,整個棠梨居的人都醒了,大家議論紛紛。染冬見狀兇狠的說道:「看什麼看,都什麼時辰還不趕緊去睡!明天的事兒多着呢,你們都想犯錯挨板子嗎?!」眾人才趕忙又回屋歇息。
繪春在屋內一邊低聲安慰着南陵玫一邊給她擦拭身上臉上的鮮血:「縣主別怕,都是假的,並沒有人要害您,您看,這屋裏只有奴婢和您。」
「不不不,繪春,你去把燭火都點上,」南陵玫發着抖,緊緊的抓着繪春道,「快去,染冬,你們二人今夜別下去了,留在屋內陪着我!」
「是,奴婢遵命。」
很快二人就依着南陵玫的意思在南陵玫的內室打了地鋪陪着南陵玫,而南陵玫還是內心不由來的害怕,畢竟那剛剛擦拭去的鮮血不是假的。
就這樣,南陵玫一整晚都沒有睡好,第二日起來眼下的烏青不知她用了多少粉才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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