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金衍雖不認識此人,但從他們對話中,可以推斷這中年漢子牽扯到嶺南劍派刺殺李傾城事件之中。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李小花借賬目有問題為名,使出一招無中生有,讓三房的人露出了馬腳,才想到要消除痕跡,殺人滅口。
中年漢子離開七號當鋪,並未直接離城,而在城內繞圈子。他神色慌張,每走幾步就觀察四周,生怕有人追蹤,而且,專門挑人多的地方走。很顯然,他是得到了消息,會有人對他不利,所以才如此謹慎。
在城內繞了一大圈兒,從城西定淮門出城,在馬市上租了一匹快馬發瘋一般狂奔,一口氣跑出了十餘里,才住了下來。蕭金衍暗中跟隨,這中年漢子反追蹤意識雖強,但在絕對實力面前依舊不值一提,他才一停下,便被兩人擋住了去路。
「你便是劉小達?金陵李家十三支的小舅子?」
中年漢子滿是警惕,「你們是誰?」
「我們是七號當鋪的朝奉,我們掌柜丟了個東西,想找你回憶一下。」
劉小達道,「那邊的朝奉我都認識,怎得沒見過兩位?」
一人道,「我們是負責收賬要賬的,偶爾也取人性命。你不認識也正常。」
說罷,兩人上前,將劉小達扣住,離開了官道,徑直來到一處偏僻荒野。劉小達覺得不對,但穴道被制,無法反抗,心中早已怕得要死。
「去年年初那一筆跟嶺南商號的買賣,今年在盤點之時,發現記有底單的賬冊不見了。」
尋常當鋪、商號總有些見不得人的生意,一般都會有兩本賬冊,其中一本給東家看和供官府查閱,另一本底冊,則是記載着真實用途。比如七號當鋪給嶺南商號的這筆錢,在給李家的賬冊上記載的是茶葉,而真實用途則被掩蓋起來。
劉小達道,「這與我何關?」
「我們掌柜聽你翠花樓的相好說,她在你手中見過這本賬冊,你若不肯說實話,我們只好用點手段了。」
那劍手拿出一把小刀,狀如勺子,劉小達知道,這是江洋大盜用來施挖眼之刑的工具,嚇得面無人色,連道「我只是想保命!」
「在哪裏?」
劉小達道,「我不能說,我若說了,你們自然會殺我滅口。」
「你可以不說,我們會讓你生不如死!」說罷,那劍手手腕一翻,從他心口挖下一塊肉來,頓時,劉小達胸口鮮血直流。
「嗷!」
一聲慘叫,傳遍山谷。
只是此處偏僻,人跡罕至,根本沒有人理會。
蕭金衍見狀,生怕對方殺人,咳嗽了一聲,從暗中走了出來,兩名劍手未料到,此處會有人,「什麼人?」
「我是一名殺手,紅星堂木牌殺手。」
那劍手道,「這裏沒你事,趕緊滾。」
蕭金衍道,「有人出了大價錢,讓我保住這人性命,你說有沒我事?」
「木牌殺手?哈哈,也算殺手?」
另一人道使了個眼色,兩名劍手猝然出手,一左一右,向蕭金衍夾擊而來,蕭金衍心中驚訝,沒想到這兩名劍手,竟還是知玄中境,看來金陵李家果然不容小覷。
蕭金衍冷笑一聲,腳踏無妄步,弦引真氣,將一柄劍引了過來,順手一送,刺入了另一人胸口,旋即內力一吐,了結了此人性命。
蕭金衍嘆道,「木牌殺手,也是有尊嚴的。」他將兩名劍手踢入懸崖,來到劉小達面前。
「你又是何人?」
蕭金衍道,「我也是來要那賬冊的,不過,與他們不同,我只要東西,不殺人。」
劉小達心說你不殺人,談笑之間,殺了兩名李家的劍手,「我怎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夥的,沒準你們是唱雙簧,來騙我信任。」
蕭金衍指着懸崖道,「就算我想唱雙簧,想必山底下那兩位也不願意吧?」他又道,「如今,李家的人想要你性命,能救你的,只有我了。」
「我憑什麼信你?」
「我是李傾城的朋友,想必,你應該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吧?」
刺殺李傾城之事,劉小達當然知道,當初因為這件事,李家三老爺將七號當鋪暗中轉給了他妹妹,也就是李向中之妻,他每月可以從當鋪領五百兩銀子。刺殺之事,非同小可,起初幾個月,他過得心驚肉跳,生怕有人秋後算賬,但一年多來,已逐漸習慣了這件事,開始在城內揮霍,過起了花天酒地的日子。直到前些日子,他聽說李傾城活着回到了金陵,劉小達便不淡定了,趁機潛入當鋪內,偷走了當時的底冊。
蕭金衍道,「現在,有人想殺你滅口。而能救你的,只有李傾城,這其中利害關節,你自己曉得吧。」
劉小達並不傻,他明白,對方是想拿到賬冊,然後去找出背後主使,這已是李家高層內部鬥爭,神仙打架的事,在決出勝負之前,他性命應該無虞。
「我怎麼能信你?」
蕭金衍道,「我會將你帶走,將你藏到一個對方找不到你、動不了你的地方,前提是,你得交出賬冊。」
半個時辰後,蕭金衍將劉小達帶回了秦淮河畔,他一擺手,一艘渡船過來,向游龍戲鳳畫舫走去。
劉小達道,「我明白你的好意,我平時也好這一口,但如今我受了傷,這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妙。」
來到畫舫上,劉小達只見上面有若干李家劍仆,並未見女子,心中還有些失望。蕭金衍道,「你且住在這裏,目前沒人敢動這裏。賬冊在哪裏?」
劉小達交代道,「七號當鋪一入門,有個太師椅,右後的腿是中空的,我將賬冊藏在了裏面。」
蕭金衍笑道,「沒想到,你倒是挺精明的。」
劉小達傲然道,「那是自然,我若藏在家裏,他們就是掘地三尺也能找出來,但藏在他們眼皮底下,燈下黑的道理,他們卻不明白的。」
由於賬冊丟失,這兩日七號當鋪戒備森嚴,入夜之後,蕭金衍試圖靠近那邊,隱約發覺對方有高手警戒,以他身手,若是硬闖進去,也有七八分把握,但做到不驚動對方,那就有些難辦了。
從李傾城那邊得知,三房那邊最近正在重新做賬,尤其是這七號當鋪,事關重大,一旦被他們察覺,對方哪怕拼命也要把證據毀了,蕭金衍不敢輕舉妄動,只得作罷,回善和坊與李傾城商議。
由於表面上與李小花關係鬧僵,李傾城與李小花之間通過劍仆青草傳遞消息,他早已得知七號當鋪賬冊失蹤之事,聽到蕭金衍的消息,道,「若能將賬冊搞到手,按圖索驥,就能找到三房的證據了。」
蕭金衍道,「你爹是一家之主,想辦一個人,難道還需要證據嗎?」
李傾城道,「正因為是一家之主,所以才按規矩辦事,不然,這麼大個家族,豈不亂了套?雖然都已猜出是三叔對我下手,但沒有真憑實據,一切都是空談。你趕緊給我想辦法,把賬冊搞到手。」
蕭金衍問,「我要的皇宮輿圖呢?」
李傾城從懷中取出一張圖紙,「你可知,今日我為了一張圖,冒了多大風險?」
「怎了?」
「我去書館,被李叔公考校了半日的學問,才趁他出恭之時候,潛入藏書閣,將圖偷出來,你趕緊記住,我明日還要還回去。」
蕭金衍打開輿圖,將皇宮內地形以及要找的地方牢記在心中,心中叫苦。
太極殿與麻衣劍客小屋,相距不過十餘丈,以他的修為,自己怕是不等靠過去,就被發現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李家祭祖之時,那位不知名高手與宮中宣旨的太監一起觀禮,自己才有可乘之機。
兩人繼續商議偷賬冊之事,蕭金衍想到了個主意,與李傾城說了,李傾城道,「可以一試,我在城內有一處宅子,明日讓青草帶你過去。」
臨離開之時,蕭金衍問,「院內可有吃的?」
「怎得,餓了?」
蕭金衍指了指不遠處的屋頂,「那裏還住着一位呢,你不怕他餓死在上面,弄得臭烘烘的?」
慈悲大師欲哭無淚。
他在這裏已經憋了一天一夜,四周都是劍手,他一動也不敢亂動,這期間,米粒未進,連口水都沒有,好在身體肥胖,抵抗力強,倒也堅持了下來。
蕭金衍躍上了房頂。
慈悲大師看到蕭金衍,問,「你去哪裏了?」
蕭金衍道,「別提了,你昏過去後,我去下面行刺,差點被發現,被困在了廚房裏,若不是這我老兄搭救,我怕是在劫難逃。」
慈悲大師不滿道,「你被困住了,住廚房。我被困住了,只能住房頂,還有天理嗎?」
蕭金衍苦笑一聲,「慈悲大師,你躺在這裏曬太陽,卻不知我只能守在冰窖旁,廚房人多眼雜,只能吃點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之類,想吃點清淡的,都難!」
說罷,一拍慈悲大師肩膀,慈悲大師道,「別碰我,曬脫皮了,疼!」
蕭金衍從懷中掏出一根雞腿,「先將就吃吧。」慈悲大師已然餓極,正要去吃,蕭金衍忽道,「有人來了。」
緊接着,慈悲大師腦門一痛,又暈了過去。等醒來之後,已是下半夜,蕭金衍不見了蹤影,他見又有劍手在下面巡邏,不敢妄動,將雞腿塞到嘴裏,吃到一半,才發現雞腿太咸,又沒有水喝,心中不由把蕭金衍十八代祖宗問候了一遍。
次日,蕭金衍去了趟李傾城私宅,搬出了一把太師椅,來到了七號當鋪,一進門,拉過一個夥計,低聲問,「收椅子嗎?」
夥計見他搬來了物件兒,打量了這把太師椅,以金絲楠木做成,雕龍畫鳳,做工十分精美,問,「哪裏得來的?」
蕭金衍低聲道,「在街上撿來的。」
夥計一看他就不說實話,冷嘲道,「這椅子可是有年頭了,不會是賊貨吧?」
蕭金衍佯作生氣道,「這麼說就沒意思了,我換一家問問去。」說罷,往門外走去。
夥計也是識貨之人,跟着他出來,道,「兄弟,這椅子,若沒猜錯,應該是宮裏賞給哪個大戶人家的吧?不如我們商量一下,我幫你當個高價,你拿點錢出來意思一下,如何?」
蕭金衍問,「多少錢?」
「若沒猜錯,椅子應該是遢羅國進貢的物件,市面上怎麼也得值百八十兩,我跟大朝奉很熟,給你賣到二百兩,你拿五十兩齣來。」
蕭金衍心中冷笑,取椅子之時,青草告訴他,這椅子怎麼也得千兩一把,他搬來時,青草還頗為不滿。不過,眼見對方上鈎,他也覺得也算值了,口中卻道,「我找人打聽了,這椅子怎麼也得三百兩,你給我二百兩,多出來的,我不要!」
夥計有些為難,進去跟朝奉言語了一番,才出來道,「成,不過,進去之後,你什麼也別說,朝奉直接給你開價,死當,拿錢走人。」
「就這麼辦!」
蕭金衍又將太師椅搬了進來,眼睛不經意在門口那一張老舊的太師椅上打量了一下。
夥計喊道,「客到,當太師椅一把!請大朝奉掌眼。」
夥計對他道,「你先坐下歇會兒。」說罷,他將太師椅搬到了裏面。
蕭金衍來到門口處,往太師椅上一坐,將內力灌於其中,確實發現右後處有中空。
眼見夥計與大朝奉在交頭接耳,他雙手抱頭,向後一仰,聽得撲騰一聲,整個人躺在了地上。
太師椅的後背、扶手都斷裂下來。
夥計一見,眼珠一轉,道,「哎喲,客官,你可闖下大禍了。」
蕭金衍道,「怎得?不就是一把破椅子嗎?大不了,等我當了我那一把,賠你們便是!」
「賠?你怎麼賠?」夥計道,「你可知這椅子的來頭嘛?這可是當年秦始皇老奶奶坐過的椅子,有千年歷史了,這麼名貴的東西,就毀在了你手中,等會若是掌柜回來,你怕是要被抓去見官了!」
「你就說多少錢吧?」
「多少錢?這可是無價之寶!」
蕭金衍蹭得站起來,「我知道了,你是故意坑我的,你們這把椅子本來就是壞的!」
夥計冷笑,「怎得,早不壞,晚不壞,這麼多年都不壞,為何今日你一坐下,就壞了呢?」
他喊了一嗓子,幾個劍手圍了過來,目光不善的望着蕭金衍。蕭金衍頓時氣餒,「你說怎麼辦?」
夥計見他滿臉通紅,將那幾個劍手勸退,好言勸道,「我看老兄也不是本地人,在這裏也不容易,不如這樣,你拿來的那把椅子,就權當賠這把太師椅吧。」
蕭金衍喊道,「不行!我那可是金絲楠木的!」
「那咱們就去見官!」夥計道,「要知道,這可是金陵李家的當鋪,五城兵馬司的城官,可是李家的二少爺,俗話說,民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老兄,我勸你一句,就這麼算了!」
蕭金衍指着破太師椅道,「敢情,我拿了一把新太師椅,換了一個舊的回去?」
夥計勸道,「就算是壞的,這可是古董,你也算有賺無賠,知足吧,回去找個匠人修補一下,沒準還能賣個好價錢!」
蕭金衍口中不滿,一邊嘟囔,一邊將碎成幾塊的太師椅,搬着離開了七號當鋪。來到無人處,他以內力劈開中空的椅子腿,果然發現有一本賬冊,藏在了其中。
他找到了青草,讓青草把賬冊稍給李傾城,心中暗想,希望這有用處,剩下的就看李傾城的了。
善和坊。
李傾城拿到賬冊,細細翻閱起來,這賬單記錄着近三年來七號當鋪的收入支出,終於找到了去年年初的那一筆交易記錄。
年初封賬之時,七號當鋪有八十萬的利潤,正月十五,他們從嶺南一家商號買了三萬斤茶葉,李傾城命人去查驗實物,發現茶葉入庫驗勘等手續一應俱全,並於正月二十日,被三房的人全部領走,而理由則是清涼寺施捨。
在文書手續上,沒有任何問題。但漏洞卻是顯而易見,有賬目記錄,沒有實物交割,驗勘、支取之人,又都是三房,更關鍵的是,清涼寺那邊都是貧民窟,哪裏用得着茶葉?更何況,嶺南茶並無極品,尋常市面上七八百文已算好的了。
李傾城將線索給了李小花,李小花從外莊緊急調來賬房先生,調查了一日一夜,在確信掌握了三房的證據之後,發出通知,三房十六支在金陵之人,到議事堂議事,而議事的主題,則是大祭祖之中關於焚表賬簿事宜。
李傾城作為未來家主繼承人,也獲得了出席資格。他明面上與李小花因李金瓶之事鬧僵,所以來到議事堂時,眾人都望向了李小花。
李小花一臉不高興,「你怎麼來了?」
李傾城道,「三年前,我被長老會提名為下一任家族之主,自然有資格參加這次議事,就算沒有表決權,但旁聽總是可以吧?」
三房李小樹也道,「傾城,怎麼跟你爹說話呢?」
李傾城道,「我是怕他老來糊塗了,別算錯了賬,祭祖大典上燒給老祖宗,糊弄老祖宗,這不是欺師滅祖嗎?」
李小花勃然大怒,「李傾城!」
李傾城抱手於胸,「聽着呢。」
「我既然能提議你族子,也有資格廢了你的資格,別忘了,現在我才是一家之主。」
幾個長老連勸道,「都是父子,何必鬧得這麼僵呢?傳出去,讓別人看了笑話。」
李小花冷哼,「就怕我現在,在一些長老眼中,已經成了笑話。」
李小樹說和道,「好了,傾城既然來了,就讓他坐下吧。」他站起身,指着桌上放着的一疊賬簿,道「奉家主之命,我帶着十三位賬房,將去年李家的賬目又核算了一遍,馬上就是祭祖大典,現跟各位通報一下,若沒問題,十日後大祭祖,就用這一套賬簿了。」
daxiaxiaojyan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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