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法拉利的車門被打開了,從裏邊鑽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子,依稀可見副駕駛座上還有兩條雪白的大長腿……
「你丫有病啊?!」小伙子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個子不高,只能到楊晨的鼻樑下方,身材偏瘦,但皮膚白淨,還戴着一副看上去挺有檔次的太陽鏡。
下了車就張嘴便罵,一臉心疼的看了看已經被楊晨踹得凹陷進去的車門,嘴上罵罵咧咧的,「不就是插個隊麼?這麼大火氣……你丫知道這輛車值多少錢麼?!」
楊晨瞅了瞅他快要扭曲變形的面部,又看了看深深凹進去的法拉利車門,也懶得跟他墨跡,從懷裏掏出一疊空白支票,打開筆蓋就問道:「說吧,修車要多少錢?」
「……」年輕小伙子一聽這話就愣住了,繼而臉色一沉,扭頭問道:「你丫當自己是誰?老子開得起這個車,還缺那點修車錢?」
說話間,目光就落到了楊晨開的那輛m系寶馬x6上面,突然眼前一亮。
「你小子邊上等着!」
彎腰在車裏邊摸了一陣,居然抽出一根銀紅相間的棒球棍!
只可惜,還沒等他擼起袖子衝上去呢,就被楊晨一把揪住了領子,整個人幾乎被提離了地面,讓楊晨摁在了法拉利的車門上……
「我擦,你還敢動手?」小伙子怒了,「你知道我是誰麼?!」
「知道,傅大壯麼……傅金輝他表弟是吧。」楊晨居然點點頭,很是不屑的問道:「你們省委大院出來的,都你這德性?」
「……你丫誰啊?」傅大壯傻眼了,他很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楊晨!
「恆陽集團的楊晨,聽說過麼?」
「……我擦,你就是楊晨?!」傅大壯一聽楊晨自報身份,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在省里的紈絝子弟當中,他只是個末流的小角色,全靠傅金輝這個當表哥的替他撐腰,才能偶爾撈一些工程做做,一轉手就能弄個幾十上百萬的鈔票花花。
但這幾年,隨着傅家老頭子退居二線,傅家在省里的威望也是直線下降,傅金輝自己的日子都開始變得不好過了,他這種跟在傅金輝後面撈飯吃的小角色,自然更加雪上加霜。
前幾天的時候,金州的宋世傑打電話給他,讓他幫忙請他表哥傅金輝出面打聲招呼,還給了他小二十萬的好處費,傅大壯自然不會拒絕,就屁顛顛地找上了傅金輝。
本以為下面市裏的小紈絝們哪敢忤逆傅金輝的意思?誰知道偏偏就遇上了這麼個刺頭,傅金輝親自打的招呼都不理,事情沒得到解決不說,還把傅金輝也給拖下水了。
省里這兩天不少人都在笑話傅金輝,說他現在是沒牙的老虎,抖不起威風來了。
這不,傅大壯就被傅金輝給一腳踹到金州市來了,讓他先看着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如果傅大壯出面都沒辦法讓楊晨低頭的話……傅金輝就只好親自過來了!
誰知道這才剛剛下高速,還沒出收費站呢,就遇上正主了……
傅大壯眼珠子一轉,正打算說點什麼的時候,楊晨卻忽然笑眯眯的靠近了他,問道:「是傅金輝讓你來的吧?怎麼,這趟就是專程下來找我麻煩的?」
不給傅大壯開口解釋的機會,楊晨就接着說道:「你讓人當槍使了知道不?這幾天中央就有幾個審查組偷偷過來了,省裏面誰敢在這個時候出來興風作浪的?傅家的牌子倒了,消息也打聽不到,在這種節骨眼上還敢亂來,我看你們傅家是沒打算再好好把日子過下去了!」
「你從哪聽到的消息?!」楊晨這句話一出口,傅大壯的臉色就變白了。
到這個時候楊晨也基本確定,這個傅大壯,確實如傳聞當中那樣,是個腦袋少根筋的傻叉!
他眯着眼,說道:「別管我是從哪聽到的消息,你也不想想,要是沒什麼依仗的話,我能把傅金輝的招呼當個屁給放了麼?下回再出來給別人當槍使的時候,先動動腦子吧!」
傅大壯打了個激靈,卻又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似的。
直到楊晨重新上車,並拐進邊上的通道繳費離開後,傅大壯才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也對,這恆陽集團也沒啥大能耐,要不是看出來這段時間風向不對的話……憑他一個小小的富家子,能把表哥的話當屁給放了?不行,搞不好我這真是讓人當槍使了……媽蛋,宋世傑你小子給我等着!敢坑我,咱倆沒完!」
於是乎,開了幾個小時才趕到金州來的傅大壯,就在收費站外面兜了一圈,又重新上了高速往沙洲市方向直撲而去。他雖然人不聰明,但明哲保身的道理還是懂的……
「真是個無藥可救的大傻叉!」楊晨坐在車上搖搖頭,既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這傅金輝是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居然派這麼個傻帽過來找自己的麻煩?瞧不起人不是!
……
恆陽集團經過幾天時間的清理,已經完全恢復到了幾個月前的模樣。
集團總部大樓門前停放着二三十輛小車,把本就不多的車位塞了個滿滿當當。
沒辦法,自家地盤總不能上去耍橫不是?楊晨也只能老老實實把車停在馬路對面的空地上,下了車,雙手插兜就朝着公司大樓走去。
上台階的時候,跟迎面走來的唐伊諾撞了個正着,楊晨伸手一把就拉住了不知道腦子裏邊在想什麼東西的唐伊諾,問道:「走路都走神,你想什麼呢?」
「啊……」完全不在狀態的唐伊諾被楊晨突然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尖叫了一聲後,才看清楚伸手抓自己胳膊的人是楊晨……
唐伊諾訕訕一笑,可眉宇間的落寞,卻是怎麼都瞞不住的。
「沒什麼……就是昨晚熬夜沒睡好,今天沒什麼精神……」她努力的解釋。
但她的種種反常表現,又怎麼瞞得過楊晨這雙毒辣的眼睛?他微微皺起了眉頭,說道:「眼睛都是紅的,剛剛才哭過吧?告訴我,出什麼事了?」
「真的沒什麼……」唐伊諾咬咬嘴唇,可眼淚卻止不住地掉落下來,「是我自己太笨了……」
「大庭廣眾的,哭什麼?有什麼話跟我上樓了再說。」也不給唐伊諾說話的機會,楊晨就拽着她的胳膊往電梯走去,唐伊諾則踉踉蹌蹌在後面跟着。
楊晨在集團總部是有單獨辦公室的,就在父親楊修元的董事長辦公室的邊上,面積不大,卻五臟俱全,該有的東西一樣沒少,雖然他也很少過來,但一直都有人幫着收拾。
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後,楊晨就讓唐伊諾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拉過一張椅子正面對着她坐了下去,「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是我自己太笨……我學不好。」唐伊諾又是傷心又是懊惱地坐在那裏,小聲抽泣着說道:「金總把我罵了一頓……我是不是該主動辭職呢?」
原來,自從唐伊諾正式調到金美鳳的身邊擔任總經理助理開始,雖然也沒幾天時間,但公司里的不少員工都在私底下議論了起來。
對於空降到金美鳳身邊,擔任助理的唐伊諾,不少人都對她的年紀、學歷、經驗與職位提出了質疑,認為唐伊諾能夠被金美鳳看中,主要是楊晨的關係,與她個人能力完全無關。
如果只是在暗裏地嚼舌根也就罷了,偏偏唐伊諾突然被調到如此重要的崗位上,這段時間也確實是狀態百出,大大小小的工作失誤不知犯了多少次,已經嚴重影響到了金美鳳的工作效率!
就在之前召開的管理層會議上,唐伊諾又忘了給金美鳳準備開會的資料,就被金美鳳狠狠地訓了一頓。偏偏這時候還有人連續起身,對唐伊諾的工作能力公開提出了質疑。
連連打擊之下,唐伊諾就有些受不了了,藉故肚子疼逃出了會議室,渾渾噩噩下樓的時候,就正巧遇上了剛從沙洲市回來的楊晨……
聽完了唐伊諾的話,楊晨就微微地點了點頭,表情十分嚴肅地問道:「情況我大概已經知道了……我問你,擔任恆陽集團總經理助理這個職務,對你來說,是不是覺得難度太大了?」
唐伊諾張了張嘴,最終只能苦笑着點頭道:「是!我以為給金總做助理,會跟我以前的工作內容差別不大,直到上崗了以後,我才發現同樣是助理,但工作內容完全是天差地別的……」
「這跟你笨或不笨完全沒關係。」楊晨微微一笑,說道:「我記得我媽上一個助理,是個四十多歲的傢伙,給別人做助理就做了二十來年,可在我媽身邊也才呆了不到半年就被辭退了。」
頓了頓後,楊晨接着說道:「你欠缺的是經驗,以及處理事務的高效率……既然這個職位對你來說反而是個壓力的話,不如回來重新給我做私人助理吧,你覺得呢?」
楊晨的提議,也是唐伊諾之前離開會議室時,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一個念頭。
說實話,她很心動。
給楊晨做私人助理,基本就沒什麼事情可干,就算有事情要她干,也大多是一些跑跑腿的小事情,工作安逸又輕鬆,待遇還很好。
可在總經理助理這個職位上做的這幾天時間,卻已經讓唐伊諾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之處,在日常工作中積累起來的那點野路子經驗,一旦放到更大的舞台上,就會立刻變得醜態百出!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掙扎後,唐伊諾直視着楊晨的眼睛,緩慢而堅定的搖頭道:「楊晨……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我總不能一輩子就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心安理得的享受你給我的優厚待遇吧?」
稍微停頓了一下,唐伊諾真摯地說道:「在金總身邊工作的這段時間,我已經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哪裏了……」
「所以呢?」
「我想去上學!」唐伊諾目光清澈的看着楊晨,一字一頓地說道:「去學習更多的知識!」
「上學啊……」楊晨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說道:「想法是正確的,心態也是極好的……但以你目前的狀態,去哪學,怎麼學?」
「我……」唐伊諾頓時被問的啞口無言,是啊,自己都這個年紀了,難道還要回去高中繼續苦熬三年,去參加全國高考嗎?這明顯是不現實的!
但楊晨緊接着又說道:「當然,如果你確實很想學的話,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
「我托人把你安排到金州的成華高中直接念高三,然後你用一年的時間,去準備高考!」楊晨正色道:「你有夢想,我全力支持!」
「楊晨……」最後一句話像是把軟刀子,輕輕捅進了唐伊諾的心窩中!看着楊晨認真的表情,不知為何,唐伊諾忽然心中一震,莫名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在楊晨身邊這麼久,唐伊諾一直努力讓自己保持着足夠的理智,也將自己和楊晨之間的關係,定位地十分清晰……可在這一刻,那條楚河漢界,卻隱隱變得模糊起來……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唐伊諾輕咬着嘴唇,沒有拒絕楊晨的幫助。
只是很輕微地說了一聲……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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