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楓藍大陸上,最早出現宗教勢力是光明神殿,其後又有新勢力崛起,經過多年打壓,最後形成一山一廟一神殿的穩定局面,並且延續至今。
一山,指的是大宋國的都城汴京城南外的一座學院科學院的後山,實際上,在汴京城南外有一處拔地而起的高山,科學院只是山腳的一間破爛學院,而學院真正的勢力便是在後山上的一座草廬,廬內居住着一位長者以及他的幾個學生,此幾人皆是無神論者,信奉自身才是天地間最強有力的萬物之靈,一切牛鬼蛇神皆是人類自我的心靈安慰。
其中那名長者更是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根本無人知其姓名,世人皆稱之為山人。
按道理來說,這樣的主張,早就應該被神殿以雷霆之勢鎮壓並且消滅,可問題就在於,山人不修行,也沒有任何的實力,可他卻活了幾千年,而他坐下的三名弟子更是人間巔峰,根本無人能夠撼其分毫,就算是神殿最厲害的大主教也不行。
一廟,卻指的是大陸的最西邊,群山林立的大山脈中的一座寺廟,起初這裏只是一些苦行僧為了尋求真理而來到窮山惡水之間體會疾苦之時的歇腳地方,後來有人在此坐禪,隨後留下一千三百三十七佛經而坐化升天,自此此地便成為了天下佛宗聖地,更有人在此興建廟宇,將佛學廣傳天下。
最後的一個一神殿,便是大陸上最為主流的神殿,位於汴京城的最高處,在皇宮的背後,一座恢弘的神殿直衝天際。
而楊晨和羽的麻煩便是來自三大勢力中的那座寺廟。
十八年前,在那座寺廟外面,有一棄嬰,聞鐘聲而笑,觀經書而開口說話,他這一說,便是無上佛理,主持大喜,稱佛主轉世,將其收入座下,如今十八年過去,昔日嬰兒已經長大成人,此時正站在楊晨二人面前。
與葉蘇老人的車隊分開之後,楊晨便帶着羽一路向北,很快就出現在了汴京城的城外的一處三林,只需片刻便可看到傳聞中世界上最為宏偉的城牆。
可就在此時,一位站在路邊的僧人攔住了二人的去向。
「前日偶遇山人,聽聞有一對兄妹對神殿的教義理解頗深,小僧自幼學習佛理,自認精通,如今行走天下,只為尋求佛理教義以及科學之聯繫,特向山人問得施主二人的去向,前來討教。」
年輕的僧人站在大道邊上,面色謙遜恭敬,眉宇間儘是悲憫之色,卻令人生出置身於高山之前,難以攀爬。
楊晨接任王座,自是對人簡直是瞭若指掌,他得知眼前的這位僧人法號爛柯,是當今時尚佛學最為精妙之人,由於某種特殊的原因,他自認對於神殿的教義精通無比,可對佛法卻是一點不知,雖說對方只是來與他交流心得,可與一個和尚講道理這種事情……卻是誰也不願做的。
更何況,現在他和羽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汴京,去往那座神殿,有些事情,需要確認一下,時間很是緊急,哪裏又有時間與他人談一場海闊天空?
於是他對着年輕的爛柯和尚行了一個標準的神殿禮儀,方才說道:「神僧實在高看在下了,在下不過自由深受光明教義洗禮,知道得比一般人多了些,且眼下有急事將要進城,還請神僧見諒。」
「小僧自西域而來,只為尋求真理,還請施主不吝賜教。」爛柯和尚不依不饒。
楊晨有禮,羽卻難以忍受了,本來對於光明神殿之外的任何宗教勢力她都不是很感冒,此時突然冒出來一個異教徒,還萬般阻撓自己進城,自是火冒三丈,當即嚷嚷了起來:「你這和尚難道沒帶耳朵嗎?說來讓開便讓開,哪來那麼多廢話?我家兄長說不願與你廢話便是不願與你廢話,識趣些趕緊讓道。」
羽這話可以說是極其的不客氣,反正她又不是人間之人,就算得罪了三大勢力之一的那座寺廟,到時候她十二翼天使的實力一展開,難道還怕一群和尚不成?
可是她不知道,在楓藍大陸,曾經有人將和尚比喻成烏龜,那邊是能忍,她這話一出,那爛柯和尚不僅不動怒,反而面帶慈笑,不喜不悲行禮說道:「施主有禮。」
「你這和尚好生不知好歹。」
羽說着,便要動手,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卻只換來對方這麼不溫不火的一句「施主有禮」,我有禮你家佛主啊?
楊晨趕緊制止,帶着歉意對爛柯和尚說道:「聖僧莫怪,家妹脾氣暴躁了些。」
想了想,他又道:「聖僧佛法精妙,在下自認不是對手,還請聖僧見諒,可否讓道,讓在下進城?」
楊晨的這話說得極其沒有道理,人家爛柯和尚站在路邊,不曾擋到進城的道路,可他卻讓人讓道,這看起來非常的沒有禮貌。
可在場的兩人都知道,他這話說得已經非常在理了。
首先,爛柯和尚雖說沒有站在路中間,可他身上隱隱散發着的金光,已經將整條路堵死,若是普通人自然可以暢通無阻,可但凡有一點修為的人,要想通過這條路,除非爛柯和尚散去那股氣息,或者將其殺死,否則無法通行。
即便以楊晨和羽現在幾乎可以說是整個人間無敵的實力,要過這條路,也難免會拼得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當然,如果他們將自身的實力完全展現出來,爛柯和尚自然不是對手。
可問題是,對方只不過是來討教問題的,又不是生死大仇,難不成還要濫殺無辜?
爛柯和尚皺着眉頭,似乎是在思考,過了好一會,這才問道:「施主為何要進城?」
「這個問題事實上有很多的答案,但既然是聖僧發問,那麼在下的答案就是……在下要進城。」
我想進城,便要進城,這是很理所當然的,爛柯和尚臉上露出笑容,然後哈哈大笑,道:「好答案。」
「進城做什麼?」他追問。
「做想做之事。」
「去那座神殿?」
「是的。」
「許多年前,光明大神官曾在汴京城東面的那座橋下撿到一名女嬰,後來這名女嬰成為了光明之女,此事如何?」
「許多年前,住持於西方的那座廟前發現一名男嬰,後來這名男嬰成為了那座寺廟的天下行走,此事又如何?」
「佛主教人滅欲為善,光明卻使人供奉,此二者可有共通?」
「佛陀曰仁,以其惰享民之勞,謂之緣,此又作何說?」
「佛說……」
「光明從來都不說,他卻存在。」
「施主大才。」
「聖僧客氣。」
不管怎麼說,這場莫名其妙就開始的論道,最終還是楊晨勝了,這實際上不是說他的佛法或者教義的精通程度比爛柯和尚更高,只是現在的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光明本身,而爛柯和尚,終究不是佛主。
爛柯和尚輸了,不是輸在實力上,而是輸在了高度上。
他一下仿佛老了許多,神情頹廢,那攔住二人道路的金光自然也就無法保持,楊晨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帶着羽從他身邊走過,走向了那座城。
「異教徒都該死。」羽還是沒能緩和過來,氣憤說道。
「只是信仰不同,又何必趕盡殺絕?」楊晨笑道。
「可是我們是存在的,那他口中的佛主自然是不存在的。」
「不可否認,他的佛法確實精妙。」
楊晨若有所思地說道,隨後看到羽的臉上又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想到先前的那幾句簡單的對話,倆上露出後怕的神情,解釋道:「爛柯和尚雖說言語客氣,神情悲憫,但字句之間,都充滿了鋒利的攻擊,若是之前,我稍有不慎,恐怕只能解開壓制了。」
「那他就更加應該死了。」羽嚴肅認真地說道。
「女孩子能不能整天想着殺人?」
「我就是幹這個的。」
「……」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出了山林,眼前豁然開朗,一座雄偉的城牆出現在遠處,看起來黑漆漆的,給人壓迫感。
而在城牆的後方,一座高聳入雲的神殿,孤傲而又穩健地佇立在哪裏,仿佛世間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到了這裏,隱約間,還能聽到裏面傳來宣讀教義的聲音。
「為什麼來這裏?」羽問道。
「我想來看看。」
「看什麼?」
「不知道,看來就知道了。」
「……」
楊晨確實不知道為什麼來這裏,只是心裏有一道聲音,指引着他來這裏看看,或許看一下,就能夠明白許多問題。
而且對他來說,這個世界在他心裏的意味非凡,在整個天使文明的秩序下,能夠存在這個一個真實的,獨立的,完整的世界,實在是太值得一看了。
或許,能夠找到回家的辦法也說不定呢?
當然,這些都只是楊晨的想法,至於那裏面有什麼,他確實是不知道的。
繼承了王位,晉升為十八翼天使,可以隨意在加百列與楊晨之間轉換,這樣的實力都沒辦法找到任何與地球有關的聯繫,要想在這麼一個世界裏找到線索,確實是有些想當然了。
不過既然是內心的呼喚,楊晨當然是要來看看的。
更何況,他總覺得,天使與惡魔的戰爭,最終的決勝地,不會在虛無之地,因為那樣,只能夠相互耗損雙方的兵力,而人間,人類,才是天使文明得以存續的關鍵。
要想徹底打贏這場戰爭,最終的決定性因素,還是在人類身上。
那些附屬於天使文明的人類世界,除了這裏,全都只是神聖之王創造出來的一個空間,而這裏,才是真實的世界。
所以當初想要來人間看看的時候,楊晨選擇的是這裏,而不是其他的地方。
可現在整個楓藍大陸的信仰,似乎並不是那麼的統一,儘管在地球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所謂的神,只不過是精神力比常人多一些,自身的磁場強大,所以才能夠創造出所謂的神跡,讓人膜拜。
可是現在的這個世界,他確實有些看不太懂。
所以他想看看。
「對了,之前爛柯和尚問你的那個問題……你說有多種答案,那麼現在如果是我問,你為什麼要進城,你要怎麼回答?」
楊晨微微一愣,隨後看着羽那張幾乎完美的臉蛋,笑道:「因為城就在這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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