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上徐鴿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她是專門在車站附近拉客人的。
「小伙子,要住店不?」中年婦女身子貼了上來。
徐鴿感覺一股刺鼻的粗劣香水味鑽入鼻孔,若只是香水味也就罷了,但其中還夾含着汗臭味和狐臭味,簡直令人作嘔!於是他急忙後撤了幾步。
「有特殊服務的哦!」中年婦女又貼了上來,臉上一副「你知道我意思」的樣子。
但是,這位大姐您到底是什麼眼神啊?就算找住店的客人,也要找那些剛走出車站的人,您沒看見徐鴿這是剛走進車站嗎?而且,您拉了這麼久的客了,眼光也應該賊厲害了,怎麼連徐鴿身上窮的響叮噹你都看不出來嗎?
就在這時候,旁邊又來了一個年輕男子,笑眯眯地問道:「小兄弟,是要坐車嗎?」
「去去,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中年婦女惡狠狠地瞪了年輕男子一眼,怒道,「不知道這是我的客人嗎?」
「你的客人?我說秦大嬸子,你沒看見這位小兄弟是剛剛進車站的吧?他分明就是來坐車的,怎麼卻又成了你的客人呢!」年輕男子也是認識中年婦女的,但認識歸認識,在生意面前,沒什麼人情好講!
「你才大嬸,你全家都是大嬸!」秦大嬸最記恨的便是別人說自己老,要知道這可關係到自己的飯碗啊。要是讓那些住客知道自己的實際年紀,恐怕客源會少上一半還多。不過她也知道再這麼糾纏下去恐怕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於是便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當然,一條大魚就這麼把給放走了,她心裏還是一陣心痛,邊走邊不停地咒罵年輕人。
年輕男子見秦大嬸走開,笑道:「小兄弟,幸虧你沒跟她走,要知道她家可是本地有名的黑店,這麼多年了也不知坑了多少人,你要是跟她走,指不定要掉一層皮!」
若是別人,肯定會十分感激這個年輕人;但徐鴿卻感覺到眼前的年輕人不簡單,雖然他是在跟自己說話,但他的目光,卻是盯着自己身後的。
徐鴿還更能感覺到,年輕人目光所注視的自己身後之人,正是剛才跟蹤自己的中年人。
而且年輕人還偷偷地用眼神和中年人交流了一下,雖然他自以為做得隱蔽,卻不知早已一絲不漏地落入徐鴿的眼中。
他哪裏知道,徐鴿可是這方面的專家,他的經驗之豐富足以讓年輕人喊他祖師爺了。
看來這跟蹤自己之人的能量還不小,因為自己是一不小心撞進這個車站來的,但偏偏這裏就已經有人在等候自己了,卻不知還有多少隱蔽在暗處的人還沒露出頭來?
「小兄弟,去哪兒?保證價格公道。」年輕人一副老練的樣子對徐鴿說道。
「江陽區紅旗路87號。」徐鴿隨便報了個地名。
「算你便宜點,四十塊。」平常從這裏到江陽區,起碼六十起步,可為了徐鴿這條大魚,年輕人豁出去了,不過只要能釣上這大魚,區區幾十元也就不算什麼了。
「成交。」徐鴿回得很乾脆,殊不知他身上一毛錢都沒有。
也好,竟然他們找自己,那自己就做一條願者上鈎的魚兒吧!徐鴿裝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感謝年輕人幫了自己免除了一場無妄之災,然後又順從地跟着年輕人走向了他的車。
年輕人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順利,在他眼裏,徐鴿就是一隻涉世未深的魚兒,現在魚兒這麼容易便上鈎了,看來今天可以早點收車回家了。做好了這筆買賣,就有一大筆錢入口袋了,有了這筆錢,又可以好好地玩上一陣子了,年輕人心裏早已是樂開花了。
就在轉身的一瞬間,年輕人原本滿臉笑容的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年輕人自認為魚兒已經上鈎,卻不知徐鴿已經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了。
他現在已經很肯定,這年輕人不是什麼好人,竟然不是好人,那等下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氣了。
走出車站約二十來米有一條破爛的小道,裏面停滿了黑車,那些司機三三兩兩地坐在陰涼處,或抽煙聊天,或打牌下棋,一個個都在混時間。此時天色還早,許多公車還在運營中,只有到了夜幕降臨公車停運之時,才是這些黑車大顯身手的時候。
年輕人走到一輛破舊的車子前,這車子有些年頭了,車身的油漆都變了顏色,車身更是被劃出無數道的口子。
年輕人熟練地打開後車門,殷勤地對徐鴿做了個請的動作,笑道:「請,小心碰頭!」
待徐鴿上車,年輕人也急忙鑽入駕駛座,啟動開關,腳底油門一踩,車子緩緩地開出小道。
還沒開出多久前方,前方便有人攔路了,總共有三個人,其中一個徐鴿認的,便是一路跟蹤他的那位中年人。
年輕人很自然的剎車,嘴角邊閃過一絲冷笑:「小兄弟,又有人搭車了,你給讓讓。」
三人很快便上車了,中年人坐在副駕駛座上,剩餘兩人則很自然一左一右地把徐鴿給擠在了中間,左邊那位,手插在褲兜里,撐得褲兜鼓鼓的,應該是藏着什麼東西在裏面。
中年人看了一眼徐鴿,滿意地點點頭,轉頭吩咐道:「開車!」
「是!」年輕人心裏已經樂開花了,車速也加快了許多,雖然車子破了一些,但保養得還算可以,整體車子開得還比較穩。
車子開出車站,便朝南邊駛去。
「喂!這車好像不是開往江陽區的?」徐鴿假裝恍然大悟的樣子,突然大叫道。因為此時已經將近傍晚,江陽區在高山區的東邊,若是開往江陽區應該是背對太陽而馳才對。
年輕人冷哼一聲,道:「不要亂叫,這是近路!」
中年人則直接來個乾脆的,他朝後排的兩人使了個眼色。
坐在徐鴿左右的兩人很快會意,左邊一位把右手從口袋裏掏出,原來他的口袋那麼鼓,卻是手裏抓了一把匕首的緣故,只見那把匕首在他手裏如蝴蝶般飛來飛去,看得人眼花繚亂;右邊那位則乾脆許多了,直接從後背拔出一把約莫四十厘米長的長刀,然後挑釁地望着徐鴿,仿佛在說:你若是再叫喚,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此時此景,再笨的人也知道自己遇上搶劫的了。
果然,徐鴿立即閉上嘴安靜了下來。
中年人則滿意地點點頭,此人名叫楊大福,手底下管着幾十個小弟,也算是個小頭目吧。這些年混得是風生水起,在車站一帶名氣十分響亮,平時在車站周圍走路都是仰着頭的,就算一些大有來頭的人也要給他一些面子,這讓他有些得意,甚至有些飄飄然起來。
所以他也自認為自己是上了檔次的人,這人一旦上了檔次,就不喜歡打打鬧鬧,因此他比較喜歡徐鴿這樣比較識相的人,講道理能聽得明白最好,若是碰上那些不知好歹的,在車子裏大吵大鬧的,到了最後非得逼自己動粗的人,那他就要頭痛了。
車子開到一處偏僻的廠區前停了下來,這裏雜草叢生,顯然荒廢已久,想來平時也不會有什麼人會經過,正是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好地方。
楊大福首先下車,然後不知從何處又鑽出來了四個人,每個人手上都拿着武器,或是刀,或是棍。
沒辦法,聽說這個點子有點硬,楊大福不得不謹慎一些,所以把手底下的精英都給拉了過來。
八個對一個,這總該穩勝不賠吧!
做事謹慎小心,這也是楊大福這麼多年來屹立車站而不倒的原因。
「下車吧,放心,我們不是搶劫的!」楊大福笑着對徐鴿說道,既然能用最溫和的方式解決事情,那就儘量不要搞得雞飛狗跳。
「不錯,好樣子!」楊大福眼瞧徐鴿緩緩從車子裏鑽了出來,笑道,「知道為什麼我們要對付你嗎?」
楊大福也不得不佩服徐鴿,這麼多人的環視之下,徐鴿臉色也沒怎麼變,不知道他是真有實力啊,還是假裝鎮定?
就算有實力,能一個打八個嗎?
「不知道!」徐鴿的回答很乾脆。
「那你就要想想了,這幾天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還有便是,回去之後好好反省一下,以後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了。」楊大福囉哩囉嗦一大堆,若不是他手裏還拿着一把砍刀,還以為他是一位正在訓導晚輩的敦厚長輩。
「我實在是想不出來。」徐鴿臉上一副茫然的模樣。
「小兄弟,這樣可不行,我得好好教你怎麼做人了。這做人嘛,最重要一點便是實相,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否則你被人砍死了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即使下了地獄,也是一個糊塗鬼。」楊大福一陣說教滔滔不絕。
「大哥,要不你給我個提醒,我真想不起來。」徐鴿還在裝糊塗。
「不不不……」楊大福搖搖頭,「若是我告訴你了,你肯定會去找他麻煩,而憑你的實力,肯定不是他的對手,那麼你的下場會很慘。所以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因為那就是等於在害你了。」
本來他還想把自己是如何的有自知之明,從一個小混混到現在的車站小頭目的成長史給說一遍的。但是這天氣太熱了,整個人身上黏糊糊的,十分難受,還是早點把事情解決完,回去吹空調吃西瓜吧。
「這麼說我還要多謝你了。」
「不用謝!」楊大福的眼神突然凌厲起來,但臉上的笑容依然不變,「只要乖乖地讓我卸掉你一條腿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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