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山,兩儀殿,黑白神妙沉浮,兩儀萬化,生無盡大道。一筆閣 www.yibige.com
兩儀門主立於此間,仿佛一方天地都化入其周身氣息之間,是勾動兩儀山氣機相連。而其面前,陰陽龍鳳鏡懸浮半空,其上纏繞黑龍白鳳,隱隱有玄妙大道之音震響,與兩儀門主身上玄妙交相輝映,勾動萬千黑白之氣流轉不休。
許久,兩儀門主才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黑白兩色的眼眸,一身氣息歸於平靜。
他抬頭,看向那陰陽龍鳳鏡,面上露出些許凝重。
「殺生魔刀,煞氣極重,卻不想只是勉強催動一刀,便讓陰陽龍鳳鏡都染了污穢。如今雖已盡去,卻也仍舊傷到本源,需得以兩儀山底蘊溫養,才能將其緩緩修復。此後許久,這陰陽龍鳳鏡,都不可再動。」
「是。」
陳道才與凌採薇點頭應是,面上露出些許羞愧。
「好了,你們不必如此,那殺生魔刀再現是本座亦不曾想過之事。如今看來,那陸塵當真是有大氣運傍身之人。然你們口中所說,那殺生魔刀竟是自主復甦,實在是聞所未聞...」
「那殺生魔刀,確實是自主復甦,否則單憑陸塵如今的修為,不可能催動半件斷裂的大聖道器復甦而斬出那驚天一刀,乃至其中煞氣將陰陽龍鳳鏡的本源也傷到。」
陳道才說着,又看了一眼凌採薇,面上露出冷笑。
「門主師尊未曾怪罪你將陸塵弄丟,甚至將可破天下萬般禁制的陰陽梭都給了你,助你去抓回陸塵,你卻反而弄成這個樣子。」
「你廢話太多了些!」
凌採薇冷哼一聲,心中仍舊有氣。
「廢話?呵,奴魂玉能夠限制人之意識魂魄,如何能夠輕易便破碎?你自己也不動腦子想想,憑陸塵那點本事,又如何能夠破碎奴魂玉?定然是月陵城中有人助他,也或有其他原因,否則憑他一人之力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擺脫奴魂玉的控制。」
陳道才嗤笑一聲,面上滿是譏諷。
「然月陵城自來平凡,亦臨近大山,從不曾出過何等強者。若我所料不錯,那殺生魔刀他應當從未丟過,只不知以何等方式藏了起來,或許就在月陵城中。你這次帶他回去月陵城,便等同助他取回了殺生魔刀,而他更以殺生魔刀之氣機將奴魂玉破碎。若非我察覺不對,向門主師尊討來陰陽龍鳳鏡趕去相助,如今你就真的要為自己的過錯而亡了。」
「你...」
凌採薇欲要開口反駁,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可以開口的理由。
她面上氣得發白,卻無可奈何,只能冷哼一聲別過頭去,胸脯起伏不定,眸中亦閃爍寒光連連。
「好了,事到如今再評論究竟過錯在誰已是無用,還是儘快想辦法將陸塵重新抓回來,奪來斷刀。只現在他逃到明月長生殿,破盡萬法的陰陽梭也已經廢掉,縱然想要進入明月長生殿都難,何況其中還有玲瓏寶樹那等神物坐鎮。」
兩儀門主氣息平和,眸中黑白之色亦消散,正皺眉思索。
「玲瓏寶樹?」
陳道才與凌採薇轉頭看來,面上露出疑惑。
「天生地養,玲瓏寶樹,活了不知多少年,通靈卻未化形的存在。」
兩儀門主微微點頭。
「你二人少問外界之事,自然不知。當初明月長生殿現世不久後,任家與金翅大鵬一族便有人放出消息,將明月長生殿已被陸塵奪走之事宣告天下,是要引起風波,以突破翠葉令牌。然波瀾只將將出現,公孫家,妖族,還有煉獄同樣放出消息,是明月長生殿歸屬陸塵,卻不過暫借,其中坐鎮主人仍舊是天生地養的玲瓏寶樹。若非陸塵,外人隨意進入,只會被玲瓏寶樹抹殺,縱然手持翠葉令牌也不可,方才使得波瀾初生便就此消散。」
他抬頭,目光看向遠方,眉頭縮緊。
「若陸塵真的躲在明月長生殿不出來,縱然本座親自前去,也不能將其如何。畢竟那玲瓏寶樹生養無數年,縱然未成仙,也必然為絕世之流。若非大聖,如何能夠攖其鋒芒。」
「躲在明月長生殿不出來?這倒未必。」
凌採薇忽的冷笑出聲,面上亦浮現陰險狠毒之色。
「他父母仍在山中,無法知曉外界一切。這陸狗兒原本性情淳樸,必然尊親極深,若以此...」
......
「家中長輩有令,我也是不得不回去。」
秦書生看着陸塵,面上露出些許不舍與複雜,卻又無可奈何。
三長老就跟在他身旁,是隨時準備阻止他逃走。修為差距太大,縱然秦書生有意如何,也不可能逃得過三長老的手段。至此,秦書生已經徹底認命,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留在此處。
「你千萬要照顧好自己,莫要再尋短見。」
「你放心便是,我已經想通,只最多再出去一次,將爹娘都接來,而後大不了一輩子躲在明月長生殿中。兩儀門縱然如何,也絕不會是玲瓏的對手,足以護得我與爹娘無恙。」
陸塵體內傷勢已恢復大半,雖氣息仍有虛浮,卻比先前好了許多。
然秦書生卻仍舊滿心擔憂,他思慮極多,亦能猜到之後可能如何。
「但兩儀門知道你來歷背景,說不得...一切,小心為上,若不能敵,千萬要以護住自身性命為上。不死才有未來,堅持下去,總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守得雲開見月明...」
陸塵呢喃一聲,又搖頭苦笑。
「萬般如何,再看就是。」
秦書生聞言,眸中憂慮更多幾分。他深知陸塵是無有與人爭鬥之心,而其心中恐怕早有猜測,只不願接受面對,故而總是逃避,以此來安慰自己。
許久,他只能搖頭一嘆,又聞得三長老催促,千言萬語只能咽回肚中。
「你若有任何困難,便來公孫家找我,我必傾盡所能為你解決麻煩。你要記住,天下萬般,緣起緣落,卻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情。哪怕經歷何等困境,何等低谷,性命才是一切的根本。若死了,就什麼也做不了,哪怕支撐你活下去的是復仇,也總好過一死萬事休。」
「好,我記住了。」
陸塵點頭,卻更像是在躲避這樣的話題。
「該走了。」
三長老又開口催促一聲。
秦書生心中有萬般不舍,亦有萬般擔憂,卻無可奈何,只能點頭,隨三長老離開。
然他一步一回頭,是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兩儀門之人,自門主而至聖子聖女,皆心性狠辣。而這兩年時間,陸塵亦算是完全浪費,將自己的修為停留在御元境,只血氣提升幾分罷了,卻仍舊太過低微。
憑這般實力,想要做什麼,都太艱難了些。
「唉...」
最終,秦書生只有深深一嘆。
「各人自有各人緣法,那兩儀門之人,為尋仙問道求長生而不擇手段,行盡了傷天害理之事,早晚會有報應。說不得,陸塵此般經歷便是上天給予他的考驗,要促他成長,借他手來給兩儀門降下災厄。」
三長老搖頭一嘆,已經取出傳送玉台。
他抬手間已將靈精化開,道痕流轉於虛空中撕裂通道。
「不思議業力,雖遠必相牽。果報成熟時,求避終難免。兩儀門,斷古後一大派,如今卻如氣數已盡。縱然陸塵並非上天為其降下災厄之人,也必然會有果報降臨兩儀門。然此般如何,卻並非你我之事,亦難插手其中。一切,唯有再看。」
三長老回頭看了眼站在明月長生殿上,那一衣衫破爛,帶狗臉面具遙遙相望的身影。他有萬千傷,有心神傷,是現實起落之下給予的最深刻的痕跡。
哪怕如三長老見慣風雨,亦不免嘆息一聲。
「走吧。」
他又開口催促仍舊回頭觀望而有萬般不舍的秦書生。
「是。」
幽幽一嘆,情難訴懷。
這一嘆,含着多少不願,含着多少憂心,然也不過隨風而散。轉身踏入其中,再難歸來,說不得便是一生兩世,天涯相斷。
那漆黑的裂縫,終究是緩緩消失。
他在此間停留兩年,等了兩年,卻只相逢一日便不得不離開。萬般因果於其中,是他,或者她,又有什麼意義。不過風花雪月一場夢,如今,他仍舊不知是她。
曾經如何,現在如何,是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風,吹起海浪滔滔,一切都再歸平靜。
陸塵站在這明月長生殿前,遙遙望着遠方海天一線。如今只他一人,眸中擔憂與焦慮便再也藏不住。手中有傳送玉台,是秦書生先前所留,助他能夠離開此地,回到東盛北部。然玲瓏寶樹搖曳生輝,卻將明月長生殿重新籠罩,亦將陸塵籠罩。
只憑他如今這般仍舊破爛的身子,莫說爭鬥,便是穿梭虛空都未必不會出事。
玲瓏有靈,亦見過此前萬般,不許陸塵如此去送死。
「玲瓏...」
陸塵轉頭看向遙遙宮闕之上的樓閣,那玲瓏寶樹仍舊立在原處,其上輝霞閃爍流淌,化作春風般安撫着他內心的焦躁。
風,忽的更急了些。
那一道漆黑的虛空裂縫猙獰浮現,自其中踏出之人,是去而復返。
凌採薇,陳道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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