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屍魁僵硬躬身,陸塵與鵬飛也不知如何是好。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淞南還在昏睡,究竟其所言是真是假也無法得知,卻陸塵心中更偏向屍魁所言並無任何虛假,畢竟就此離開,淞南所言如何就絕非屍魁能夠掌控,卻其仍舊坦然,便足以證明許多。
「你先起來吧,事情也許並不會這麼簡單。」
深深一嘆便罷,陸塵將淞南橫陳在地,自己也盤坐下來。
他眉關緊皺,面有思索,卻鵬飛仍舊無法徹底放心,一雙凌厲的眸子始終盯緊了屍魁,便任何的細微都不曾放過。
然屍魁只歪着腦袋瞧向陸塵,面上並無任何表情,該是心中不解又無法做出更多動作。只儘管如此,屍魁也未曾打擾陸塵,究竟其心中是個怎樣的想法,他人如何都無法明白。
以無上之術衍生而出的道化存在...
大概近似傀儡般的存在,便屬於自己的情感也欠缺。
唯有忠誠。
「就此離去並非良策,卻我二人也不好深入其中,更無能面見那些屍修,否則說不得便會出現意料之外的麻煩。」
許久,陸塵才終於抬頭開口,面上也滿是凝重。
「蠻荒古地的混亂是我意想不到,卻能拖上一分便拖上一分,也算給淞南一些成長的時間。我與鵬兄的到來必然瞞不過那些有心之輩,說不得暗中就有屍修正在觀望,畢竟將臣前輩在他們而言是去向不明,卻...」
「主人放在我這裏的命牌已經碎了。」
屍傀眼帘輕垂,眸光黯淡,該是心傷黯然。
陸塵只瞧她一眼,微微點頭,不曾讓其真的取出那破碎的命牌,否則若被他人見到,必定立生禍亂。
「待回去,你就言說將臣前輩正在明月長生殿作客就好,需要不短的時日才能歸來,而我也就前來告知便罷,如此還可拖延些時間。淞南昏迷一事...便說因太初遺址發生變故,就將臣前輩亦無法解決,至於其他便無需多言,只需裝作不知便好。」
一聲輕嘆,陸塵也似安慰的一笑,卻心中如何複雜便只他自己明曉。
「就暫且拖延下去,為淞南爭取些時間。若日後真的拖不住了,你也無需太過強求,以免搭上自己性命。」
「你真的信她?」
鵬飛轉而看來,面上滿是不解。
卻陸塵不過一笑置之,輕輕搖頭便罷。
「走了,咱們的話已經傳到,還得儘快趕赴中州,尋求救治淞南的辦法。」
聞言,鵬飛愕然,卻轉而便明白過來。
黑石亂墳地仍舊平靜,就說明還未暴露,表面的做作還需進行下去。雖鵬飛心中仍舊不信屍魁所言,卻陸塵如此,他就只得點頭。
「屍魁,多謝二位。」
僵硬的弓腰,誠摯的道謝,然其聲色始終清冷,無風亦無浪,是鵬飛最不能接受的,縱然轉身也仍舊咧嘴,面上滿是說不出的複雜與難受。
「乾元黑羅草,還請儘快使用,以免劇毒入骨。」
將將暗啐一口,屍魁的聲音再度響起。
「屍魁不送。」
待轉而瞧去,原本立在原處的屍魁已經沒了任何蹤影,就來也無聲,去也無聲,是真的猶如鬼魅死人一般,讓鵬飛莫名的一震,心頭生寒。
「見過將臣前輩與淞南,這種屍修還真是讓人承受不來。」
輕輕搖頭,鵬飛咧了咧嘴,又瞧向手中的乾元黑羅草。
劍齒的葉片由根莖綻開,共分八片,通體漆黑又滿布細密的銀白紋絡,腥臭的味道比之那屍奴口中氣息也不差多少。鵬飛是滿面的嫌棄,畢竟如那屍魁所言,得將之嚼碎塗抹傷口才行。
「不着急這些,待我問問玲瓏再說。」
陸塵瞧着鵬飛模樣,禁不住搖頭一笑,自其手中接了乾元黑羅草而來又詢問玲瓏,方才得知那屍魁並未說謊,確實需得嚼碎了敷在傷口才行。
就無奈還了回去,鵬飛也徹底喪氣,不再做作。
究竟如何個苦相就無需多說,畢竟這乾元黑羅草絕非善物,用以化解屍毒也不過以毒攻毒,便直至月華初上,已經離開蠻荒古地,卻鵬飛仍舊皺着臉盤,時不時啐一口唾沫又偶爾乾嘔,倒也難受得緊。
卻陸塵也顧不得這些。
蠻荒古地的混亂是不曾料想,本以為縱然將臣不在也會一片安然,畢竟那些屍修大多仰仗將臣才有而今成就。修為,境界,乃至手中道器,丟了前世又有今生,然人心可畏,便屍修,亦不能超脫其外。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屍修,亦在其中...」
陸塵苦笑便罷,就背着淞南與鵬飛一道去了聖教。
一如既往的,聖教待陸塵如門下子弟,就原本的住處也是一塵不染,該時時有人打掃。
就暫且停留幾日,亦將之後所需準備妥當。
聖教所在,於陸塵而言也算個歸宿之地,就這幾日難得清靜,鵬飛傷勢也迅速好轉。卻唯一遺憾,便未能見到愚木老人,只聽聞說是前幾日忽的離開,去了蠻荒古地的方向,卻究竟為何,便無人可知。
「蠻兒,秦方...」
陸塵心中也存了些憂慮。
他二人於蠻荒古地周遭遊歷修行,陸塵早便知曉,卻如今蠻荒古地再不復從前,便將臣餘留的氣機也在慢慢消散。雖說黑石亂墳地仍舊平靜,卻斷然維持不了多少時間,先前所言之法亦不過拖延些許,是難免會有暴露的一天。
不由得不去擔心。
一晃幾日匆匆,待明早清晨,便得動身前去中州。
淞南至今仍舊昏睡不起,周身籠罩烏光比之先前也更為濃郁,卻始終未有任何甦醒的痕跡。鵬飛日日照料,卻也不見任何變化,就最終不過深深一嘆。
「她也算得上我半個師傅,卻而今這般模樣...」
月華明輝,涼亭淺嘗。
一壺酒便足夠,陸塵與鵬飛已經坐了許久,卻不過沉默相對。
終於開口道了一聲,鵬飛面上也滿是惆悵。
想當時將將離開蠻荒古地,鵬飛雖是得了玄靈黑石劍,卻其本身並不精通劍法劍陣,而後的一段時間便如同弟子般跟在淞南身後,每日修行學習,從未有過任何懈怠。
淞南好說多嘴,不得安靜,卻盡職盡責,一如將臣般看似並不靠譜,卻從不會讓人失望。
「將臣傳承古老而久遠,便適應也需要不短的時間。明兒個便要前去中州,淞南...就暫且留在此間吧。我會與老妖前輩託付一聲,相比在你我身邊而言,聖教無疑更為安全。屆時,縱然蠻荒古地發生混亂,也無人可以傷及淞南。」
深深一嘆,陸塵緩緩起身,一口濁氣吐出,不得已苦笑。
「世事無常,變化萬千,雖說精彩,卻總會讓人猝不及防...」
回報以沉默,鵬飛亦不知該如何去說。
搖頭便罷,陸塵踏空行雲而去,是徑直越過聖教主殿,去了山林深處,掩沒了蹤影。
於此間,古木虬結,根須錯綜,盤繞之下自成一方古殿,便遙遙而見就滄桑卻自然的氣息撲面而來。陸塵不知這古殿究竟如何來歷,卻必然並非出自愚木老人之手,就觀其上風霜刻痕,就着實古老。
立於門前,深邃的走廊點明燈火搖曳,還未出聲那古樸厚重的木門便吱呀打開。
其中一切不過簡易尋常,就角落生長着些幻彩朦朧的奇花異草,卻整個百丈大殿都充斥着縈繞不休的香意。於深處,當中,古木雕刻而成的圓台之上,老妖一襲素白長袍,染了雪色的煩惱絲亦披散隨意,只待陸塵來到近前,方才睜開雙眸。
「何事。」
說來平靜,卻其眸光內斂,好似星辰隕滅,便誰人瞧見都心中悸動。
陸塵亦瞳孔微縮,許久才終於定下心神,微微躬首。
「前輩安好,小子明日便要離開,卻淞南不能帶走...」
對於老妖,雖是相交不深,卻陸塵仍舊抱有足夠的信任。且不說公孫涼與鍾婉游的關係,便愚木老人能夠安居此間,躲避任家追殺,就已經說明許多,便那蠻荒古地與太初遺址所生一切,未曾有過任何隱瞞。
只聽聞,老妖面上不見悲喜,只微微點頭。
「你要再去太初遺址,卻淞南至今未醒,便想要將她留在聖教麼?」
「是,小子不敢奢望前輩太過關照,就只需同意小子將淞南帶到此間,以免蠻荒古地事變危及其性命。對此,小子心中已有計策,不會牽連聖教。」
陸塵畢恭畢敬,未曾有過任何逾越之禮。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而今天下將變,就蠻荒古地也不再太平,真是讓人心慌。」
老妖深深一嘆,陸塵亦有同感。
卻其還未能開口便聽得殿前傳來落地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思緒。
風嵐席捲入得殿中,香意迴旋,瑤草輕動,熒光搖曳如星芒墜落,滾珠玉露落無聲,就個殿前月光一暗,來人已經踏入殿中。
只回頭瞧去,一高兩矮三道身影背光而入,還未能瞧得清楚,便聽得溫和的笑聲傳來。另旁側那群衫的,好似女子般的身影駐足愣了片刻,而後便匆匆跑來。
三千青絲揚起,不待回神就已經撲在懷中。
陸塵還未瞧個清楚,卻到了嘴邊的話如何都無法說出,是鼻息間的味道太過遙遠,又太過熟悉。
他唇角都在顫抖,不知當做出怎樣的表情,就僵硬的手臂艱難抬起,卻似是仍舊無法相信。儘管如此,可不知怎的,眼眶已微微泛紅,起了濕意。
「陸塵哥哥,蠻兒...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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