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浩瀚,遼闊無疆,卻遍地荒蕪,不見草木。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鴻溝東至海崖,西抵亂山腳,綿延無盡,所在之處,南北千里之內不見人煙。
陸塵一路東行,迷蹤亂步轉出八卦六十四數演地煞七十二星,不過三兩步便將山河大勢盡數拋之身後,是如縮地成寸一般,短短瞬間就行過千里之遙,卻仍舊無法擺脫身後急追而來的那道身影。
獓狠與血天大聖有着深仇大恨,興許它自己的靈智並不開花,腦袋裏面除了煞氣便是殺機,卻仍舊認得那斷刀,也認得那氣息。
它不會輕易放棄。
斷古前的仇恨,總得有個了解才行。
一路奔行,陸塵體內血氣都漸漸揮霍一空,行了千里萬里,也或三萬里,三十萬里,已經不能知道,腦袋都變得昏脹不堪。聖道古藥殘餘的藥力,他都給了黑玫瑰,自己分毫不剩,如今血氣縱然不能充足也無計可施,就只能憑着腦海中最後殘存的信念繼續逃亡。
離開得越遠,他們也就越安全。
她也更安全。
最好能到東邊的海崖所在,讓這凶獸去無盡的大海深處去作亂,再不要回到北荒,也不要去東盛。
身後,獓狠追得太緊。
那可怕的嘶吼如悶雷般在滾滾震響,所過之處,黑煙遍地,生機不存,化出千里死地,萬物不能生存。它身軀魁梧,如小山一般,踏過黑霧流轉,氣勢迫人,如鋒芒在背,似淋血的大刀架在脖頸。
陸塵咬破舌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回頭看去,獓狠還沒有追近,它速度確實極快,卻也一般,比不得迷蹤亂步,卻也就只能如此距離,不能拉得更遠一些。血氣枯敗,陸塵也近乎沒了繼續逃亡的餘力,卻仍舊沒能見到西邊的海崖所在,便連回去明月長生殿的機會都沒有,更枉論留下性命。
「死定了...」
他苦笑一聲,仍舊在咬着牙關,堅定着最後的信念不斷逃亡。
「我可是答應了雙影,得活着回去才行...」
黑霧流轉,滾動之聲若悶雷陣陣。
獓狠咆哮嘶吼,那如白皮包骨的面上滿是兇狠,一雙眸子流轉黑霧繚繞不休,忽的張開血盆大口,化出可怕的吸扯之力,將山巒都崩摧,作無數的亂石迎面而來,近乎砸在陸塵身上,盡數沒入那如深淵般的喉嚨中。
陸塵立足不前,迷蹤亂步卻已經施展到了極限。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每次要吞噬萬物,獓狠總得停下追逐的腳步,卻始終不能將迷蹤亂步下的陸塵如何,也就只能讓他更耗費一些體力罷了。但獓狠神智不明,總是見到沒有結果便停下來,繼續咆哮追殺,陸塵心中暗自僥倖,若這吞噬的時間再長一些,他便真的無力繼續抵抗,得被亂石砸中,淪為其口中食物。
虎王也在追逐。
每次他們停下來,虎王總得化出百丈巨虎凶影,悍然幾拳落定,仿若捲動九天十地而來,將萬物都能破滅。然獓狠卻也不過回頭將四角撞來,每次都是轟然幾聲,獓狠便不再與虎王糾纏,繼續轉身追殺陸塵。
它對仇恨的堅持,讓虎王也無可奈何。
三道身影連番而過,踏過百萬里大地,仍舊沒有停休。
只陸塵卻已經到了極限,再無能堅持。
已經跑了一天一夜,從日升到日落,從月到星暗,從未停過。
手中斷刀鐺啷一聲落地,他終于堅持不住,腳步一個趔趄,整個人都翻倒在地,擦着黃土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胸膛鮮血淋漓,深可露骨,能見污穢染滿了傷處。一口鮮血噴出,陸塵整個人都近乎崩潰,雙腿也早便浮腫,肌肉筋絡都在停下來的時候盡數崩斷,骨骼也滿布裂痕,再無力能夠抬起分毫,就只如此躺在地上,神智都不再清醒。
始終追逐在後面的虎王自然見到,面色當即一變。
他猜到陸塵早該到了極限,能夠堅持到這個時候,已經十分可怕,但虎王卻不敢保證自己有能力救下陸塵。
「虎兒將你當作兄弟,怎的,今日也得護你無恙!」
虎王咬緊牙關,腳步更快幾分,周身轟然盪出血氣滔天,推動大聖遺字化出三千猙獰惡虎鋪天蓋地而去,將獓狠腳步暫且阻攔,而後才趕超過去,將陸塵庇護身後。
黑霧流轉,死氣蔓延。
獓狠一聲咆哮震吼,三千惡虎盡數分崩離析,徒留漫天血霧如絲,卻不能影響其分毫。
它一步步踏空而來,黑霧漸漸繚繞追上,化出潮水一般覆蓋大地千里,將虎王與陸塵圍攏其中。森冷的氣機臨身,虎王周身血氣如火也不能抵抗,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顫抖,好似結冰一般。
對上那雙黑霧繚繞的眸子,虎王咬住牙關,腳下轟然踏地,席捲血氣高漲,直衝霄漢,要將四面八方滾動而來的黑霧盡數盪開。然黑霧如潮,血氣如火,交葛之間不過扭曲纏繞,無法破散。獓狠氣勢洶洶,四蹄踏落,頭頂牛角忽的化作灰黑顏色,滿身如蓑衣般的長毛也都飄蕩起來,細長的猩紅舌頭舔舐嘴角,口中不斷滴落涎水。
落入黑霧,有刺耳的聲音,連大地土石都能腐爛。
虎王面色陰鬱難看,後退兩步,到了陸塵近前,又揮手攝來斷刀,已經有心將其帶走,繼續逃亡。
這等凶獸,只憑虎王一人之力,斷然無能對抗。
縱然能夠自保,卻也未必能夠保下陸塵。
斷刀這件大聖道器,縱然斷裂,靈性也非同尋常,卻是不肯為他所用的。
縱然強行催動,也未必好用。
「此次回去之後,得尋覓材料錘鍊一件道器了...」
虎王微微搖頭,無奈苦笑。
「想我往年只憑一雙肉拳縱橫天下,無有敵手,便連道器也能砸斷,卻不想今日見了這等怪物。若是有利刃也好,至少能給它放放血,也不至於落得這般田地。」
言罷,一口濁氣呼出,虎王轟然震動周身血氣再度高漲,氣勢雄渾迸發,將黑霧撐開一片廣闊的天地,而後便轉身徑直將陸塵拿入手中,向遠方逃遁而去。
獓狠一聲狂吼,黑霧翻騰如大浪滔天,席捲而來,仿若將九天大勢都撼動,讓蒼穹都作黑夜,星月不顯!
然此間,兩道人影接連自前方而來。
虎王還未看清,那人影便越過他的身旁,只留一聲放浪的輕笑,便已經沖向那捲天蓋地的黑霧浪潮。
陰冥顯化,森羅大界,彼岸花開,萬物凋零。
死氣,鬼氣,十殿閻羅顯化,降臨黃泉古道自九天垂落,忘川奔騰,奈何通往生,三生石臨淵而立,那一黑一白兩套衣裳穿在一男一女的身上,一個拿着漆黑的九寸攝魂令,刀鋒暗藏,一個拿着白色的尺半羽扇,玄妙伴生。
攝魂令憑空抽落,白羽扇凌空一揮。
十殿閻羅,黃泉古道,忘川河下,奈何橋上,有萬千鎖鏈激射而出,帶動嘩啦啦的聲音,將那陰冥黑霧盡數絞成了粉碎。而後長驅直入,徑直捆上了獓狠。十殿閻羅各自顯化神威,降下大勢無窮,仿若打破了陰陽兩界的桎梏,席捲浩蕩神威,滾動仙音陣陣,將三生石緩緩拖起,化作千丈之高,轟然壓在獓狠背後。
鎖鏈如靈蛇,穿過獓狠四蹄之間,困住牛角各處,繞過血盆大口,將其徹底捆綁,又縛於千丈巨石之上,射穿了三生三世,將其內陷之中。
亂石崩落,大道勢落。
那白衣的女子微微仰頭,細長的鳳眸都笑得眯了起來,看向身後虎王。她手中白羽扇掩住紅唇,面上卻白得嚇人,就隻眼簾畫着細長的紅妝,眉心也有一點紅菱。
「雲澤洲虎王蓋世無雙,只憑肉拳便能打碎道器,卻怎的打不碎這獓狠的身軀呢?」
虎王還未反應及時,正愕然看着。
獓狠身陷三生石中,被無盡鎖鏈捆綁,怒吼如悶雷滾滾,卻怎的也不能掙扎而出。
「這...你...你們...」
他瞳孔猛地收縮起來,亦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只憑這兩人之力,竟是如此輕易便將獓因鎮壓封印?
着實難以想像。
還未昏迷的陸塵卻忽的笑了起來,又不禁咧嘴,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見狀,那白衣的女子細眉輕輕一挑,手中白羽扇輕揮,席捲一陣白光而去,徑直沒入陸塵體內。不過短短瞬間,他腫脹的雙腿都恢復如初,原本枯敗的血氣也漸漸浮現升級,便連原本的疲倦不知怎的消散一空。
陸塵也愣了下,嘗試着動了動身子,確實已經完好。
虎王滿面怪異,應了陸塵的要求,將他鬆開,任由其身形落了下去,後者也只一個翻身便站穩,並無任何不妥。
後方還有許多人影接連趕來,各個氣度不凡,便如那面白無須的男子與美婦,正在最前方的位置。他們目光掃過被封入三生石中的獓狠,表情也都有些異樣,一時間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更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
他們原本為了滅殺鎮壓這獓狠而來,如今卻還未到,便已經被這煉獄來的兩人封印鎮壓了。
手段未免太過可怕了一些。
然之中,也有人將目光看向下方的少年身影,眸光閃爍,陰晴不定。
便如不願參與此事的北域妖族二祖,正滿面陰冷的瞪着陸塵。
更後方,煉獄數眾方才踏空而來,皆為長老也或天地人三子,不過三百餘,卻氣勢迫人。他們老幼而列,井然有序,皆作遍體黑衣的模樣,行來時作氣息陰冷,殺機凜然,無視了那些個面面相覷的聖主,徑直來到陸塵身前,轟然一聲,皆單膝跪地,頭顱低垂。
「煉獄長老,天地人三殿,拜見聖子!」
肅殺之氣森然迸發,接引三千里蒼雲垂落,浩浩蕩蕩,勢比天高!
那白衣的女子施施然而來,妖嬈多姿。
一聲輕笑,放浪形骸,她蒼白而毫無人色的手指拂過還未回神的陸塵胸前,有白光將他一身血污都清理乾淨,傷勢也盡數恢復。而後白羽扇遮面,身形半倚,那細長的鳳眸中含着隱晦殺機,妖媚地轉頭望向半空人群中的一個。
「他可是我煉獄的聖子,那老頭,你再瞪他一眼試試?」
那黑衣的男子三步落定,立於之前,九寸攝魂令顯化殺機動天亂!
柔聲媚語蝕人骨,刀鋒藏鞘三九寒!
煉獄,黑白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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