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玄天府。
正值天光橫斜,照在丹階紫房前,金窗玉璧下,斑斕出千姿百態的光影,瀟瀟灑灑。
再遠處,滿地松陰鋪綠,池中荷葉田田。
風一吹,藕花香中有詩篇。
李元豐站在那裏,眸沉如水。
蜈蚣精吳翦身披典雅長服,髮髻挽起,首飾不過一珠一翠,一金一玉,疏疏散散,神爽若秋月,吐字清晰,在稟告府邸安排之事。
不同於紅孩兒的調皮,吳翦有靈山經歷,再在西牛賀洲歷練,特別西遊劫數過後,整個人顯出真顏色,智慧而縝密,英武而果斷,非常出挑。
即使來到天庭,完全和下界不同的天庭,吳翦的佈置都井然有序,不出任何紕漏。
「就按你說的辦。」
李元豐聽完後,看向吳翦重暈的柳眉,道,「真碰到棘手的事情,不要隱瞞,直接上報給我。」
他非常清楚,以自己的資歷上位玄天聖君有點勉強。
德不配位,必有災禍。
天庭有的人,早就就盯着自己。
從手下人下手,簡單卻有效。
不過即使知道如此,李元豐還是得放出吳翦等人出去做事,因為玄天聖君不能光禿禿的,得有手下人辦事。
不然的話,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在天庭是會被其他人嘲笑的,那不合規矩!
在天庭,要當好天官,當好天官高層,就得跟隨主流!
吳翦答應下來,轉身離開,腳下生雲,裊裊不絕。
「大朝會,」
李元豐踱步而行,周匝雲廊木秀,煙雲四起,勾陳帝君的意思很明顯,最好能夠在大朝會中,在濟濟一堂的天庭眾仙神中,來個一鳴驚人,給眾人留下深刻印象。
而這個印象,不能是大日投懷那種利於自己的,而是要從天庭出發,利於大局。
從這個來講,顯出能力!
對其他初入天庭的人來講,這個事情,真的非常非常難,即使勾陳帝君也只是提一提,讓李元豐盡力而為而已。
天庭中藏龍臥虎,能想到的,能做的,幾乎都有人做了,哪裏輪到一個新丁來撿漏?
「我不一樣啊,」
李元豐心中有底,面帶笑容。
惡念淵海。
黑水沉沉,不見其底。
血蓮花橫于波間,葉上金碧嵯麗,樓閣壯觀,不計其數的咒文自上面冒出,似泉涌一樣,每一個都綻放出光明,叮咚作響,乃最深沉黑暗中的唯一亮色。
能夠在惡念淵海中有貫通陰陽姿態的,凡是淵海中有智慧的都知道,這不是別的,是天地間第一尊魔主恆元魔主的法駕所在。
心魔之主跌坐,頂門上浮現出幽光,不計其數的面孔浮現,扭曲變形,孕育世間所有的惡,他手中持無上心魔經,花開花落。
「沒想到啊,」
心魔之主翻開心魔經,瞳孔中有莫名之色,他最近得知,那個上璟魔主起了勢頭,開始和天魔們在一起,來來往往的。
嘖,聲勢不小的。
那個樣子,比自己身前只有三兩隻強得多。
事實上,其他天魔縱然忌憚魔主,可還是逐漸和上璟魔主走得近,不是因為其他,就是因為現在這個嘖嘖不停的傢伙。
惡念淵海正逢漲潮,日漸日新,非常迅猛,在這樣一個局面下,能夠立在潮頭,力量大的,自然力量越滾越大,跑馬圈地嘛,想一想就知道。
心魔之主越發強勢,連同是魔主的上璟魔主都難以抗衡,更別說其他天魔了,沒有辦法,剩下的人才抱團取暖。
李元豐用手摩挲着一個玉罌,形製甚古,翡翠色,幽幽冷光照在眉宇間,映出森然殺機,正好現世中的鬼車真身需要在天庭來個一鳴驚人,那就拿他們開刀。
至於會不會有勾連外人,禍害同類的負罪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天魔是什麼?狡詐,無情,詭變,等等,專門利己啊。
只要能利己,管他洪水滔天!
「就這麼着。」
心魔之主思量一會,認為值得,就下了決斷,然後垂下眼瞼,認真思考,該甩出去多大的籌碼。
既要讓鬼車真身在天庭中一鳴驚人,讓天庭眾仙神們印象深刻,還得控制一下,不能夠讓天魔勢力損失太多。
淵水中,一隅。
上璟魔主站在沉淪碑上,碑文古樸,映照出她高挑的身姿,披肩紫發,玉顏冷漠,透着一股子冰冷強硬的姿態。
四下幽幽的水花翻滾,在其上,是經文,禮讚上璟魔主。
洋洋灑灑,不見盡頭。
再然後,四下有蓮座升起,上面是一個接着一個的黑影,顯而易見,是淵海中的天魔。在其中,有一個人格外顯眼,她猩紅如血的小傘撐開,傘柄斜放在香肩上,幽深的傘柄和精緻的鎖骨相映成趣。
肉眼難見的情況下,此女子美眸中還泛起淡淡的金色,只是一閃而逝,讓看不到。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在現世血海中以白摩煙行走的自在天魔。
上璟魔主和諸天魔迫於心魔之主的壓力,抱團取暖,聚會多起來。
當然了,同是天魔,誰也不是白蓮花,合作是合作,可要提什麼精誠合作那是不可能的,爾虞我詐少不了,只不過是勉強制定了幾條規矩,互通有無,相互幫助罷了。
上璟魔主剛要開口說話,突然間,白摩煙在現世中仿佛有事,馬上道,「我有事要離開了。」
說完後,白摩煙肩上的小傘一轉,蓮座下沉,到了水中,連人帶花,消失不見。
「我們也走了。」
其他天魔見此,也有學有樣,相繼離開。
上璟魔主看到這一幕,玉顏更冷,眉宇間醞釀着風暴:這群該死的天魔,真不把自己這個魔主放在眼裏啊。
「恆元魔主,」
想到這,上璟魔主不由得開始咒罵李元豐的心魔之主,正是心魔之主當日在淵海的一番動作讓上璟魔主這堂堂的天地第二魔主顏面盡失,讓天魔看不起。
「那個傢伙,」
上璟魔主咒罵了心魔之主幾句,眉頭皺了皺,想到的是剛剛帶頭離開的白摩煙,在她的感應中,不知為何,總覺得對方體內有一種莫名的氣質,讓人厭惡,又讓人覬覦。
「這就是玄天府了,」
天庭中,有人來到玄天府前,看了眼,上門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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