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化城。
副總兵府。
科布多背着手,在房間中走來走去。
科拉特及科家的精幹人員,都在一旁站着,一個個的滿臉不服氣。
「大哥,這伙番子用的是軍中把式!」
科家的一個子弟說道。
他在馬朝星的邊軍當中當過差,對於軍中操練比較了解。
他今日跟隨科拉特,盯着這場比武,站在閒人堆里,對於兩場群架有哼直觀的認識。
在他的眼中,錦衣衛番子能聚能散,可以看出經過嚴格的訓練,至少比馬朝星當初的邊軍要強。
但是科布多的家丁察哈爾人居多,紀律也是散漫,紀律上做不到,散開聚攏不到一起,聚在一起又容易被圍困,所以才這般大輸特輸。
科布多冷冷的哼了一聲:「這幾年沒什麼戰事,都是放縱的太厲害,這麼久沒動過刀子,一個個的都是懈怠了!」
身為科家的當家,這一聲冷哼,足以讓眾人顫動。
他的弟弟科拉特最近的任務就是訓練自家家丁,每每組團打架,都有他來安排。
此刻聽到兄長怒哼,科拉特不由得臉色發紅,只得上前一步,悶聲道:「請大哥放心,我一定是嚴加管束!等我訓練幾天,好好地叮囑他們一番,再去收拾那幫番子!」
「好!現在就去訓練!」科布多冷聲道。
言語中,似乎對這個弟弟近日的行為很不滿。
但熟悉他的人卻知道,他此時的態度應該是和藹的。
要知道,當初即使面對綏遠總兵馬朝星,他都是一副淡淡的面孔,似乎沒把一手提拔他的頂頭上司當回事。
事實上,科布多對自己手下的兵丁還是很滿意的。
在他想來,錦衣衛番子雖然是軍中把式,但也不過如此而已。
他是綏遠副總兵,真要是帶兵打仗,還不是憑藉手下兒郎騎射和刀槍?
拳頭打人,不過是在歸化城立威。
但是這錦衣衛千戶所居然敢頂風而上,真的和自己打架,自己也願意奉陪到底。
再說了,拳頭打不過,我們還可以比別的。
比騎馬,比射箭,比槍術,比馬刀。
我察哈爾健兒,還比不過中原蠻子?
所以科布多雖然呵斥自家子弟,但委實並沒有太過在意。
既然要在歸化城立威,徹底確立他科布多在綏遠至高無上的威勢,自然要把所有的強人一一打倒在地,讓他們徹底心服口服,再也不敢在他面前狂妄。
他科布多,註定會成為歸化城的王,成為察哈爾的王,註定會復興成吉思汗的偉大榮光。
科布多帶着這種心思入睡。
大年初二的早上,科布多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震喧譁聲給吵醒了。
「怎麼回事?」
科布多厲聲喝道。
雖說是郭解,可是底下的小子們也太放肆了吧!
居然敢在大清早就把他吵醒。
「老爺,錦衣衛挑釁上門了,就在我們大門外叫罵!」
手下趕快過來稟報。
「什麼,他們竟然敢上門挑釁?」科布多勃然大怒。
「不止如此,還有很多看熱鬧的,早早地把街道兩邊站住了,而那幫錦衣衛番子就在外面敲鑼打鼓,放鞭炮,等我們出去之後,他們才開始叫罵的。」
科布多當即冷哼一聲,臉色雖然沉靜,但是內心深處已經怒火衝天。
大半年來,只有他的人挑釁別人的份,那幫總兵、巡撫、守備所的軟腳蝦只會被他們的打的跪地求饒,一個個慘嚎連連,甚至出門都不敢穿號服。
被人挑釁上門,堵在門口叫囂,這還是第一次。
他當即走到大門口,向外看去。
此時科家已經有許多人過來了,圍攏着他,一個個的氣憤填膺。
但他們也知道規矩。
往常堵門打別人,該有的規矩怎麼樣,他們也不好輕易破壞。
「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野羊窩?」
「這不是副總兵府嗎?」
「整天不干正經事,一幫子胡蠻就會到處打群架。」
「不敢出城打獵,莫非是怕被野狼叼走。」
「可不是一群綿羊嗎?只會在城裏咩咩叫的廢物!」
「我看都是娘們吧!萬一被馬匪遇到了,豈不是都是一群壓寨夫人!」
「哈哈哈……」
其實單輪吵架,錦衣衛的精卒有許多長安人士,這罵人的本事只怕比全天下的人都強。
綏遠的民風相對還是淳樸些,哪裏比得上這幫見多識廣的長安錦衣衛,大門打開,對罵幾句,科布多的家丁就完全不是錦衣衛對手,各個氣得臉紅脖子粗,吼叫着要拼命。
連科布多也終於勃然大怒。
不過他到底謹慎些,問了崗樓放哨的,知道門外那群錦衣衛番子都沒帶武器,方才厲聲喝道:「給我打出去,將他們打倒在地!」
「是!大哥!」
科拉特第一個答應,帶領兒郎們沖了出去!
……
林昭騎着馬,身邊跟着幾個人護衛,在十幾丈之外看着。
他騎着高頭大馬,雖然身穿便裝,但是身邊卻是錦衣衛千戶張世強陪着,周圍又都是一圈壯漢,大家不用想也知道是頭面人物。
「打贏了這場,就讓他們堵在門口,誰出門就揍誰,只需要一個時辰,我就足以把科家在城內的那幾座駐兵所都給收拾的乾乾淨淨。」
林昭淡淡的道。
「都堂威武!」
底下人少不得奉承。
一個個的面色輕鬆。
因此此時群架已經打起來了。
拳頭對拳頭,拳拳到肉。
等科布多的家丁衝出來的時候,錦衣衛這邊使用的,依舊還是昨曰的戰術,但不是一隊,而是兩隊人接陣,前頭壯漢,後面成金字塔,狠狠的直接衝撞了進去,科家的家丁也是有了昨曰的經驗,再加上科拉特千叮嚀萬囑咐,一看到錦衣衛們撞過來,立刻就是散開,讓對方撞了個空。
奈何散開之後,他們的力量也一下子分散開來,因為缺乏長久的配合訓練,想要迅速的聚攏在一塊,哪裏是那麼容易的?
兵法之道,分進合擊乃是上策,用兵聚散如常方為知兵,但做到這個程度是需要嚴格的訓練,察哈爾人若是在成吉思汗時期,或者在達延汗時期,因為勝利和利益,還是十分遵守紀律的,但是幾百年過去,一百年前的林丹汗覆滅之後,察哈爾人的腦海里,再也不知道紀律是什麼,所以這場群架只能被動挨打了。
他們做不到,錦衣衛卻容易的很,他們的隊列訓練十分的嚴苛,此時戰鬥成果也在這個時刻體現出來。
一旦將對方衝散,錦衣衛立刻分為兩隊,撲向被從中截斷的敵人。
雖然雙方人數差不多,但是錦衣衛通過陣法的作用,宗師形成以多打少。再加上論單兵素質,錦衣衛精卒可以說天下無敵,因此幾乎一拳下去,察哈爾好漢便一聲慘叫,噗通倒地,然後直接被踩着過去。
「都回來!都回來!」
科布多在門口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怒火衝天,立刻招呼手下家丁回屋。
同時暗下決心,等門外的額錦衣衛離開之後,他立刻召集城中駐兵所的精兵,去堵錦衣衛千戶所的大門。
他要比騎射,要比刀槍,要徹底的壓住錦衣衛。
可是等手下家丁們一個個扶着斷胳膊斷腿進來之後,錦衣衛卻沒有離去,反而依舊堵在門口。
既然他們堵在門口,科布多也不打算從側門出去。
堵門就堵門吧!
你什麼時候撤走,我就什麼時候去帶我的兵去!
我堂堂綏遠副總兵,就算出門,也一定要走正門。
可是他只是想了半個時辰。
駐兵所的統領從側門闖進府中,一見他就跪地苦叫:「將主爺,咱們的兵丁被人以少打多,全給端了,兵丁們被捆住雙手,送到城外去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
科布多臉色蒼白,頹然坐倒在地。
「大哥,那幫錦衣衛弄來一根撞木,要我們立刻打開大門,否則就要撞開!」
科拉特蒼白着臉過來叫道,一條胳膊還在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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