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修來到機要檔案室的時候,柳黛珊正在裁切照片。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百葉窗切割了午後的暖光,把機要檔案室渲染成了一副金彩油畫。老檔案員【周海峰】默默地看着案卷,如一尊鑲着金邊兒的禪師。柳黛珊是靈動的蝴蝶,穿梭在紙香味道撲鼻的檔案叢中,裊裊婷婷之中沾着香風,宛如畫中走出的美人。
「聽說你跟秦五大比武啊?」柳黛珊問。
「不愧是機要人員,消息就是靈通。」王修拿出一支煙,剛要點燃,柳黛珊一把奪下「素質!機要室、檔案室不許抽煙!」
她熟練地抽出一本案卷,放在王修面前,指點着王修在借閱人一欄簽字,兩人的身體挨在了一起,王修嗅到了女人的體香,沁人心脾,沒出息地冒出一陣銷魂蝕骨的快感。
「你臉紅什麼?」柳黛珊問。
「我有個弟弟,一看見你,忽然想起他了」王修胡謅。
「你弟弟多大了?」柳黛珊問「和我同齡?」
「已經不小了,主要是我管不住他。」王修說「沒事兒就出來鬧」。
「那你得好好管管。」柳黛珊聽得半懂不懂,卻偏要裝懂似的點點頭。
「指紋、掌紋好清晰啊。」王修終於切進了話題,他舉着大鬍子拓印的指掌紋,自言自語地說。
柳黛珊特別想與王修這樣的神奇探員討論案子,索性搬來小板凳,坐着與王修一起看,嘟囔着問「清晰還不好麼?」
「清晰的話」王修翻來翻去「說明手上的繭子不多。」他點着一支煙,竟然沒遭到柳黛珊的反對。然後抬起頭向柳黛珊要倆人的體貌照片。柳黛珊哦了一聲,趕忙跑到內室,拿着一條膠捲跑出來「還沒來得及洗出來,你看底板吧。」
王修透着陽光看底板,柳黛珊也托着下巴一起看。王修又是一陣燥熱,心想這姑娘幹嘛非要在此刻添亂,攪和得自己心煩意亂的,真讓人歡喜。
「這倆人,恐怕不是飛賊…」王修一字一句地拋出了令人驚訝的結論。
「修哥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全局都認為抓住飛賊了。」柳黛珊說「局長在抓獲報告上好頓批示,字裏行間都是嘚瑟。據說,還口頭答應提拔巡邏隊長呢。」
「那是因為大家太想抓住他們了。」
「你是憑藉什麼一次次輕鬆地否定大家的推論的?」柳黛珊問。
「不着邊的假設,不要命的勁頭,不要臉的精神」
「中肯!」柳黛珊點點頭,說完像主持人一樣伸手「開始你的表演吧」。
「一塊大洋」王修卻伸出手指頭勾了勾,表情依舊無賴透頂。
「你窮瘋了吧你,我一個月才八塊!」見王修不收手,柳黛珊只好把手伸向褲兜,又一塊熱乎乎的大洋拍在王修手裏。
王修解釋,飛賊擅長爬高,雲貴、湖廣、天津衛都是飛賊的產地,有的徒手倒爬城,有的用繩鈎,有的用滑竿,可不管哪裏的飛賊,都是手掌心兒和腳內側有老繭,這是繞不開的特點。而兩個人的指紋掌紋卻不同:大鬍子的手細嫩潤滑,沒老繭;小猴子的老繭在食指中節和虎口。
「那說明啥?」柳黛珊瞪大了眼睛。
王修比了一個打槍的手勢「大鬍子是拿筆的,小猴子是練槍的,都不是爬高的。」
「你確定?」
「當然了!」王修又指着足跡納印紙,對比着底片說大鬍子小腹渾圓,小腿無力,這麼個胖蟈蟈能飛起來才怪;小猴子腳上有不少老繭,身材也輕巧,可都老繭都在腳底板上,腳內側反而沒有,說明他也不擅長攀爬,卻是跑路極為輕快。這麼個組合,怎麼可能是飛賊呢。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認為飛賊落網的原因只有兩條:一是他們外貌特徵、語言特徵符合飛賊的體貌描述,二是兩人持有假冒證件並在北卡涉嫌襲擊警察。兩個依據都不是飛賊的直接證明。
證據只證明兩人有鬼,但證據沒證明兩人是飛賊,這是本質的不同。
柳黛珊一臉興奮「還有呢,還有呢?」
王修一攤手「暫時這麼多!想知道詳細的還得審。」
「王修,你真的要推翻局長的結論?」柳黛珊一臉神秘加興奮,眼前的這個傢伙充滿了無拘無束的魅力「你不怕局長不開心?」
「局長有結論還讓我審個屁。」王修雙手枕着頭,只待立刻去印證自己的判斷。這小子全然不顧自己已在滾蛋的邊緣,竟然還要觸碰陸家一自尊心的底線。他的一貫冒險在柳黛珊的處理系統里被翻譯為瀟灑不羈、無拘無束,相比穩坐辦公室、堅決落實長官意圖的內官,王修的身上閃現出萬丈光芒。
「你再告訴我一點兒!」柳黛珊不依不饒,她此刻表現的像局裏所有樂於刺探消息的八婆們。警察局內部消息的泄露,百分之八十源於各崗各業的女人們,從古至今概莫能外。他見着柳黛珊兩眼放光,又發現時間不等人,王修便不再說話,低頭看卷。
兩人無錢、無物、無身份,只有皮子和廢棄的火車票。
審案既是技術問題,也是哲學問題,他要解決的無非是「你誰呀,哪來的呀,嘎哈來了」三個哲學基礎命題。王修閃回到北卡遇襲,無數的碎片在他頭腦中拼接、重組、再拼接、再重組,他不斷地變化着站位,一會兒模擬猴子,一會兒模擬鬍子,一會兒變回自己。
柳黛珊陰魂不散地圍着他,表現出對探案的異常興趣「咋樣了?就兩頁人員資料、一條膠捲你看一下午了!」
老檔案員周海峰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抬起頭,從低掛在鼻樑的眼鏡上框看着王修,低聲喝了一句「小柳,去整理檔案,不該問的千萬不要問!」
王修吐了吐舌頭「得了,小美人兒,不是我不說,是你家的老古板不待見,我得去了。」
「王修,你再露一手我看看!」柳黛珊還沒聽夠。
王修擼開袖子,把戴着精鋼表的白皙的手伸到柳黛珊眼皮底下「露一手了,看吧,看夠了我再走。」
「德行!」柳黛珊氣呼呼地瞪了王修一眼。
「要不,你也露點啥給我看看?」面對王修沒羞沒臊的調戲,柳黛珊終於忍無可忍,拔腿而去,臨走還白了王修一眼「有半瓶子醬油就咣當,那麼有本事還給人下跪!」
「你這話我就,就不,不愛聽了」王修指着柳黛珊遠去的背影解釋道「下跪的人有時比站着的更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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