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若愚出聲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梧桐山上有顆活了五百年的梧桐樹,聽人說很靈,所以我想要去看看。一筆閣 www.yibige.com」
孫若愚驀地想起當時老三在土屋裏的話,梧桐山上有顆神樹,有很多人在哪裏祈願。
孫若愚心下不由得好笑道:「難道你想祈願?」
李雁微微點頭,抿着嘴唇沒有說話。
孫若愚一副果然如此,悠然道:「那麼,靈嗎?」
聽到孫若愚的話語,李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將軍,我只是小人物。」
孫若愚默然,是啊,小人物,小人物又有什麼力量來改變,所能做的,不就是只有祈求嗎。
他不禁詢問,「你想祈求什麼?」
「等將軍到了就知道了。」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靜靜在盤山小路走着。
……
……
孫若愚與巨虎搏殺的河邊,騎在戰馬上的孫若成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景象,坍塌的樹木,滿是觸目心驚巨爪抓痕,周圍的樹木折斷了一大片,幾乎清出了一個光禿禿的空地。
孫若成問道,「這就是那隻凶獸,山虎的威力嗎?」
看到這一幕的嚴將軍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回答道:「山虎只能稱得上三流凶獸,除了口吐氣刀,飛騰一段距離外沒有任何異力。」
易副將此時在一旁半蹲下,伸出手抹了抹地上的血泥湊到鼻下聞了聞,出聲道:「這是凶獸的血液,這些出血量還不足以讓山虎死掉,應該是他與山虎搏殺後,將山虎傷了,然後自己主動撤離。」
「這隻凶獸,應該對他造不成生命威脅吧?」孫若成詢問。
嚴將軍微微搖頭,「以他的實力,這隻凶獸只是去送死的。」
說出這句話的嚴將軍驀地想起孫若愚沒有接住長劍的畫面,眼角微抽,補充道:「不過也說不定。」
孫若成道:「那他去哪裏了?」
過了好一會兒,易副將才回來稟報道:「公子,將軍,周圍並沒有他撤離的痕跡。」
嚴將軍慢慢走到河邊,盯着湍急的河流看了一會兒,「興許是從河中。」
……
……
四個小時後,孫若愚看着前方的山頂不由得輕輕吐了口氣,四個小時左右不停歇的往山上爬,這李雁中途居然沒有絲毫休息,這弱女子真是厲害了。
拄着棍子的孫若愚張口道:「你體力不錯啊。」
李雁瞥了眼孫若愚,「將軍也不賴,身上有這麼多傷,依舊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孫若愚咧了咧嘴,他能說是自己看到李雁都沒有停下,他一個大男人要是表現得不如這一個弱女子,豈不是太丟臉了,這一路走來,他可是強撐着,身上的傷口痛得不行。
他一臉故作風輕雲淡,「行軍作戰,身體受傷已是家常便飯,已經習慣了。」
「哦?」李雁好奇道:「那將軍您臉上怎麼出這麼多汗?」
這都是給痛得!
孫若愚面不改色道:「我身體有鬱氣,行走間所以略微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才出汗。」
李雁也沒有多語,等兩人到了山頂上,太陽已然西落,昏黃餘暉照射在孫若愚身上,讓他染上了一層金黃,並不熾烈的陽光曬得他渾身暖洋洋的,就連傷口亦感到酥酥麻麻。
他看着前方那顆生長在懸崖邊上的參天大樹,樹杆極粗,約摸有四名成年人合抱這麼粗細,繁密的枝丫上掛滿了由紅繩繫着的木牌,風一吹,這些木牌碰撞間,就能聽到叮叮噹噹的清脆碰撞聲音。
孫若愚感慨,這梧桐樹屹立在山頂數百年,經歷風吹日曬,依舊堅韌不拔,實在是難能可貴。
他問道:「這就是梧桐山上的那顆神樹嗎?」
李雁怔怔的看着這顆梧桐樹,好一會兒,才從懷裏掏出一塊早已準備好的木牌,孫若愚看得仔細,上面的字雖然不是簡體字,但卻明白其意思。
太平!
孫若愚心中一時沉默了下來,看着李雁穿插紅繩,略顯費力的將木牌掛在樹枝上,牢牢系好後,李雁退了幾步,看着在風中搖晃的木牌,她慢慢舒展身姿,跳着不知名的舞蹈,輕啟嘴唇。
「籊籊竹竿,以釣於淇。豈不爾思?遠莫致之。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儺。淇水滺滺,檜楫松舟。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孫若愚默默的看着,聽着。
李雁的歌聲從這裏慢慢擴散,似乎整個梧桐山都能聽到一般,孫若愚心裏聽着詩經中的歌謠,心裏堵得慌。
戰爭,太過殘酷了。
重複了數遍詞的李雁停下了舞姿,此時此刻已是淚流滿面,她轉過頭看向孫若愚,展顏一笑,「將軍,天下會太平嗎?」
孫若愚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想要安慰的話語怎麼都吐不出口,沉默了會兒,他輕聲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外如是。」
李雁臉上泛起了苦澀笑容,「那麼將軍,你能把這樣的戰爭結束嗎?」
孫若愚又怎敢做出這樣的承諾,他微微搖頭,「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做到的,若要太平,還需要很長的一段路走。」
頓了頓,孫若愚低聲道:「嚴格說來,我也只是一名小人物,又哪裏攪動得了天下。」
李雁驚訝的聽到孫若愚的話語,「你是將軍,又怎麼不可能。」
孫若愚無奈,「就算是當上了王,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兩人默默的看着神樹好一會兒,這才慢慢下山,看着依舊在前方五米處的李雁,孫若愚已經習慣了,他開口道:「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李雁牽着馬,慢慢的往前走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迷茫道:「走到哪算哪。」
孫若愚道:「鍾吾國挺太平的。」
「只要是強國,國內都挺太平的,將軍,我是小國出生,我沒有見過太平。」
李雁話語雖然平靜,但孫若愚怎能聽不出當中的無限心酸,好一會兒,他才說道:「這是你們王太自私了。」
「自私?」
「是的。」孫若愚點點頭,「為了一己私慾,建立一個弱小國家受人欺辱,不如加入強國來的更好。」
李雁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你覺得可能嗎?」
孫若愚微微搖頭,「權力,使人沖昏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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