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婉兒百無聊賴的看着這拳拳到肉的暢快打擊被一個布衣青年直接打斷。
她雖然詫異,但是卻也並不如何意外,這個江湖上齷齪之人有不少,但是那些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同樣有的是。
前些日子才剛剛躋身煉魂境一重小宗師的東方婉兒,自然一眼就能看穿那布衣少年的實力。
不過才剛剛煉體九重,或許對於對方這個年紀來說,算得上是馬馬虎虎,還很不錯的樣子。
可是江湖上可不會有人真的跟你講年齡這種事情,大多數人的想法是:
『老子這麼一門心思突破自身境界,增長實力,如果遇到了個年紀小的,境界遠不如自己的,老子還得壓制境界和你打的話,那老子這麼費力氣突破境界幹嘛?』
東方婉兒托着腮幫子,俯視看着那個布衣少年正在跟為首的那個大漢說什麼打個賭啊,單純比拼劍術之類的。
然後還故意做出一副鄙夷模樣,說什麼仗勢欺人,本少俠若不是晚生了十年,哦,不不不,五年,呸,兩年。本少俠早生兩年,你們這些人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現在如果只是單純比拼技法,不用真氣,你們五個倒是可以一起上。
這些在東方婉兒眼中小孩子一般的激將伎倆,對付這些傢伙,竟然還真管用了。
不過東方婉兒轉念一想,能被這些賣消息的小毛賊把銀子騙去,想來這幾人腦子估計是不怎麼靈光的。
這麼一想,頓時就感覺合情合理了。
等到東方婉兒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背負長劍的少年竟然真的用那柄比起尋常長劍要長了不知道多少的怪異劍器,將五人之中的其中兩人,已經點在了手腕與脖頸處。
東方婉兒點了點頭,還別說,這小子有值得之前那般自信的本錢,單純從劍術的技藝而言,這種手段已經是相當不俗了。
可是身為一名小宗師的武者,眼力若是僅僅如此,那絕對是不可能的,東方婉兒很快就發現了少年手中這一門劍術的古怪之處。
即便同時面對多人,少年腳步也極為有章法,但不是那種死板的僵硬,如果以他這個層面來單純俯視這場技斗的話,可以很明顯看出,少年每一次出手的恰到好處,仿佛早先就已經預料到了對手會如何出招。
這並非是什麼厲害的劍法,畢竟如果僅僅只是單純技巧方面的劍法沒有任何意義,一旦武者達到了凝氣境,有了真氣加持,一力降十會,這種基礎層面所謂的技巧,沒有什麼意義。
不過眼前少年,這種怪異的劍術,反倒給東方婉兒一種更貼近劍道至理的感覺。
這小子?
東方婉兒來了興致,幾乎沒人能夠察覺到,她的眼底深處陡然閃爍了一團怪異的光彩,看向了樓下的那個小傢伙。
很快,東方婉兒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這縷笑意亦如當年在平洲看到陳剎,在海洲看到洋洋之時那般。
而此時,正在街道上揮舞着手中長劍的少年沒來由的心頭一動,或許在旁人眼中,這場實力懸殊的技斗很是驚心動魄,但是少年說句不客氣的,如果就只是這樣的貨色,再來十個,如果自己體力足夠支持的話,都不夠自己打的。
當然,這是在不用真氣的情況下。
『注意些,有宗師高手在觀察你,姐姐不主動和你說話,千萬不要主動心神漣漪與姐姐說話,這句話也不用回應。』
少年心頭一緊,便不再胡思亂想,三下五除二,將另外三人以長劍擊退。
一般這種腦子不太靈光之人,大多數都有一個優點,那便是為人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果不其然,這五人被這少年以長劍技斗擊敗之後,雖然說有些赧顏尷尬,但是也不至於真的翻臉不認人,若是在隱蔽之處也就罷了,可是現如今街道上,兩側的樓台上,這麼多人看着呢,顯然當面反悔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為。
那為首的大漢一抱拳,強自笑道:
「沒成想小兄弟劍術這般高超,我等,倒是貽笑大方了。」
少年也不自誇,絲毫沒有剛剛的張揚模樣,同樣謙虛的給了個台階下。
大汗這才滿意的跟着幾個兄弟轉頭,看向那個臉已經被打的不成人形的灰衣青年:
「這次,算是便宜你丫的了。我要是你,立馬得給這位小兄弟磕頭。」
那灰衣青年頓時如蒙大赦,快步走來,含糊不清的說道:
「多謝這位兄弟救命大恩。」
少年樂不可支,笑容比起剛剛要誠懇的多的多。這次沒有謙虛,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隨後這才想起什麼道:
「不用跟我道謝,按照我之前所言那般,你應該將騙了那位大哥的錢還了才對。」
已經重新走入樓內的大漢聞言擺了擺手:
「算了,就當這廝的醫藥費了,哥幾個也不差那幾兩銀子,就是千里迢迢跑到那雷衡郡,結果發現被耍了,有些氣不過。」
「那可不行!」
少年正色道,看向那灰衣青年。
後者臉色一動,但是也不敢違背,掏出幾張銀票,恭恭敬敬的重新給放到那大漢手中之後,跟少年再度道了一聲謝之後,這才一瘸一拐的離開。
負劍少年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就這樣看着那個身影緩緩消失在人群中。
他臉上原本的笑容消失不見,反而有些低落。
因為就在剛剛,自己那位梅姐姐跟自己說,
那個灰衣青年在心中,把少年罵了個狗血淋頭。
少年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那幾張銀票貴重,還是性命更貴重。
不過好在,這種低落沒有持續多大一會,他的臉上便重新掛滿笑意,畢竟不管別人怎麼想,自己問心無愧也就罷了。
想到這裏,少年才突然想起,剛剛的那幾個肉包子還沒有給錢,拿出幾個銅板,連忙便要重新交給那客棧的掌柜。
後者卻擺了擺手,說就當是自己請這位少俠的了。
少年心頭有些歡喜,原來自己也是少俠了。
不是剛剛那般的吹捧言語,而是從一個沒有太大關係的路人口中說出。
不過最後,他還是將那幾個銅板放在了桌案上。
正要離開的少年,卻被在叫做鎖天樓二層傳來的一道聲音叫住了。
他舉目望去,是一個長相很一般的姐姐,別說是和那個沒見過幾次,從畫中走出來的梅姐姐相比,就是偶爾驚鴻一瞥見過的那些高來高去的女俠仙子們,也大多比這位姐姐長得好看多了。
可是很快,梅姐姐卻在心中提醒了自己,這位長得很一般的姐姐,便是剛剛一直注視着自己的那個宗師高手。
少年沒怎麼多想,還是走了上去,與這位對坐在一起。
一眼看到的,便是眼前這個笑眯眯如同精怪誌異小說話本之中,那些拐騙小孩子心肝的狐狸精一般。
「小少俠叫什麼名字呀?」
少年張了張嘴,覺得眼前這位姐姐雖然笑的有些,額...陰險,但還是能夠感覺到應該沒有什麼惡意。
他想了想,有些難為情,但還是直接說道:
「甄...甄二...」
......
在這街道的一側,一個渾身道袍鮮亮光鮮,一頭鶴髮,鬍鬚雪白,臉色紅潤,手持一柄同樣有着難以言說韻味的雪白拂塵,頭頂正中魚尾,兩側為蓮花和芙蓉樣式道冠的怪異老道人,仰頭看着那在窗邊的一男一女,一大一小。
滿街來來往往的路人,即便從老道士身邊經過,也沒有一人仔細打量這個渾身怪模怪樣的老道士。
東方婉兒同樣如此,那恐怖的靈覺仿佛被屏蔽了一般,絲毫沒有感受到老道士目光的窺探。
反而是少年身後背着的那個神秘莫測的梅姐姐,從少年上樓之後,便再也沒有發出過半點動靜。
老道人嘖嘖了兩聲:
「像啊,還真是像,這份......簡直和我那位師侄早年的時候一模一樣。」
說到這裏,老道士摸了摸下顎的長須,搖了搖頭:
「可惜了,與老道士我有緣無分。」
說是可惜,老道士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真的惋惜神色,目光又看了一會那個同樣他也覺得有些怪異的女人:
「奇怪啊,不應該啊。哦,原來是有偽裝術。老道說呢,這種身材,這種面容。嘖嘖,也對,紅顏禍水,即便是個小宗師,也容易招惹禍事喲。」
老道士半晌也沒看出個什麼所以然,最後將心底那一抹不同尋常的詭異歸功於東方婉兒費盡心機,但是卻被老道士一眼看破的偽裝上。
他沒在多想,他們這一脈,雖然不像老禿驢那般講究個緣法,但是活了這麼多年,加上自身實力心性,使得老道士早就已經不再像是那些看了好苗子之後,不顧身份胡亂收徒的宗師甚至是尋常神武境的小輩了。
老道士搖頭晃腦,看着這人潮密集的上京城,還是覺得有些不太適應,微微一晃,身影消失的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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