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三十一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月牙當空,夜色瀰漫。
在市北郊,一處燈火通明的廢棄工廠外。
隨着『隆隆』聲,一輛轎車打着車燈,沿着西南邊的土路,行至到了這家工廠前方約莫百米處的草叢路邊停下。
咔嚓——
車門打開。
江蒼從副駕駛下來,映着月光,望了一眼工廠附近空地上的十幾輛轎車、百輛摩托,以工廠裏面隱隱傳來的各種嘈雜聲,歡呼聲,就知道『拳賽的地方』,應該是在這家廢棄工廠內。
旁邊附近土牆上還有一行『法律面前..』後面則是才被塗改掉,看不清楚了。
「就是這。」
趙少把車子熄火,從駕駛位上走出,也順着江蒼目光,指了指前方的工廠,「這地方得勁吧?打死人都不用找地方挖坑,直接原地就能埋了!」
「確實不錯。」江蒼打量附近幾眼,「今天埋得人選好沒?」
「已經安排好了!」趙少笑了一聲,一邊朝着前方工廠走去,一邊挑了挑眉毛道:「江師傅今晚會有一場。而等江師傅打完,咱們不用管後事,直接去吃飯就成。還是下午那家吧?」
「十點準時開始?」江蒼反問一句,再看了看趙少送給自己的金表,時間已經走到了九點三十二。
「對。」趙少解釋道:「全省的幫會頭頭,集團老闆都在這工廠裏面坐着,定下的規矩是不能亂的,說是幾點,那就是幾點。只是我下午多睡了一會,才讓咱們快遲到了。」
「沒事,只要拳賽準時開場就成。」江蒼不以為意,還指了指趙少像是顯擺,故意別在褲口上的大哥大道,「那麻煩趙少給先酒樓打個電話,讓他們照着下午那桌做吧。我估計等今天一場打完,那邊的菜也上齊了,不耽誤咱們功夫。」
「這不一定..」趙少偏頭回憶了一下,「我下午睡懵了,忘和江師傅說了。今天江師傅要對擂的那個人,好像是叫『黑狼』..」
趙少說到這裏,腳步頓了一下,「江師傅要小心點,我聽說黑狼很能打,兩個月前他就在南化街,一個人挑了七個,五傷、一殘、一死!而黑狼就受了點皮外傷!」
「黑狼?」江蒼點了點頭,「這名字不錯,讓酒樓現在做菜吧。」
「我..好!」趙少嘿的一笑,拿出了大哥大打向了酒樓的前台,三兩句就吩咐好了。
同時。
也在江蒼二人稍後一邊聊着,一邊向工廠這裏走來的時候。
隨着一陣腳步聲,六名在廠門口看似值守的大漢走了過來,客客氣氣的向江蒼二人拱手道:「你好,請問兩位..」
「趙飛。」趙少順手從口袋內拿出寫有江蒼姓名的白紙照片,「我今天下午和老虎打電話說過了。現在也快十點了,咱們就別墨跡了。」
「好..」
這六人看到趙少說話這麼硬氣,倒是沒有生氣。
而是接過照片一眼,看到是『拳賽邀請函』沒錯,又望了望不耐煩的趙少,和他旁邊身負雙刀的江蒼。
最後幾人對視一眼,就側身虛引道,「原來是趙少,您請。」
兩人一虛引。
剩下四人則是跑到了門縫處映出燈光的工廠門口。
當先一人,還向裏面值守的人低聲喊道:「開門,趙氏少爺帶人來了。趕上了。」
嘩啦——
當喊聲落,工廠里的值守人也放下了裏面的門鎖。
幾人再一合力,『呼啦啦』把有些鏽跡的鐵門推開,就露出了工廠內場景,還有泛黃的燈光透出,照亮了工廠外面的一小片景象。
而和趙少一同走到廠門口的江蒼,這時朝工廠內望去,就看到工廠內約莫一千平米的面積,原有機器全部騰空,如今放置了大約一百來張桌子,上面擺放着成條的香煙。
還有十幾位靚女,端着托盤穿插附近,給這些全省幫會的頭頭、打手,或是聞訊趕來湊熱鬧的大富豪們送上酒水。
「快快快!」
一瞬間。
各種吵雜聲也從工廠中心處的拳台方向傳出,比原先更清楚了一些。
走進工廠內的江蒼,大致看了一眼四五十人圍着拳台的情景,也聽到這些話語大致是『幾賠幾、明天賠率上調、黑狼開頭彩』等等的押注聲。
「黑狼是0.1。」這時,趙少仔細聽了聽,還笑着說了一句道:「江師傅好像是1.1,畢竟沒有名氣嘛!」
「我薪水全壓我自己。」江蒼望了一眼火熱的押注情景,「要是能預支,也全壓了。」
「好算盤!」趙少開了個玩笑,目光也望向了押注台,「要是江師傅倒了,那我問誰要啊!」
「命就一次,賺錢的機會也是一次。」江蒼扭頭看向了趙少,「趕個末班車,咱們撈一筆,晚上那頓飯我請了,賺的錢,應該夠。」
「還會富裕不少!」趙少一拍自己褲口,「我大哥大也壓了!看看這一個月的飯錢,能不能一塊包了!」
趙少話落,就跑過去了。
而江蒼則是在靠近工廠門口的位置,找了一張沒人的桌子旁坐下。
並且桌子上面什麼都沒有,應該是誰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就讓來回走動的靚女們送。
只是江蒼一看表,已經九點四十,再有二十分鐘就開場了,也就什麼都不吃,坐這歇一會兒可得了。
「怎麼不點東西?」沒過幾分鐘,趙少就壓完了注跑來,坐到了江蒼的對面。
且也是這時。
還有一位穿着背心的大漢從東南角處走來,向着趙少道:「來了也不吭氣?要不是看到趙少跑去押注,我還以為趙少不來了。」
「剛才開門的那幾人,沒和你說我來了?」趙少瞄了一眼背心大漢,話語很不客氣,「老虎,今天可是你做東,連進來哪位客人都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太狂了?萬一進來帶炮仗的鷹犬怎麼辦?」
「沒邀請函的,現在都餵狗了。」老虎笑了,露出了被煙熏黃的牙,「你瞧,外面百十輛車。只要沒邀請函的人敢混進來,把他剁碎了,一人帶一塊肉扔到荒山野嶺的,誰能查到?」
老虎說到這裏,又指了指趙少的胸口,「我辦事,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別涼兒着了!」
「怎麼?」趙少好似有點害怕,但又硬氣道:「你想在這裏殺我?」
「趙少這話傷和氣了。」老虎搖了搖頭,又左右瞧了兩眼,看了看江蒼,才接着道:「你哥咋沒來?」
「怕嚇着你。」趙少輕哼了一聲,掩飾剛才的害怕,「我哥是龍,你是虎!」
「說得對。」老虎深以為然的一點頭,又忽然笑道:「三年前,龍被虎趕走了。是龍想攀山騰雲,不想和虎鬥的兩敗俱傷?還是真怕了那頭下山的猛虎?」
老虎說着,又向着趙少和江蒼一捧手,「趙少,還有這位朋友。我還有事,你們先玩吧,玩開心就行。今晚這地、這場,我做東。除了沒肉菜湯,這裏的酒水,儘管喝。」
老虎話落,根本就不想和趙少爭什麼嘴皮子上的話,而是向着旁邊一位靚女招了招手,示意江蒼二人剛來,還沒上酒水,趕快給人家擺上。
而趙少看到老虎話落就走,倒是從剛過來的靚女托盤上取來兩杯清酒,自己品了其中一杯里的幾口,
「這酒度數不高,老虎也不敢當着全省幫派、商會的面下毒。」趙少把自己的一杯喝完,才把那個滿杯的遞給了江蒼,「江師傅喝一口暖暖身子,一會就要下場了。」
「那是猛虎幫的老一?」江蒼接過酒杯。
「對。」趙少朝着那邊和其他人正在閒聊的老虎看了一眼,而老虎無意扭頭,看到趙少望來,還笑着舉杯示意,點了點頭。
但是趙少根本不搭理他,而是又望向了江蒼道:「他是本省最大的幫會,猛虎幫的頭,外號老虎,真名不知道。是個黑戶,查不到。」
「這是個規矩人。」江蒼端起酒杯品了一口,挺香的,「也是個狠人。」
「肯定狠!」趙少說到這裏倒是來氣了,「媽的,三年前我就被他抓到南郊湖邊,說是要把我餵魚!最後還是我哥帶人過去,掂了十幾條槍,老虎不想和我哥鬧翻,才給我放了回來,不然我三年前就死了!」
「那你剛才還說狠話?」江蒼望向趙少,「你都不怕他再給你拖過去?」
「這不是有江師傅在!」趙少先是笑了一聲,又小聲道:「但其實吧,我感覺我只要說話大些聲,再說些狠話,就能唬着他,估計會讓他忌憚我一些,不敢再動我..」
「這是什麼邏輯?」江蒼愣了一下,但是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有些道理。
只是,自己想的不是什麼『聲大』就能唬人,而是覺得老虎也規矩,知道什麼是禍不及家人。
也許在那老虎想來,趙少就是趙龍的家人,不是道上混的。
二是,老虎是忌憚趙龍,不敢真撕破臉皮。
但江蒼不管事實怎麼樣,反正在自己品着酒水的時候,倒是有另一位寸頭青年,又那位老虎的指路中走了過來。
「趙家少爺,怎麼坐這偏角了?」寸頭青年走來後,望了一眼趙少,又指了指江蒼道:「和我對台的是他吧?」
「別指人!」趙少不喜,打量了青年幾眼,才道:「黑狼是吧?你好好待着就行了,過來幹什麼?」
「過來轉轉。」黑狼望了一眼江蒼腰側的雙刀,「前幾場的規矩你沒說吧?是不讓帶兵器。」
『嘩啦』江蒼把雙刀往桌子上一放,根本就沒說話,而是也打量了黑狼幾眼,看到他的體質是『1.4!』
難怪他能挑了七個人!
「還專門過來說一聲?」趙少看到江蒼把武器放下,倒是感覺自己沒盡到『安排的全責』,又很不滿黑狼這種多管閒事,便向着黑狼放狠話道:「你是不是怕了?怕等會裁判不說,被江師傅拿刀殺了?」
「我怕?」黑狼哼笑一聲,朝地上啐了一口,「趙少,你這嘴是真的碎。我是給你哥面子,道上的人都把你也當成弟弟,看你還小,不懂事。不然就沖你這碎嘴,早就被人給拿針縫着了!」
「弟弟?」趙少來了勁,指着黑狼罵道:「我他媽還是你爹!」
隨着趙少話落,迴蕩附近,倒是讓周圍片刻有些安靜,包括那邊老虎的目光,都望向了江蒼這桌。
而江蒼聽到趙少的罵聲落,倒是先看了看手錶,又站起身子,攔着了想要繼續罵的趙少,「這時間快到了。」
江蒼說着,望向了想還口的黑狼,同時又向着中心的擂台一撇頭道:「別耍嘴皮子,台上?」
「好!」
黑狼氣笑一句,不再言語,而是在四周眾人的目光下,走向了拳台、蹬上站在了中央,才轉身抬起胳膊,朝趙舟勾了勾手掌,喝道,
「來!」
「還有兩分鐘。」江蒼瞅了一眼表,也蹬上了台子,「我是第一次見到趕着去送死的。」
「草..」黑狼眼睛狠狠盯着江蒼,但也沒有動手,而是狠笑道:「我讓你多活一會。」
「嗯,多謝。」江蒼點頭,沒有再說話,站在台子上閉目養神。
而也在江蒼和黑狼站在台子兩側,等待最後時間來臨的時候。
老虎那一桌的人,就有人先開口道:「看這兩人的架勢,估計是真要分個生死了!而這趙少也有意思,惹着虎爺不說,又惹着黑狼幫的狼頭了!」
「那黑狼是個狠人。」老虎搖了搖頭,「他們幫的人,做事也不規矩。」
「但是黑狼能打啊!」旁邊一位富商接老虎的話,「估計那拿刀的不一定是黑狼對手,我剛才可是壓了黑狼兩萬塊!」
「是啊,我都沒聽說過江蒼這個名字。」旁邊一桌的人也在插話,「賠率1.1,就是普通打手的賠率。這還是看在趙氏集團的臉面上,萬一那人是趙龍找來的哪個好手,這才特意加上去的!」
「高手多了。」老虎笑了,在別人的獻媚下,遮火點了根煙,「各位老闆別輕易下定論啊,萬一賠了,我今天可是做東,有點難看啊。」
「虎子說到對..」幾人聊着,看似是推崇,但實際上,包括整個工廠內的人,大致都沒看好江蒼,而是比較信真正有一打七經歷的黑狼!
因為像黑狼這樣的打手,放在全省幫會的個人實力,排前三十是沒有任何問題,算是中高手,頭天的『預賽』是絕對能過!
沒什麼意外,押注的錢都是白撿的!
廠里將近十分之七的人,壓得都是黑狼!
而除了關於押注的事情。
在台下的南邊桌子處。
卻有一位穿着練功服的中年,拿起了桌子上的紅酒,敬向旁邊老者道:「張老闆,讓我說,我這酬金是不是要再加加價了?」
「無所謂。」張老闆拿起紅酒一敬這位中年,「只要馮師傅能在這兩人打完以後,贏下一場和大虹商會的比賽就行!」
張老闆說着,又眼角示意了台上江蒼一眼,「怎麼樣,這個年輕人剛才好像是帶了兩把刀,像是有真本事的。他要是等會贏了黑狼,那你五天後的第二場,可是要和他打了,有把握沒?」
「他估計不是我對手。」馮師傅哈哈笑了一句,雙手拳握,發出『咯咯』的脆響,「這些幫會裏有幾個能打的?像黑狼能打六七人的事?不都是相互之間吹出來的?我是不信!」
「幫會就是這樣。」張老闆抿了一口酒,「人捧人捧到天上,名聲就是被捧出來的。我們做生意的也是這樣,誠信一詞單單去做是不行的,還要被人講出來,廣告裏面打出來,不然誰知道啊?」
「張老闆說的是!」馮師傅搓了搓佈滿繭子的手掌,「那張老闆上電視的廣告零頭,分我一些,那這十場的錢就夠了!」
「馮師傅是練家子,咱們就痛快一點。」張老闆不動聲色的一點頭,伸出來手道:「成交。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馮師傅半起着身子,握向了張老闆的手。
而擂台上。
隨着時間來至,裁判說了一句『生死各安天命』之後。
黑狼瞧見裁判下去,倒是望向了對面的江蒼笑道:「剛才你們嘴那麼碎,是不是想激怒我,增加打敗我的機會?」
「殺你還用不着激將,」江蒼抱拳,「多說無益,請。」
「嘿!好!」黑狼臉上筋肉抽了一下,猛然前跑兩步,甩手捏成拳頭,就向着江蒼的面部砸來!
且以他過人的力量,若是這一拳真砸實了,怕是常人鼻樑骨折,直接被砸暈過去!
『是個野路子..』
江蒼看到黑狼出拳只知道打人要害,沒什麼章法,倒是左腿後撤半步,左手朝上一架,反扣,掌心合攏,五根手指如鐵箍一般擒着黑狼的胳膊,深陷皮肉,好似能硬生生擒斷他的骨頭一樣!
『擒拿?!這人練武?』黑狼感知到手臂刺痛,好似有一種骨頭要裂開的感覺以後,是猛然一驚,左腿橫掃江蒼的腰杆,想逼退江蒼,保着自己的胳膊!
但在下一瞬間。
江蒼撤出的步子回攏,又朝他右邊前踏一步,反扭他的胳膊,發出『咔嚓』骨頭折斷聲音,右手成爪從斜下方朝上撈去,順勢扣在了他的喉嚨處,穿了他的脖頸皮肉,三根手指捏着他的氣管!
同時。
江蒼瞧見黑狼驚恐想要求饒的眼神、以及口齒張合想要說什麼話語後,倒是手指猛然一拽,『嘎吱』脆響,血液從他喉嚨部位溢出,『咳嗒』滴在了水泥拳台上。
「我這人有個毛病,從不聽死人說話。」
江蒼甩了甩手上的血跡,看到黑狼雙手握着脖頸,倒退了兩步,身體『噗通』倒地以後,才望了一眼台下驚呆的裁判,又環視了一圈工廠內安靜的眾人。
「這麼能打的?」
這時,台下的那位張老闆就半舉着杯子,念叨了一句,忽然扭頭望向了旁邊不言不語的馮師傅道:「馮師傅,把握大嗎?」
張老闆說着,又低聲罵了一句,「媽的比,趙少在哪找的這麼狠的人..」
『沒帶兵器..那明顯比常人厲害許多的黑狼都走不過三招..』那位馮師傅聽到了張老闆的詢問,又望着從台上的江蒼,卻是陷入了片刻安靜,握着酒杯的右手瑟瑟發抖,感覺自己這一趟,好似有些不該來..
而全場其餘的各幫會人員,因為都是在道上混的,推崇武力,當他們見到了江蒼赤手空拳,幾招就生生打死殺了凶名已久的黑狼以後,卻是心中熱血沸騰!
尤其是押注江蒼的人,當聽到裁判走到台上,宣佈『江蒼勝』之後,更是歡呼了出來!
「這人功夫厲害!」
「高手!」
「他叫江蒼!」
隨着廠內四周的各種喧譁聲頓起。
眾人望着台上被裁判請下來的江蒼,一時歡聲雷動,響徹工廠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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