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法相 第二十六章 結髮受長生

    「公子，我的時間不多了。筆神閣 bishenge.com」清虛子轉身，看向揚州城的方向，「希望公子能為我帶一句話給我師弟。」

    「您的師弟？您是方雲道長的師兄？」邢羽聞言，心裏頗為驚訝。

    清虛子點了點頭，「正是。」

    「道長想要對方雲道長說些什麼？」邢羽問道。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道祖雖然言之有理，但自然之道，並非僅僅只是知守、無為。清靜無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有時也容易，但時間太長，卻是容易迷失了本心。你告訴方雲，尋道須有為，如此方可以乘天地以馳萬物，方可飛仙。」清虛子的衣衫開始緩緩破碎，化為點點青光，渙散在天地之間。

    一股輕靈之氣忽然出現，托着清虛子緩緩浮空。

    清虛子微眯雙眼，七彩的光芒在眼中流轉，隱約有一些極細小的仙鶴在他身畔起舞，他面上先是驚訝，繼而苦澀，最終惆悵着一聲嘆息。

    「公子，老道有一門法術，臨行之前終是放不下，我師弟不適合這門法術，老道想要傳給公子，希望公子不要拒絕。」

    邢羽聞言，心中微喜，他點了點頭，抱拳長拜，「多謝道長抬舉。」

    清虛子點了點頭，面無喜色。他從懷中掏出一本有些古舊的藍色小書，緩緩遞給了邢羽。

    「公子，這本小冊子上記載着那門法術，希望公子能夠將其傳承下去，因是古人典籍，術名也已經遺失，不過可以看出那是兩種不同類型的符術。老道不喜繁縟，索性稱它為天人符。公子若有其它合適的名字稱呼，盡可改稱。」

    藍色小書緩緩飄向邢羽，邢羽輕輕接過小書，翻開掃了幾眼，書中所記大抵都是符、咒、印、斗四類。

    隱約有一絲輕靈，從書上傳來，使得邢羽渾身通透，心明眼亮。

    道家道術繁多，符文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類。天師府的五雷正天決，蜀山失傳的天劍術，本質上其實都是道術。

    「謝謝道長。」邢羽將小冊子放入懷中，躬身再拜。他正處於修煉之始，對於如何修煉一籌莫展，得到一門符術，哪怕只是極其簡陋的符術，對他來說也是聊勝於無。

    而清虛子給他的自然不可能是簡陋符術，而是珍貴至極，否則定然不會羽化之前傳給邢羽。

    清虛子點了點頭，「有勞公子將其傳承下去，後面有幾頁空白，老道將自己的一些修煉心得記錄在上，希望對公子能有些幫助。」

    「道長大恩大德，在下無以為報，敢問道長可還有什麼心事未解，需要小子代勞？」邢羽心裏更加喜悅，有了清虛子的心得，他日後的修途定然會少上許多瓶頸。

    清虛子聞言面上有些緬懷，他轉過身去，看着揚州城的方向，眼前忽然想起了當年歌舞昇平處處笙歌的大越。

    只是他眼前白霧蒙蒙，除了偶爾飛過的驚鳥，再無其它東西。

    他浮在空中，距離邢羽越來越遠，邢羽仰頭望着，脖子雖然酸痛，卻並未在意。

    「公子，在下當年曾是大越的臣子，後來越國覆滅，老道也便離開了故國，上山清修，後來遇上了自己的師尊，受其抬舉，入了道門。如果公子有機會遇見他她的話，請公子代我對她老人家說一句話。」

    清虛子忽然沉默下來，他的半個身子已經化為流光，渙散在了空中，但他卻是忽然沉默下來，皺了皺眉。

    「道長？」邢羽有些焦急的問道。

    清虛子搖了搖頭，「算了，多說無益。人之生也，與憂俱生，人之死也，亦應與憂俱死。就這樣吧，不過公子若是見了我的師尊，還請公子代我向她謝過當年的救命之恩。其名蘇冬梅，是一位女子，喜好吃魚。」

    「好，在下記住了。」

    邢羽點了點頭，暗暗記在心裏。不過清虛子的話語卻是讓他有些驚訝，他原本以為清虛子是五派中的弟子，未曾想到他卻是一名散修的弟子。

    越國與吳國都是位於東海之畔，幾十年前，吳國吞併越國，統一了東海海濱。越國覆滅了，吳王驅逐了越王的舊臣，將越王囚禁，不久更是處死。

    據說越王的舊臣們散居山林之中，學着伯夷叔齊以薇草為食，後來大都餓死在了郊外。

    「公子，請帶上這枚玉簡，我師兄弟二人在世俗雖然聲名不顯，但還是有些地位，日後若是遇上麻煩，這枚玉簡或許會有些作用。您讓我師弟見了玉簡，他便會明白的。只是要委屈您，對別人謊稱是我的弟子了。」清虛子轉過身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他輕輕一揮玉簡，玉簡緩緩飄落在邢羽手中。

    「道長此言謬矣，道長實力高超，堪稱真人。在下何德何能可以成為您的弟子。」邢羽搖了搖頭，接過玉佩放入懷中。

    「公子過獎了，老道不過是一個小小元嬰修士，稱不上是真人，您的父親才是真正的真人。說是仙人，也無妨。」清虛子微微一嘆，旋即抱拳一拜。

    「在下飛升，也受益於您的父親，這般贈禮，便算是還您父親人情了。」清虛子點了點頭，雙手也逐漸渙散消失了。

    他轉過身去，面朝揚州城的方向，身體也越飛越高，越漸渙散。

    白光閃過，清虛子的身影緩緩消失在了流光之中，那些因為流光散去的霧氣重新聚攏，掩去了他縹緲的身影。

    隱約間，邢羽看到清虛子正在緩緩整理着頭髮，面帶微笑，望着天空。

    他的聲音傳來，邢羽卻是默然，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公子，有緣再見，仙路漫長，莫要喪氣。」

    道觀的牆壁上站滿了松鼠，它們低聲的為清虛子哀悼着，眼中隱約閃動着淚光。

    邢羽轉過頭去，走出道觀，將木門鎖上，沿着山路回到村中，一路上，邢羽果然再沒有遇上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