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勝關,陰池岩,薄暮綿綿,一座座墓葬在霧中相連,幽森森的鬼火飄蕩,看起來形同地獄的入口。
墓葬中間一名男子披着綠色的甲冑坐在煉屍池外,一雙死灰色的眼睛冷冷的看向池中,不時拘起一道慘叫着掙扎的魂魄。
池中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個人,他們中有的還沒有身死,身體卻在池中被慢慢腐蝕掉。
屍魁一脈的煉屍之法與別派不同,尋常的趕屍人只想煉出如泥塑木偶一般聽話的殭屍,屍魁一脈煉屍卻既要把殭屍的肉體練得強橫無比,也要拘出他們的魂魄,讓他們感受到痛苦,由此加深他們的怨氣,這樣煉出的殭屍便極其兇惡,不用攝魂鈴,他們煉出的殭屍一出煉屍池就會大殺四方。
作為屍魁一脈的當家人物,「小屍王」石文煉出的殭屍更加可怕,他曾用四隻屍將屠殺百武會滿門,連當時盛極一時的屍甲門輕易也不敢招惹他。
但現在的屍魁一脈卻也不比當年了,之所以如此卻怪不得旁人,而是石文自己犯下一個很大的錯誤。
當年屍魔許歷魔威熾盛,野心勃勃要煉製一隻殭屍大軍,把千里沃野變成殭屍國度,大勝關一帶的趕屍人俱都人心惶惶,石文也不例外;他思量許久,自以為擋不住許歷一擊,倒不如率先投誠,便將自己花費數十年時間煉製出的七隻屍將作為投名狀送給了許歷,那幾乎便是他全部的家底了。
熟料殭屍大軍尚未煉成屍魔許歷就在頂峰之時被蓋文泉和李歸陽給削落了境界,養了近百年的人面蟲被砍成兩段,屍魔本人也受傷不輕,他的七隻屍將也在那一戰中損失殆盡。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就是趕屍人的噩夢了,法門弟子的報復,屍鬼之亂,法相寺...如此種種接踵而來,現在,本地的大多數趕屍人都在暗中與法相寺連上了線,而堅持不肯合作的如屍魁一脈便過的十分艱難了。
他每一天都可能會遇上法相寺的那幫惡禿,那群人邪門的很,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比趕屍人的花樣還要多,若不抓緊時間煉出幾隻屍將來只怕屍魁一脈早晚會變成一條喪家之犬。
看看被拘出的冤魂面目愈發的猙獰,他滿意的將它撕碎之後與池中的屍體融合。
便在這時,一道清風拂來,看似輕柔,卻撥開了重重大霧。
有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傳來,激盪之間動人心魂。
石文眯起眼睛,迷霧中隱現出兩道身影。
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道袍,手持長劍,肩上有血,女的一身素白,清麗如仙;兩人緩步而來,劍氣一點一點割開薄暮,那凌厲的氣勢讓石文眼皮不禁一跳。
他蹭的站起身來,身上的鎧甲發出一陣鏘然之聲。
「當」,
兩塊回音石撞在一起,洪鐘大呂般的聲音迴蕩,剎那間將整個山谷淹沒;石文的意識也不禁一動。
「什麼人?」,他目中一冷。
「無極道宮門下陸鴻,來此斬邪魔,誅妖物,自今日起屍魁一脈便不再存在了,凡此地的趕屍人,願意歸附我無極道宮的日後得成大道,不願歸附,決定改邪歸正的,我可以放他一條生路,凡冥頑不靈,一意孤行的,殺無赦」,
「已有九個不識時務的死在我的劍下,希望爾等莫要自誤」,
他的聲音隨着回音石的音波一同擴散了出去,清晰的傳到附近每一個趕屍人的耳中。
「陸鴻?」,
他咄咄逼人,石文的第一反應卻不是憤怒也不是忍讓,而是吃驚。
大勝關常年封閉,趕屍人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躲在山裏煉屍,但神州發生的一些大事他們還是知道的。
日前屍鬼之亂中財神閣主,古聖和小陸閣主三人的名字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本地的趕屍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陸鴻本就是生於此,長於此,趕屍人中還沒有幾個不知道這個名字的,身為屍魁一脈的當家人,石文自不會對他一無所知。
當下對他冷眼相視,道:「赫赫有名的神州頂梁,紅塵劍閣小陸閣主,怎麼成了無極道宮門下?」,
「聽說日前大牯山封魔台下的道人出關度了一批高手,難道小陸閣主也逢了這一劫?」,
「哼,聽說封魔台下早有變故......」,
「在胡說些什麼?」,
陸鴻滴血的長劍指着他道:「妖魔,你是要放下屠刀,還是想死在我的劍下?」,
「哼」,
石文沒有回答,他翻手一掌退出,一團黑氣便從掌心中噴薄而出,惡臭的味道旋即撲鼻而來。
軒轅素眉頭一凝,眉眼之間隱現殺機。
陸鴻徑自上前,袍袖一甩吐出一股強大的氣息,那氣息一出便如龍翻騰,掀起一道狂風,噴涌而來的屍毒登時被卷了回去。
「哼」,
石文足尖一點倒掠而出,倒掠之時雙手前伸,掌心不斷射出屍毒,方圓數里頓時濃霧重重。
對於陸鴻,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與他正面作對,雖然傳言說平屍鬼之亂時他是憑着一件異寶,但那異寶可以用來對付肢鬼就一樣可以用來對付自己。
而這隔空的一次交手也已試探出此人功力深厚,根基絕不在自己之下。
身為趕屍人,去大牯山封魔台歸附無極道宮是不可能的,當下唯一的出路便是逃。
逃,能躲得過法門魏無私的劍,能避得過屍鬼之禍,能在法相寺的算計下逃脫就一樣也能躲得過小陸閣主的劍。
陸鴻嗤笑一聲,拂袖盪開蔓延而來的屍毒,持劍化作一道神光追了上去。
「我...我願意拜入無極道宮門下」,
「我願意從此洗心革面,再不做這等喪盡天良的惡事,請兩位道主高足饒我一命」,
......
不少人都在暗中窺探,他們有的是屍魁一脈的弟子,有的是沒門沒派的趕屍人來此借氣,本想看石文和陸鴻分出個勝負再做決定,熟料素來有「小屍王」之稱的石文連交手的勇氣都沒有,放出一點屍毒便即逃走,一些機靈的當即就做出了決定,還有的已經悄悄離開了陰池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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