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誰說沒有火藥打不了仗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道:「難道除了這齣雲關,咱們就無路可過?」
李景山道:「除了北線多走三千多里,南線多走兩千多里,其他無路可過?」
「我就不相信了,活人還能叫尿憋死。」牛子傑怒極反笑道:「咱們又不是大軍,只需要過去報訊,沒有路,咱們就趟出一條路來!」
說着,牛子傑站在一塊巨石上,向四周望去。這支小規模的騎兵,因為隊伍小,加上雪地偽裝,即使距離出雲關才三千多步,仍沒有被出雲關的胡人發現。牛子傑看到關內那條絲路如同一條蜿蜒的巨龍,向東南方向綿延而去。牛子傑突然發現這一條絲綢之路居然繞過一個巨大的山包。
牛子傑道:「地圖!」
牛子傑看了看地圖,發現了問題的所在。事實上葛羅嶺山口也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條如同「s」型的山道。這龍首山能不能翻過去?」
一個熟悉地形的斥候道:「這龍首山的最高峰如同一個咆哮的龍頭,所以才叫龍首山,不過這座山卻極為陡峭,即使是採藥人也只有在七八月份的時候藉助繩索才能翻上去。」
「既然採藥人可以上去,咱們沒有理由連採藥人都不如!」牛子傑道:「走,咱們去看看!」
說着,這五十餘騎緩緩向龍首山走去,這龍首山看着與出雲關非常近,事實上距離卻不近,走了四五十里,用了將近一個多時辰,這才走到龍首山下。眼前是一道陡峭的懸崖,如果站在遠處就能看出這座懸崖和龍首山主峰的剪影正好形成一個昂頭咆哮的龍頭。這就是龍首山名稱的由來。
那名偵察兵道:「牛書記,我早就說了,這座山咱們過不去!」
牛子傑沖李景山道:「景山,你在學院的時候,攀岩的成績如何?」
「兄弟不才,勉強中上!」李景山不好意思的笑道:「不過空身上去,應該不難。」
「我還好點,攀岩成績是優異!」牛子傑搓搓手,然後把自己的甲冑解了下來,再將一盤繩子掛在身上,這才拿出一個包裹。這個包裹簡直是一個百寶箱,裏面有一雙精鋼打造的鋼爪,還有七八根如同槍頭的鐵刺。牛子傑把那雙鋼爪套在雙手上,然後開始向懸崖上方攀爬。
懸崖很高,雖說沒有百丈,五六十丈還是有的,冰冷的岩石上滿是寒冰滑不留手,鐵爪想要勾在岩石上非常的艱難,牛子傑就把堅硬的鐵刺插進岩石的縫隙里,用來站立,換氣。僅僅攀爬了一半,汗水就濕透了衣衫,牛子傑掛在半山腰,全身的重量就維繫在鐵爪的一根鈎子上,山腰的風很大,以至於他的身體都在隨風微微擺動。
好在上天的眷顧,這讓牛子傑平穩的爬上懸崖,可是懸崖不是盡頭,只是一段路而已。在這個時候,牛子傑手中的鐵刺用光了,他放下繩子,又從山下吊上去幾根鐵矛頭。龍首山極為陡峭,牛子傑在前面開路,每隔一段路,就會放下繩子,讓下面的士兵順着繩子爬上去。
一個士兵道:「咱們這馬怎麼辦?」
「殺了!」李景山道:「如果讓這些馬亂馬,說不定就會被那些胡人發現,事情反而不妙。不如直接殺了,最多三四個時辰,冰雪會覆蓋一切,而且這裏天氣寒冷,極短的時間內馬血就會被凍住,凝固的血液不再散發濃郁的血腥氣,胡人也發現不了。只要穿過出雲關,馬匹會有的!」
不一會兒,龍首山下就響起了一陣陣戰馬的哀鳴聲,五十餘騎把一百多匹戰馬全部殺掉,把馬屍扔進一個山谷中,這時全隊五十餘人全部爬上了懸崖,而小半天的功夫,牛子傑又往上攀爬了四五百步遠,雖然翻過了這百丈懸崖,上面的路沒有這麼陡峭,不過仍十分難走。
「啊!」一聲慘叫,一名士兵因為身體失去平衡掉下了山谷,不一會兒,半點聲音全無。顯然直接摔死了。
其他士兵仿佛像沒有看到這個慘景一樣,他們沒有停留,甚至沒有遲疑。不是他們冷酷無情,而是他們知道,或許下一個就會輪到他們自己。為了任務,他們可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牛子傑道:「這樣不行,如果讓胡人發現,咱們的任務就完成不了了。所以,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把自己的嘴綁住,別發出任何聲音。」
雖然此時距離出雲關已經很遠了,聲音根本傳不過去。但是牛子傑卻不知道,佔領了出雲關的胡人會不會派騎巡邏騎兵。一旦讓那些胡騎發現他們,他們這五十餘人根本跑不出去。這十二支傳令部隊,如今能成功突破天氣和胡人封鎖的,目前只有牛子傑這一隊,牛子傑他們可能成為關係着安西軍八萬餘將士生死的關鍵。哪怕擁有萬分之一被發現的可能,牛子傑根本不敢冒險。
終於到了晚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牛子傑一行終於抵達了龍首山的巔峰。在這個時候,清點了一下人數,此時在牛子傑在內,他們只剩下四十六個人了。牛子傑道:「從這裏到疏勒,咱們算了過了第一關,不過這個代價太大了。咱們也不知道疏勒城現在怎麼樣了,如果疏勒也丟了,咱們再冒然過去,那就是自投落網。」
「應該不至於吧?」李景山道:「嚈噠人應該沒有這麼大的勢力,疏勒可不比出雲關。」
「這個也說不準的。」牛子傑道:「咱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打着各色旗幟的軍隊行走在茫茫白雪之中,頭戴着羊皮帽子的剽悍的士腰佩鋒利的彎刀,手持鋒利的長矛,天寒地凍,朔風呼嘯,可是這些將士卻沒有人叫苦叫累,反而不時的傳出一陣陣的歌聲。
在這支蜿蜒如同山脈一樣龐大的行軍隊伍中間,擁有一個移動的駝城。這座差不多擁有四十餘步長,二十餘步寬的龐大步輦。步輦是古代帝國出行的一種工具,秦以後,帝王、皇后所乘的輦車被去輪為輿(轎子),由馬拉改由人抬,由是稱作步輦,更多了一些典雅和休閒的氣息。而這座面積超過一千平方的龐大步輦卻不是人抬的,而是用無數匹駱駝駝運的。
在寒冬行軍,五十多天的行程中,二十餘萬將士受了很大的罪,有些不善保護自己的士兵都被凍傷了,但是總得來說,軍隊的戰力保持還比較完整,冬季出征固然艱苦,可是對他們來說,遠比忍受酷夏要舒服的多。
這座龐大的青色步輦,正是嚈噠帝國可汗鄂那邽。此時巨大的步輦中,不僅擁有鄂那邽的十幾名寵妃,還有其麾下四大戰將,其中負責東方戰事的傑爾西,負責對笈多帝國壓迫進攻的波那提,負責對波斯帝國壓迫進攻的蓋烏斯。而四大戰將之首就是獨眼戰神蓋蘇耶丁。
龐大的步輦中,鋪着柔軟的波斯地毯,而各個矮桌上則擺放着精美的器皿。各個裝飾,無一不透着聯合國的意味,這裏有魏國頂級彩虹錦製作的布幔,也有魏國打造的頂級桌椅。也有拜占庭帝國的金器、錫器,笈多帝國的象牙雕刻和木雕。
就在這時,獨眼戰神蓋蘇耶丁道:「我的可汗,咱們再走五十多天就可以抵達石頭城了,根據我們的情報,那裏的魏隊已經絕糧多時了,估計我們到了石頭城,他們早已都餓死了!」
「此時,魏軍困在石頭城,因為缺少糧食,會餓死人,但是絕對不會全部餓!」鄂那邽道:「人在餓極的情況下,還是擁有很多辦法的。石頭城內可是擁有十數萬康國人,如果魏軍食人,他們可以堅持更久的時間。我們的時間是有限的,在四月間冰城融化後,商道重開,魏國人一定會發現出雲關失守的,在魏軍人全力攻打之下,腹背受敵的出雲關,堅持不了多久。所以我們必須以儘快的速度趕到石頭城,把魏國安西軍全部消滅。只要消滅了安西軍這八萬餘精銳,魏國肯定會對西域死心的,我們也可以趁着大勝的機會進行東征,南佔領于闐、北佔領焉耆,甚至北庭草原。)
這自然是鄂那邽以已度人,他們嚈噠人如果在餓極的情況下,就會吃人,先吃僕從軍,再吃自己的同族的老弱傷病,所以他猜測魏軍在困難的情況下,也會採取這種做法。不過,魏國自然不是他們這種野蠻人,也不會吃自己的同類。
蓋蘇耶丁微微一笑,躬身道:「那麼……如您所願,我的可汗,蓋蘇耶丁一定會為您把天山牧場奪過來。」
「不是為我!」鄂那邽道:「你作為帝國四大戰將之首,未來是屬於你們的,我已經老了。咱們嚈噠汗國需要一個更年輕,更勇猛的新狼王率領,所以,這一仗你一定要打好。打得漂亮,讓整個帝國都無話可說!」
嚈噠汗國的汗位,並不是依靠血緣關係父傳子,而是誰的實力強,誰就是嚈噠汗國至高無上的王。而上一任可汗,擁有提名權,只要大多數部落首領同意,被提名的人就可以成為嚈噠汗國新的可汗。
蓋蘇耶丁聽到這話,滿臉露出難以掩飾的喜色。然而,他並沒有發現,此時鄂那邽眼中閃爍着一絲不為人知的鄙夷。這次東征,不僅有傑爾西麾下四萬五千騎,還有蓋蘇耶丁麾下七萬九千餘騎,而可汗鄂那邽則率領十三萬嚈噠汗國本部精銳。
這樣的力量,即使不用計,安西軍的贏面也是五五開,而偏偏嚈噠汗國還採取了計策,而且是計毒莫過於絕糧。
儘管一路上非常艱苦,可是嚈噠汗國的軍隊卻士氣非常高,他們這支世界最著名的野獸之軍,眼中全是華夏繁華的江山、財富和美女。嚈噠汗國從來不會去建設自己的國家,他們就和幾百年後的蒙古大軍一樣,打到哪裏,就搶到哪裏,把那裏的婦人、財富和糧食搶光。漢人的富裕早已讓他們垂延三尺了,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打敗了笈多帝國、薩珊帝國的嚈噠汗國,此時已經變得目中無人,他們感覺世界最厲害的就是他們,他們所過之處,非降既滅。
石頭城,安西軍主力大軍被困在這裏已經四個月了,事實上困住安西軍的不是嚈噠人,也不是宇文忔,而是西域那惡劣的天氣。因為道路已經被冰雪覆蓋住了,劉科與八萬餘安西軍將士坐困愁城。
糧食是安西軍最大的弱點,如今全軍將士每天每人僅僅只能分到半斤糧食,在這個時代,每一個士兵差不多可以吃掉三斤糧食的情況下,半斤糧食他們勉強保持不被餓死。作為安西軍長史的趙訓非常清楚,即使每人每天半斤糧食,他們最多可以堅持兩個月。兩個月之後該怎麼辦?趙訓沒有想過,也不敢想。
安西大將軍劉科不願意走,所以趙訓只能待在石頭城裏等死。想到這裏,趙訓心中就長嘆一聲,他從秦州別駕的位置調出來,只要在安西軍轉一圈,他就可以重新調回中樞,作為冉明的曾經心腹,只要進入中樞,趙訓的前途就不可限亮。入不入內閣,趙訓不敢說,但是他相信,有生之年,做到部堂尚書還是有可能的。然而,誰又能想到,局勢會變得如此惡化?
全城無論軍民,糧食只夠吊着命不死,所以在這樣的寒冬天氣里,石頭城如今就變成了真正的石頭城,看上去毫無生機。
趙訓看着字面的糧食,數字越來越少,無力的走出了府衙。街上的行人已經絕跡,看着有氣無力的將士在神情低落的站崗。趙訓在此時反而期待着嚈噠人就發起攻擊,如果此時攻擊,魏軍多少還有一戰之力,可是如果再過兩個月,就算再想拼命也有心無力了。偏偏嚈噠人並沒有向石頭城發起攻擊,哪怕是試探性的攻擊都沒有發起一次,仿佛他們也在等待着,最後時刻的到來。
就在這時,趙訓突然聞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他頓時怒了。殺馬的命令並沒有下達,城中早已斷了肉食,在這個時候能夠吃肉的人,除了安西軍將領,沒有其他人。因為全城只要敢窩藏糧食和肉食,就會被軍管會施以嚴懲。再說,全城已經大搜過了三四次,怎麼還可能剩下肉?
趙訓帶着幾個士兵,順着烤肉的香味慢慢尋去,可是越走趙訓的臉色越黑。因為趙訓發現烤肉香味的來源居然是在火藥庫。火藥的威力,作為魏軍將士,沒有人不清楚,而火藥的使用注意事項,也是每一個士兵都清楚的事情。而且只要觸犯了,將被嚴懲。可是如今,偏偏卻有人在火藥庫肉烤肉吃。這要是把火藥點燃了,安西軍火藥庫里的火藥,就可以把大半個石頭城夷為平地。
趙訓憤怒的踹開了火藥庫的大門,然後指着身後的侍衛道:「全部抓起來,軍法處置。火藥重地,嚴禁明火,你們把軍規軍令當兒戲嗎?」
不容分說,幾名烤肉的安西軍士兵被抓了起來,這裏憤怒的趙訓一腳踢在火盆上,一根燃燒的木柴飛向不遠處的火藥桶。趙訓看到這一幕,嚇得亡魂直冒,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力氣,居然飛身撲向火藥桶。
「撲通!」火藥桶被趙訓撞倒了,而燃燒的木柴被趙訓扔出門外。在這個時候,趙訓發現火藥桶居然把蓋子弄開了,露出了大量的粉末。
「咦!」趙訓雖然不是軍事主官,可是火藥是黑色顆粒狀態的物質他還是非常清楚的,可是此時火藥桶內卻撒出來的偏偏是純白色的粉末。如果這就是火藥,趙訓就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這是什麼東西?」趙訓指着幾個火藥庫看守道:「你們不要告訴本長史,這就是火藥!」
「回稟長史,這自然不是火藥!」一個被抓住的士兵忐忑的道。
「這是什麼?」趙訓吼道:「告訴本長史,這是什麼東西?」
「這,……這……是……奶粉!」
「什麼,奶粉?」趙訓不可思議的道:「為什麼把奶粉放在火藥庫里?」
「這……,這……是上面吩咐的!」一個士兵硬着着皮道:「這裏沒有一桶火藥,全部都是奶粉,總共六萬五千桶。」
兩刻鐘後,石頭城安西大將軍府,此時大將軍府里已經亂成一團。大將軍劉科與長史趙訓差點打了起來。
「火藥呢?你把火藥弄哪裏去了?」趙訓指着劉科大吼道:「你把十六萬五千斤火藥弄哪裏去了?今天你不把這事交待清楚,咱們沒玩,我上鄴城告御狀去!」
「本將軍來的時候,並沒有運輸火藥啊!」劉科笑道:「咱們來的時候,就運來了六萬五千桶奶粉。而火藥全部在疏勒城中,六萬五千桶,一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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