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捏着杯子的手漸漸用力,骨節發白。一筆閣 www.yibige.com
他渾身雞皮疙瘩直冒,過電的感覺從頭皮一直蔓延到腳跟。
呼吸漸漸沉重,但他心情卻匪夷所思的格外冷靜與鎮定。
他瞪大眼睛看着空蕩蕩舞台,感受着身體裏異常活躍的靈源。
明明狐三姐唱的是很溫婉的歌曲,但此時靈源這個大懶蟲卻變成了如下狀態。
它先被《靈源基礎-普及版》的起床號喚醒,然後喝下瓶活化丸牌紅牛,磨磨唧唧的出門跑圈。
大懶蟲跑着跑着,公路邊的喇叭突然放起拔刀神曲。
它的精神頓時為之一振,小腿兒邁得更快,鍛煉身體的效果變得更好了。
不錯,狐三姐現在的婉約唱法,落到靈源這大懶蟲耳朵里,就成了熱血激昂的拔刀曲。
沈崇滿意至極,不知道這狀態能維持多久,但五個功勳值花得不虧。
別人的靈源和妖元都有十分明顯的活性強化,自己肯定也有,但好像沒法子檢測。
我總不能沒事又故意劃條口子吧?
沈崇低頭看着杯子,裏面水流與冰塊交混組成的紋路正在緩緩流淌,在他腦海里構成副流動的立體畫。
我的記憶力進一步增強了?
這是種很玄妙的感覺。
他以前就能做到過目不忘,現在更強了。
他眼前冰塊持續融化導致杯子裏的液體流轉不休,這變化看似緩慢,但卻十分複雜。
他注意力很散漫,甚至神遊天外,可眼前一幅幅瞬間定格的畫面依然在他心中不斷疊加。
三維的液流在他腦海中又疊上了四維的時間,變得更加立體。
沈崇又抬起頭來看向酒吧大廳各處。
在場每一個靈能者與妖怪身上正發生的或細微,或強烈的變化被他收入眼帘,在他心中層疊成一副同樣立體的畫卷。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沈崇心中萌芽。
之前一直卡在心底的某件事兒,他隱約摸到點感覺。
但在揭開蓋子徹底想通之前,他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
邁出去那一步,就能把事徹底想通,邁不出去就只能被堵在門外,連裏面是什麼風景都看不到。
他的眼神漸漸迷離,耳朵里狐三姐的歌聲似乎變得極遠,但又極近。
不知何時伴奏漸響,狐三姐的曲風也隨之而變,從悠揚的清唱變成了略帶煙嗓的勁爆搖滾。
這伴奏也不是凡品,全部由狐三姐本人創作及錄製,可以對她的歌聲起到極大的加持作用。
與此同時,她終於在雲籠霧罩的氛圍中猛然跳上了舞台。
這是個完全化形的大妖,沒有任何非人特徵,連大多數妖怪都喜歡保留的耳朵都沒。
此時的狐三姐裹在緊身黑色短打扮里,白腿修長,腰肢纖細,留着頭披散開來的及腰黃髮。
她每一次開口歌唱,都會有股神秘的力量融合在她的歌聲里,並藉助音響效果輻射到在場每一個聽眾耳朵里。
又是一曲終,曲風再變,狐三姐毫不停歇的轉為抒情歌曲。
於此同時,舞台上的她隨手一招,背後飛來件青蘿衣,將她身上搖滾風的短打扮遮住。
這一緊一松,一張一弛的歌唱節奏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套路,可以最大限度提升歌聲對別人靈源及妖元的影響。
唱完這首慢歌,她毫不停歇嗖的又是一首快節奏的歡樂歌曲。
這對別人來說,大約是一次相當不錯的音樂享受。
但對沈崇而言,簡直是超乎想像的奇妙體驗。
狐三姐的每一首,在他耳里聽着都配得上前世流傳數十年而經久不衰的經典名曲。
這位大姐還能熟練駕馭多種風格,每種都那麼強。
沈崇腦子裏那股玄之又玄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讓他忍不住舒爽得想要呻吟。
他在心裏吶喊着,一旦悟透了這個道理,等待着我的必將是白色的未來!
正爽着,樂聲驟然戛然而止。
酒吧里只迴蕩着狐三姐清唱出來的歌聲。
沈崇本以為這又有什麼特別的講究,但十來秒鐘之後他心中的玄妙感覺卻漸漸退潮。
他發現不對勁了。
「狐三姐的表情不太對,她好像有點着急。」
眼神更好的梁仔突然納悶說道,它能講出話來,證明它已經完全從聽歌的狀態中脫離出來了。
沈崇點頭,「是。」
二人話音剛落,音響系統里突然傳出刺耳尖嘯,然後又是陣嘎吱嘎吱的怪異聲音,狐三姐的歌聲也沒了。
狐三姐不跳也不唱了,一臉尷尬的站在舞台上,用手敲打着話筒,像是在試音,但並沒有任何聲響傳出來。
她面露焦急,鬢角處流下兩行汗水。
舞台下方人群的竊竊私語漸起,顯然今天的演唱會發生了些意料之外的事。
沈崇緊張起來,準備招呼梁仔。
風緊,扯呼!
狐三姐可是地級大佬,能讓她都露出這等如臨大敵的表情,那事態必定相當嚴重。
說不定是斬妖的對頭打聽到了這場集體活動,打算來個一網打盡,又或者敲山震虎。
咱們這種小角色,還是趕緊想法子自保吧。
就在此時,舞台上的狐三姐終於說話了,「各位,不好意思,音響設備出了些故障,演唱會要暫停一下。」
她講話用上了妖元,聲音不是很大,但在每個人耳邊響着都很清晰。
台子下面頓時喧鬧了許多,倒沒出現別家的演唱會搞砸了時那種要求退票退錢的起鬨,那畢竟是個地級大妖。
但大家都很不爽快,咱們可都是花功勳值買了票,推了許許多多的安排,專程趕來的呢。
沈崇更不爽快。
媽蛋,你都嚇得我準備鑽桌子底下跑路了,現在居然告訴我只是設備故障這種小事?
沈崇對梁仔吐槽着,「嘖嘖,限量三百人,每人五個功勳值,那這演唱會的門票一共賣了一千五百功勳值,換成錢就是一千五百萬。這麼大的項目,居然犯這種低級失誤,不應該呀。」
舞台上的狐三姐突然扭頭看了眼他,大聲道:「這位客人說得對,是我們的過失,會儘快想辦法修復的。那個,我們浪費了多長時間,我回頭就給大家多唱多少時間,好不好呀?」
「好!」
眾人轟然應喏。
狐三姐唱歌的時間不能叫時間,那都是錢!
沈崇卻不滿意。
剛才差那麼一丟丟他就能抓到心裏的感覺,結果給斷了,讓他不上不下的吊在半空,賊難受。
那邊狐三姐退到後台,眾人又開始百無聊賴的喝起酒來,梁仔則豎起耳朵偷聽。
幾分鐘後,梁仔愁眉苦臉道:「老大,事兒不對。」
「怎麼了?」
「工作人員和狐三姐說那什麼主板都給燒了,還有個叫吸屁油的也燒了。他們沒想到會燒設備,也沒有弄備用的機器。」
沈崇拍了下它腦袋,「那叫cpu!對電腦來說相當於你的腦袋。」
「喔,總之就是唱不了了。狐三姐打算強行點燃妖元清唱,咱們這其實是斬妖的定向培訓項目,如果搞砸對她後果很嚴重的,得扣她好多功勳值。」
「清唱?就像她剛才講話那樣?」
梁仔點頭,「她是這麼打算的。說的是效果會打點折扣,但也能勉強對付過去。」
沈崇直接站了起來,「不行!我就差這口氣呢!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休想偷工減料!」
梁仔不知道為何老大如此在意,「老大你該不會是,要去和狐三姐大鬧一場吧?」
沈崇起身就往後台走,「我又不傻,一起來吧,咱們去接業務。」
「業務?」
梁仔一臉茫然。
一人一狗來到後台前,卻被人攔住了。
「不好意思,你不能進去。」
一個長着豎眼的年輕人站在門口強硬道。
他應該不是西南分部派來協助的安保人員,不然該認識沈崇。
他該是狐三姐的人。
沈崇與梁仔雖然心頭不爽,但不敢造次。
他們完全看不懂這年輕人的底細。
狐三姐是地級,這小子作為她的護衛,至少擁有玄級實力。
「我們不是來鬧事的,既然是設備故障,我想,我應該能幫得上忙。」
沈崇很耐心的解釋道。
年輕人輕蔑一撇,「別鬧了,科信處的高手在裏面都一籌莫展,你能有什麼辦法?走開走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沒人可以打擾三姐。」
這長豎眼的傢伙咧咧嘴,嘴裏吐出條讓人討厭的分叉長舌,他臉頰兩旁鱗片一閃即逝。
他是條蛇妖。
沈崇聳肩,「科信處的高手?倉鼠王嗎?」
「不是,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就算倉鼠王親自在這裏,他也不會說他沒辦法的事情,我就沒辦法,你最好去打聽打聽我是誰。」
「你是在搞笑嗎?黃五品的垃……」
「呀!沈哥!」
豎眼蛇妖話音未落,他背後卻突然傳來聲驚喜的歡呼。
沈崇斜過腦袋,正見着曾有過幾面之緣的科信處信監室職工蕭楠快步走來。
這位老兄是斬妖裏面第一個見證自己秀操作,又勉強懂行的。
對自己的實力,可能他比倉鼠王的感受還深刻。
如果豎眼青年口中所說的科信處高手就是蕭楠的話,那就有點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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