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香港仍歸於英政府管轄,是日不落帝國在遠東最璀璨的明珠。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這個小小的自由港,便是亞洲最為繁榮的地方,而中環,是香港的心臟。
李玉堂的李府,就在中環。李玉堂交遊廣闊,上至香港總督,下至販夫走卒,人人都賣他情面,他所創辦的金利源、水利源兩家藥鋪,壟斷了整個香港乃至廣東省的藥材行業,其他的什麼米鋪、磨麵廠等等,各行各業都有所涉足,是真正的實業家。
用富甲一方來形容,毫不誇張。
黃包車停在了李府,陳百經摟着楊衢雲下了車,黃包車夫還好奇地看着楊衢雲。
「喝醉了。」
陳百經微笑着說。
黃包車夫見他大模大樣的往李府去,楊衢雲衣着又是上好布料,也沒多想,搖搖扶手上的小銅鈴,跑開了。
陳百經來到李府門口,一個少年立刻迎了上來。
「您找哪位?」
少年長得眉清目秀,鼻樑高挺,可惜一條刀疤從左眼平平延伸到左耳,破壞了這張臉的俊俏。饒是如此,當他笑起來,任何人都會感到有陽光照過,很溫暖。
這就是阿四,鄧四弟了。
看電影時,陳百經就很喜歡這個角色,他對生活充滿了熱愛和嚮往。
「我找你家老爺,你能幫我問一聲嗎?就說,輔仁文社的楊先生有事要和他商量。」
阿四看看陳百經,再看了一眼貌似醉倒的楊衢雲,跑到了大門裏面。
沒一會兒,他又跑回來。
「老爺在書房等您二位。」
陳百經看着才十四五歲的阿四,拍拍他的肩膀。
「多謝了,請帶路。」
李府頗大,曲苑迴廊,繞過了好幾片偏房,這才來到了李玉堂的書房。
房間裏點着燭火,很明亮,透過新式的玻璃窗,顯出溫暖的黃色。
房門開着,阿四走到房門邊,用手指輕叩房門。
「老爺,客人到了。」
屋子裏響起茲呀的聲音,一個人影推開木椅,站了起來,他走到門邊,看着斜靠在陳百經身上的楊衢雲,又看了看陳百經,微微皺起眉頭。
「裏面請——阿四,你忙去吧。」
李玉堂做了個手勢,站在門口,看着陳百經將楊衢雲提進房間,目光閃爍,佈置在想些什麼。
陳百經將楊衢雲放在椅子上,見桌子上還有些糕點,他也不客氣,伸手就抓來吃。
「李老闆不用懷疑,楊先生不是醉酒,而是暈倒了。」
李玉堂面容沉靜,道:「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陳百經拍拍巴掌,將糕點的渣都拍落:「我?我叫陳百經,是專門來保護一些人的,楊先生就在其中,正在國外流亡的孫文孫先生,也是我要保護的對象。」
李玉堂輕輕點頭:「那這和李某,有什麼關係呢?」
「有。」陳百經說,「我是從未來而來,專程來保護幾名重要的人物。你和你的兒子,亦在我的保護範圍之內。」
既然已經用了「未來戰士」的說法,當然不能再改。
李玉堂不動聲色,往書桌便走了兩步,開口道:「小兄弟莫不是喝醉了?」
陳百經微笑道:「李老闆如果不信,就請借用一下你左手的匕首,我會展示給你看的。」
被楊衢雲用茶壺砸了頭,他哪裏還不知道這個時代的招數,人們總是喜歡不動聲色地藏起武器,萬一有變,可以第一時間防身。
李玉堂往書桌走,就是去取匕首,可惜被陳百經發現了。
李玉堂聽他說話,驚了一跳,將左手背在身後,笑道:「小兄弟說笑了,李某人是生意人,不喜歡動刀動槍。」
陳百經見他戒心頗重,洒然一笑,說:「這話之前也對楊先生說過,可惜他不信。這樣,我便當着李老闆的面自證一下。」
說完,從兜里掏出把匕首來,在自己手臂上又劃又刺,然後把匕首丟到李玉堂腳下。
「李老闆可以看看這匕首真假。」
李玉堂見他突然拿出匕首,已是驚訝,再看他用匕首自傷,那手臂卻毫髮不損,更為震驚。
那匕首落在腳邊,不用看,光聽聲音就知道是真的。
「我這是金剛不壞神功,刀槍不入,是未來的高科技下的產物,李老闆若是不信,可以自己來試試。」
李玉堂見他的本領,瞬間明白了他的手段,心知若真是打起來,對方刀劍難傷,恐怕自己討不得好。
他哈哈一笑,說:「聽說北方有人練習金鐘罩、鐵布衫,是一等一的硬氣功,想不到今日能夠得見,真是幸事!陳兄弟年紀輕輕,想不到是高人!」
這般說法,仍是說陳百經乃是習練傳統武術的高手,並不承認未來之說。
他說的也對,可惜,如果只是傳統武術的高手,又該如何讓他們相信呢?
陳百經嘆息一聲,只得說:「李老闆不信我,也是正常,但今天,我將楊先生從此刻手裏救下來,知道那刺客尚未離去,楊先生的家和輔仁文社都不安全了,我想拜託李老闆,暫時照顧楊先生。」
「刺客?」
李玉堂皺起眉頭,「香港是英國治下,就算是大清派人來,亦不敢張揚行事,哪裏來的刺客!」
他在廣東廣西等地都呆過,自以為香港同內地是截然不同,雖然是英國人統治,但就安定來說,強過清廷治下許多。
陳百經聽了,默然不語。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想法。李玉堂處在亂世,當然有更為質樸的看法,只是他尚且如此認為,那這香港的其他居民,是不是也都這樣想呢?
堂堂中國領地,竟需要在英國人的護翼下才能覺得安定,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陳百經這才充分體會到現實世界的美好,至少,國是強國,人民亦能安居樂業。
「李老闆。」
陳百經幽幽道:「我知你恐怕不信我,但性命攸關,這件事馬虎不得。還請李老闆暫時將楊先生安頓好,我想要去會一會那刺客,實在無法守護楊先生。」
他說得誠懇,那股氣勢,令李玉堂一時為之意動。
「楊先生醒來,該當如何?」李玉堂問。
「楊先生不信我,又有為革命犧牲的覺悟,只怕仍要回到輔仁文社,便請李老闆將楊先生好生招待。三日,三日後若是我仍未歸來,那麼李老闆只當我說的都是笑話好了。」
殺楊衢雲的,正是日後統領刺客的閻孝國,對方武藝高強,但從電影的描述,此時的他,還沒有擔當重任,應該是孤身一人。
若是如此,當正面會一會他!
陳百經對着李玉堂微微鞠躬,轉身就走。
出了門,餘光見到阿四躲在牆角偷偷看自己,他衝着阿四微笑,阿四卻假裝沒看這邊。
離了李府,街燈昏暗,陳百經走在路上,突然覺得眼前的黑暗是那樣漫長。
「香港確實要安定許多,在接下來的黑暗歲月里,這裏誠如避風港,會為一些中國人遮風擋雨,只是,靠着這一塊彈丸之地,又能庇佑多少國人?」
他想起來歷史上的大事,武昌起義、辛亥革命、護國戰爭、軍閥混戰、日本入侵……
一件件一樁樁,從歷史書上的沉重話語,變成了現在眼前看到的活生生的世界。
這個世界,以後將有太多的磨難!
縱然明白這不過是電影世界,但這裏的人一樣會微笑流淚,為着夢想而拼死。
陳百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嘆息一聲,心道:「那便讓這個世界,少死幾個人罷!」
面前已經站着一個壯漢,滿臉煞氣,留着辮子頭。
「閣下,要往哪裏去?」
閻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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