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年初遇
昔日無比繁榮令無數人仰望的白雲城,此刻卻成了一座荒城,枯草離離,牆苔茵茵,黑鴉孤鳴,枯葉飄零。
殘陽漸落,淒涼晚景,讓三人各自陷入深深的回憶中……
「小玄子,別睡,起來,快起來,我們有救啦。」乞丐對着自己懷中兩三歲孩童輕聲喊道。
孩童睜開虛弱的眼睛,嘴唇蒼白。
「來,孩子,跪下。我們一起感謝白雲城主千金的救命之恩。」
孩童站起身,正看見十萬災民不約而同都伏地,感恩不止。隨即也跟着跪了下去。
當一碗碗白粥由士兵們送到面前時,乞丐老淚縱橫。
想到此處,老二不由得眼角濕潤了。手不自覺握住自小脖子上掛着的一塊形似葉片的木櫝。
自此之後,木玄隨乞丐流浪江湖,四處漂泊。見過血腥殺戮,天災人禍,風雨飄搖,忍飢挨餓。最後在乞丐最後的日子裏,兩父子再次回到了白雲城。
「乾爹最喜歡吃醉花酥雞,臨走前最後的願望就是能夠吃上一口白雲城正宗的醉花酥雞。可是我們沒有錢,那天下着大雨。我出去跟朋友們到處借錢,跟行人乞討,跟那個老闆乞討。」
老二哽咽着,繼續訴說着這段過往:「可是他們都不願意幫乾爹完成這個最後的願望。最後在一條巷子裏,我看見一條黃狗正叼着一隻醉花酥雞大雞腿。我就衝過去跟它搶,沒~搶~贏。」
「後來……一個撐着雨傘的小女孩走過來,遞給了我十兩銀子。她沖我笑笑就走了,沒多想我拿着銀子飛奔着買了醉花酥雞去給老爹。之後我就依照老爹遺願把他埋在了城郊不遠處的流沙洞。迷迷糊糊,為了能經常看看老爹,我繼續在白雲城呆着,後來的事你們也是知道的了。」
老二紅着眼睛,說完自己的過往。
「原來那個時候的那個……小孩就是二師兄你。」聽完老二的訴說,小師妹才恍然記起,那時相遇的那個小乞丐。
「沒錯,我知道師妹你肯定認不出來。因為當時我整個臉是腫的圓圓的。」
「這麼多年,師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師妹也忍不住眼眶微紅,聲音顫抖起來。
「都是陳年往事,說出來除了讓師妹難過一番,也只是平添一道困擾罷了,今天故人舊景重遇,這才忍不住……」如老二這般,回想起這點滴,也忍不住以手掩住雙眼。
大師兄拍拍老二的肩膀,「好啦好啦,誰又沒個往事呢。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好吧,今日不如索性大家都敞開心扉,把自己小時候的事都說出來。我們都是師兄妹,何必獨自深埋心底,難受。」老二誠懇的對師兄師妹說道。
「也罷,那師兄我就來說說我小時候的故事吧。」
老二和小師妹靜靜的等待着,探聽大師兄的故事。大師兄稍稍理了理思緒開始說道:「自打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是一個人流浪。我每天不停的走,走過很多座城,遇到很多人。餓了乞點殘羹冷炙,累了地上坐會,到了晚上,天為被地為席又是一夜。日子就這樣過,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記得那天下着雨,我發着燒。一醒來我就往前走,一路不停的走。走到淋雨也沒感覺了,腳底板也沒感覺了,感覺整個人天旋地轉。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一片密林深處。天黑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那裏的,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走回去。天黑了,狼出來了,我就跟它搏鬥。
它撲過來咬住我的肩膀,我死死掐住它的脖子。
我只知道死死掐住,肩膀沒了感覺,過了半個小時,狼死了,我自己,也失血過多快死了。這個時候一個人站在我面前,虎頭屐,白金凱,威武不凡。」
他說:「願意跟我走嗎?」
我看不清他的臉了,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就昏死了。當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了小師妹。傷好了,師父收我為正式弟子,從此每天與師妹一同習武練劍,無一間斷。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師兄。」老二拍拍大師兄的肩膀,一時也找不到勸慰的話語。
「跟師兄們比起來,我的童年算是完美了。」小師妹勉強一笑道。
「師妹,你不必勉強自己的。」老二擔心小師妹會受不住以往經歷的折磨,勸慰道。
「沒事,既然決定面對,我就不能退縮的。」看着師妹堅定的眼神,師兄們只剩下支持。
「我娘跟我說,我一出生的時候就是笑的。因為我的笑,整個白雲城都笑了,也因為笑,爹救了十萬災民。所以我一出生,天下江湖人士無人不知。
我三歲開始隨我爹練劍。練劍,吃飯,睡覺。這樣的日子是那麼的單調,幸福,無憂無慮。
六歲的時候擊敗神劍門稱為天才的未來一代門主,一時名聲萬里,神劍門從此對外宣稱閉關二十年!「
「都是年輕一輩的天才少年,但是師妹卻是天才中的天才,師兄我是佩服的。「老二雙手抱拳一本正經的說道。
「師兄別說話,容我繼續說完。「
「說來很奇怪,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哭過,娘說我蔥娘胎里起就這樣,除了笑,沒別的。那時自己的感覺就是,我只要笑,就能幫到很多人。事實上也是這樣,只要我笑,身邊的人無一不跟着笑。所以我一直深深的認為,所有的事,只要我笑,就能夠解決。
那天,娘跟我說出遠門的爹就要回來了。於是我和娘決定一起出城迎接。馬車到達城中的時候,突然下起了暴雨。我和娘就去店鋪買雨傘。打着雨傘在雨中行走的感覺,真的很開心。
於是趁着娘選購雨傘的時候我打着傘自個偷偷在附近瞎逛。走着走着我看到前面巷子裏有個和我年齡相仿的男孩,他正在和一隻狗爭奪一隻雞腿,輸了。好絕望的樣子。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想問他,卻不知道怎麼說,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他,於是把娘給我的十兩銀子給了他。他似乎沒反應過來。
娘在叫我,沒問他的名字我沖他笑笑就走了。那是我第一次遇見,我對他笑而他沒有笑的人。
來到城外,遠遠地,爹就這麼從雨中走了過來,沒打傘。近了,才發現爹手裏抱着個少年。那少年渾身是血,已經沒了動靜。見到的時候我們都慌了。
爹說:「快叫醫生。「
到家的時候,他醒來了一次,我正好坐在旁邊。見他醒來,我就笑了,隨即他又馬上昏迷了。這是我第二次對人笑而他沒笑。開始意識到,原來笑並不只是那麼一個簡單的動作。
醫生說他這是迴光返照,怕是很難救得回了。爹不答應,四處找名醫,整整半個月,終於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後來爹收他入門下,成了我的師兄。「
小師妹說完,三人都呆立在那裏,一時沉默無語。氣氛僵了一會,大師兄打破沉默說道:「好了,這些事就不要多想了。我看天色已完,趕緊進城找個地方歇腳才是。「
「說的是,我們走吧。「三人往城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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