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感什麼的我才不需要 083 夕曉與晴花（下）

    為了提高和夕曉溝通的效率，晴花特意去學習了手語。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那之後一陣子，晴花和夕曉溝通的效率的確提升了很多，不過在進行團體項目時，過去的困擾再一次地重現，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除了晴花之外，沒有人願意騰出時間去專門學習手語。

    「用筆記本不就行了嗎？手語多麻煩……我們就用筆記本好了，這樣可以嗎，夕曉同學？」

    大家都是笑眯眯的、一團和氣的模樣，在這樣溫暖的環境下，夕曉當然會點頭同意，並且用溫暖的笑容回報對方。

    這傢伙……完全就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啊。

    於是晴花去找了班主任。

    「這個想法很不錯呢，晴花同學，可以拉近大家與夕曉同學的距離……既然晴花學過了手語，就由你來帶大家學手語怎麼樣？」

    我……

    晴花的本意當然是拒絕的。

    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

    「同學們，晴花同學今天找我提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建議。一直以來，夕曉同學都是用筆記本和大家溝通，導致效率很低；晴花同學認為用手語的方式，說不定就能進一步拉近彼此的距離，為此晴花同學特地學習了手語。」

    「首先，晴花這種樂於助人的精神品質，值得大家學習——所以我參考晴花同學的提案，讓大家每天第一節課的課前三分鐘一起學習手語，到時候讓晴花和夕曉同學一起來教大家。」

    「好——」

    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晴花逐漸意識到周圍的人對她的態度產生了急劇的變化。

    「嘁……就愛在老師面前表現。」

    「自己愛出風頭，就不要把我們拖下水啊……」

    名為【厭惡】的種子，早在許久之前就已經埋下，並且借着這樣的機會生根發芽。

    夕曉和晴花約好輪流教大家手語，每次晴花教手語的時候，大家就故意不好好學，擾亂秩序，但是到了夕曉教手語的時候，大家就表現出一副很配合的樣子——當然那也只是做做樣子，幾個簡單的動作，如果不反覆練習的話很快就會忘記的。

    所以，最後的結果是，依然沒有人像晴花那樣系統性地學習了手語。

    吶……說到底，我為什麼要自討沒趣啊……

    因為要處處照顧夕曉，晴花的成績也受到了相當大的影響。

    【晴花同學，這道題應該——】

    「抱歉，沒時間……問別人吧。」

    小孩子的心思總是很直接，晴花將責任全都歸咎於夕曉身上，她開始牴觸夕曉。

    她答覆夕曉問題的頻率開始下降，大多數情況下，夕曉並不會主動麻煩別人，或許，她已經察覺到，大家已經厭煩了用筆記本溝通；只有當問題特別重要的時候，夕曉才不得不向別人求助。

    「哈……晴花為什麼不告訴你呢？明明這麼簡單的問題，用手語輕鬆就能回答了，她怎麼會這麼過分？以前她可不是這樣的……」

    「所以說啦，晴花同學學手語，只是為了在老師面前圖表現，她才不是真心想和夕曉同學做朋友的。」

    「欺負夕曉同學的傢伙，真的是人渣呢……她明明已經這麼可憐了。」

    閒言碎語開始越來越多，逐漸演化成【晴花平時總是刁難夕曉】的版本。

    好事的男生們秉持着所謂的「正義之心」，為夕曉出頭，並對晴花展開了報復。

    晴花會經常發現自己的作業本和課本被人撕掉一頁；

    晴花會從抽屜里發現死掉的昆蟲，像是蟑螂、蒼蠅、蚱蜢之類；

    晴花的後背會被人貼上【死八婆】等各種寫着難聽字眼的紙條；

    最終，事情傳到了老師的耳朵里，他找了晴花談話。

    在談話中，晴花說明了自己的遭遇，直接向老師申請調換座位，但遭到老師的拒絕，理由是【現在本來就有很多惡評，如果這樣做的話，大家都會認為你確實在欺負夕曉同學】

    「下次我會找個機會開班會澄清這件事。不過，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也應該想想自己的問題，是不是真的有讓人感覺你在欺負夕曉的舉動。」

    欺負……夕曉同學嗎？

    晴花從辦公室出來，看到背着書包的夕曉同學在校門口等她。

    她緊緊抿着嘴唇，臉上綻放着一如初來班級時的溫暖笑容。

    不過，

    晴花並沒有理會夕曉，自顧自地往前走。

    夕曉追了上去，一把拉住晴花同學，

    這一次夕曉並沒有微笑，她的表情很認真。

    【我給晴花添麻煩了】

    晴花看懂了夕曉的手語，但她沒有回答。

    【對不起】

    夕曉在晴花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這算什麼啊……你到底哪裏有錯了……我不是確實在欺負你嗎？

    晴花突然覺得很噁心……發自肺腑的噁心，連胃裏的東西都在翻滾涌動。

    【以後……我不會再麻煩你了……也不會去麻煩別人……害你被罵】

    【所以……我們和好好嗎】

    夕曉緊緊拽着晴花，難得倔強了一會沒有放手。

    所以說……我果然是真的很討厭你啊。

    晴花撥開了夕曉的拉拽，在夕曉試圖再次阻攔晴花時，晴花終於動手了。

    啪！

    晴花狠狠打了夕曉一巴掌——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何會這麼用力，用力到一巴掌就把夕曉耳朵上的助聽器打落，助聽器劃開臉頰的鮮血，汩汩地流了下來。

    晴花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過去一段時間所忍受的霸凌，一幕幕地閃回在晴花的腦海里，痛苦、委屈、難過、憤怒，在這一刻，所有壓抑的情緒全都迸發出來，一向堅強的她，在這個時候卻讓淚水溢滿了眼眶。

    「都是你的錯！如果……如果你沒有出現的話，我就不會被別人針對了！憑什麼……憑什麼大家都向着你啊！就因為你可憐嗎！就因為你是個聾子嗎！」

    為什麼……

    為什麼這傢伙……

    在被晴花打了一巴掌以後，夕曉卻忍着眼淚勉強笑了起來。

    夕曉同學招人喜歡是有原因的。

    她很可愛，也很善良，簡直就是童話故事裏公主的化身……

    和不受歡迎的自己，完全不能相比。

    她似乎在向自己做着什麼手語，不過……晴花已經看不太清，因為，自己的視線已經全都被淚水模糊了。

    她拎着書包，無視了夕曉的話語，一邊默默地啜泣着、一邊走向回家的路。

    「傷害了夕曉的晴花同學當然是絕對不會被人原諒的，夕曉的家長第二天就找到了學校詢問情況。而在那之後不久，晴花同學就在唾罵聲和接連的霸凌中轉了學。」

    晴花同學的聲音顯得很平靜，就像是在訴說着一個朋友身上發生的，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所以說，整個故事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或許是因為看到你為了夕曉同學這麼拼命、而且她也似乎很喜歡你的樣子，就這樣想着，還是不要破壞她在你心中留下的美好形象了吧？」

    「那、那個！」

    林煥已經沒有時間去嗟訝整個事件的經過，他忍耐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夕曉還是覺得很對不起你……她告訴我，那是無論怎麼道歉都無法彌補的過錯。」

    「這樣啊。」

    晴花愣了一會兒，隨後便挽起鬢髮，沖林煥微笑道，「那的確像是……像是她會說出來的話。」

    晴花拎着書包，獨自一人站在街道的路口等待紅綠燈。

    現在的晴花和描述里完全不同——她已經不僅僅是學霸，運動也很強、至於外在方面，已經完全是校花的級別，如果過去的同學看到現在的她，一定會大呼不可思議了吧……

    也是到這個時候，林煥才終於明白……晴花所說的【善良也會傷害他人】是什麼意思了。

    雖然這件事確實和他完全無關，但林煥很想為夕曉做點什麼——否則的話，以夕曉的性格，她一定會為這件事愧疚一輩子的。